上原野并不是什么大地方,这里很偏僻在以前只是一片空旷的森林原野,上原野靠近海岸的地方叫做下原野,可是两地相隔稍远,过去需要坐车如果步行需要数个小时。
三斋叔叔的家里本来并不是居家的修士,而是和这里的所有人一样都是农民,三斋叔叔的母亲生下四个孩子都没有存活,当生下三斋叔叔后还未满月便跑去溪流里喝了许多冷水死了。三斋叔叔的父亲为此便开始做起居家修行的居士,而三斋叔叔耳濡目染也跟着做起了居士。
后来三斋叔叔的父亲在有一个晚上跑了出去,那一晚三斋叔叔只知道外面妖风阵阵、鬼哭狼嚎,他躲在地窖里一个晚上,第二天便没有看见父亲。在第三天的晚上,外面又是鬼哭狼嚎、妖风阵阵,三斋叔叔的父亲全身鲜血淋漓的跑了回来,交给三斋叔叔一块白玉石头便又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中。
那块白玉便是三斋叔叔去世前在床榻前交给我的白玉,而三斋叔叔的故事也是围绕着它。我回家的那个晚上三斋叔叔说了很多故事,而他说的第一个故事可以说是经久不衰,似乎每个地方都会有的故事——河童。
那是在几十年前夏天,三斋叔叔还是一位少年,那时的三斋叔叔是村子里有名的聪明孩子,而三斋叔叔的也很自负喜欢大言不惭说自己什么都会。
如此自负且大言不惭的三斋叔叔在那些同龄人眼中很是不爽,正值炎炎夏日他们便相邀着去往溪流,三斋叔叔不在邀请的行列中,这是孩子们经常使用的手段,孤立一个人。
自觉没趣的三斋叔叔一个人回到家中,但是炎炎夏日谁能拒绝去河里洗澡,而父亲又出门为隔壁村子的亡者做法事,家中只有自己一人十分寂寞。
“三斋,还待在家里做什么?”
躺在屋檐下地板上的三斋叔叔抬起头,原来是慎介。当听见熟悉的人名后我便问三斋叔叔,是不是原来的村长慎介叔叔?
三斋叔叔笑着点头,他和慎介叔叔的感情很好,不过自从十年前慎介叔叔去世后便很少听见他说这些事,当时慎介叔叔的法事还是三斋叔叔亲自操办的,足以证明两人的关系是多么要好。三斋叔叔挥手打断我的问话,继续说起那些故事。
“慎介,你来这里做什么?”
“当然是叫你一起去河里洗澡了,雄田可是很嚣张,刚刚把我揍了一顿。”
三斋叔叔立刻爬起身:“可恶,难道你就这样让他揍?”
“他们俩兄弟一起上的,我打不过。”慎介回应道。
“走,这次我一定要让他吃吃苦头。”
“你一定要帮我揍他一顿。”
慎介跟着三斋身后念念叨叨,两人是最好的朋友,而雄田兄弟二人便是他们在村子里唯一的敌人,四人为此不知道大打出手多少次。雄田两兄弟很害怕三斋,因为有一次三斋拿着石头把两人的头给打破,流了不少血。雄田并不是人名,而是一个绰号,他们兄弟二人一人叫熊一人叫田,便被三斋叫成了雄田。
并不是河流的所有河段都适合洗澡,村子们的孩子通常都聚集在一个地方,那是爆发山洪冲击出的一个深潭,在一处阴凉的山间溪流,上面有一道小小的瀑布往下冲刷。
雄田兄弟两人带领孤立三斋的孩子们在水中嬉戏,深绿色的水潭深不见底,周围还长满芦苇水草。仇人相见分为眼红,三斋和慎介二话不说便和雄田兄弟二人在水潭中大打出手,周围的孩子都吓坏了。
被突然袭击的雄田兄弟二人跑上了岸,因为三斋从潭底摸上来一块石头把兄长熊的头给砸破了,鲜红的血液在深潭里绽放出来,所有人都吓坏了。
慎介扯住三斋的手说:“你现在赶紧跑,随便躲在什么地方,我跟上去看熊会不会死,如果他没事我会在晚上放一盏灯,如果没有灯出现你就离开这里。”
“我杀人了?”三斋叔叔被吓傻了。
“你没有杀人。”慎介握住他的肩膀说:“你是为了帮我才出手的,如果要抵命的话我去,这件事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但你不能被乡公所的人抓住,一旦你被抓住就完了。”
“慎介,我该怎么办?”
“快跑,还能怎么办?”
手上拿着石头的三斋叔叔向山上跑去,不顾一切的向森林中跑去,沿着溪流一直向上跑,就这样一直的跑,最后跑到没有力气才停下。三斋叔叔跑到溪流的源头,那是一个藏在深山中的湖泊,明亮干净如宝石镶嵌在山顶上,累坏的三斋叔叔根本没有心情看这美丽的湖泊,他爬上山顶俯瞰下面的村庄就这样一直等。
时光在焦急的等待中一去不回返,三斋叔叔一直等待天灯升起,可是知道夜幕升起都没看见,但他依然在站在山顶上等待。
夜晚的野外并不安静,而且又是夏天,虫鸣鸟叫声络绎不绝,湖泊中还发出一阵落水声。三斋叔叔拿着石头慌乱无神,身旁的湖泊发出拍击水面的声音,拿着石头往发出声响的方向丢去,一道哀嚎响起随之而来是一个矮小的身影,三斋叔叔和黑色的身影撞了个正着,巨大的力量将他撞翻在地。
“河童、河童!”三斋叔叔大声的叫喊着。
一个背着乌龟壳的青黑色猴子出现在三斋叔叔眼中,长着一个鸟头手脚似鸭掌,头顶凹陷处像顶着一个碟子,只不过头顶碟子上的水在刚刚的碰撞中洒落。河童也被撞翻在地,见三斋叔叔对这自己大喊大叫捂住自己的头顶,可是里面的水早已经打翻。
河童看见三斋叔叔也吓得魂不守舍,迈开鸭子腿‘噗通’一声跳进湖泊中,一转眼便消失不见。
被吓得腿脚酸软的三斋叔叔勉强爬起身,他现在已经顾不了自己是否过失杀人,有什么比看见妖怪还要恐怖。漆黑一片的黑暗看不清周围的景观,爬起身准备逃跑的三斋叔叔顺着河流向山下跑,忽然脚步一松摔进了山间溪流中,眼中一片黑暗生死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