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伊思的倒下,本次考试也落下了帷幕。伊思貌似是今年的最后一个考试的学生,却出现了这样的局面。
艾拉不断叫着伊思的名字,但她面色发白,嘴里的血虽然不再流,从艾拉的感受来看,她的体温很低,而且心率也很低。按艾拉的记忆来看,伊思不仅不是低血糖,也没有贫血之类的症状。
卡奥斯走了过来,蹲下想查看伊思的状况。
“魔素量过少了。”
艾拉突然睁大了眼睛,她明白,魔素量低,这是伊思最大的弱点。
魔素量,是人体内可产生魔力的基本浓度,魔素本质上也是人体内的一种特殊能量,靠起带动人体内的能量具现化相应属性的魔法,这便是人类使用魔法的原理。而每个人根据天生与后天所学,魔素量也各不相同。
如果魔素量低又大量使用魔法,就开始透支自己身体内的其它物质,使用魔法会极快加速体内能量被快速榨取,使得人体内大部分功能全面混乱,最终会在连保持自身清醒和能量平衡的力气也使不出,造成晕厥,甚至休克。
不久后,伊思被自己的父母和艾拉带到了伊思的家里进行疗伤,雷凯则与其它骑士团暂行回到妮娅王城。但是由于一些特殊的原因,卡奥斯被留在了斯隆亚港口。
广场上的器械都被村子里的人收了回去,有的被当成木材要拿去烧火,有的植物灰会被当做肥料。唯有剩下那片泳池一样的水池,几乎没什么用,被一群孩子当成泳池一样玩耍了起来。
卡奥斯则是也在一旁蹲坐在那里。
卡奥斯回想起伊思的每一项考试,伊思在使用火系魔法时,巧妙地利用了人类对于火系魔法的弱性。不是像其它学生那样利用莽劲浪费魔素,而是利用那个木桩。
木桩的本质也是具有魔素的植物,只要合理运用扩散将火系魔法专攻上去,只考虑将其燃尽,所需要的魔素其实很少。
伊思做到了这次考试需要抓住的考点,扩散,量化,高效。
在木系魔法考试时,其它学生是努力注入魔素催化,而伊思则观察鲜花的品种,合理调配注入魔素量来获得最大收益。在风系魔法考试时,其它学生会指向自己的魔法路径,而伊思直接一次性只使用一次魔法就完成了多项规则。
乍一看,三个考核分为伤害、扩散与指向,但达成这三个条件并不需要莽撞地单靠一个规则去实现,而能抓住所有魔法规则并用最少量的魔素引发最强的魔法。
这,已经不是中级魔法师了,已经是高级魔法师的阶段。
但是,伊思的弱点在于,魔素量真的很低。
伊思在进行半天考试的情况就远远不乐观,中午喝了很多很多水来补充水分,尽量减少对自身魔素的依赖,但这还是不行。
水系魔法考试是整个考试的核心,也是薇拉妮娅王国必修项最难的一个环节。
“她倒下的那一刻,肯定会不甘吧。”
卡奥斯不禁回想起了自己的过去。
短发小个子,在卡奥斯幼年时就与同龄的孩子小上那么一截。她从小就想成为一名骑士,因此,在每天,都在与自家的骑士和仆人练习剑术。但卡奥斯因为体质原因,不论是谦让自己的骑士仆从,或者是其它贵族带孩子与卡奥斯比试剑术,卡奥斯一直都在失败。
“待你成为一名合格的骑士后,爸爸妈妈就会带你一起来工作的哦~”
“要好好练习剑术,爸妈等着你!”
15年前,卡奥斯的父母留下这句话就离开了自己。
当年卡奥斯才年仅5岁,自己就一直被骑士和仆人照料,由于工作的调换,每次卡奥斯选择依靠了那么一个自己喜欢的人,都会被爸妈叫去工作。
卡奥斯并不讨厌父母和骑士们的离开,她只讨厌没用的自己。
10年前,国王突然驾崩,当时与卡奥斯年龄相同,只有10岁的公主不得不登上位置。而因为国王的丧礼,卡奥斯被自己的父母带去了教堂。而就是这珍贵的家庭团聚时间,卡奥斯的父母也没好好跟她在一起聊个天吃个饭。
那天,在满是大臣和骑士参加国王丧礼时,卡奥斯则独自在后院用着短剑练习剑术。而当时,星柳也带着皮斯正在后院散步,那也是第一次星柳跟卡奥斯的相遇。
卡奥斯由于握剑不当,一个屁股墩摔在了地上,短剑也被弹掉。
“喂喂,你在做什么呀?”
卡奥斯羞愧地看着她,一看是星柳公主,她马上下意识地单膝跪地,行了一个礼。
“在...练习剑术,以后想成为一名出色的骑士...保护殿下您和这个国家。”
“但是,你好像身体很弱,皮肤也是好白好白的,武器也是拿不稳,你这样子要怎么保护我呀?”
卡奥斯不说话,她明白自己的弱小和无能。但要加入父母的工作,必须要成为这个国家最低级的骑士才可以。不然,即使是贵族,无能,也不会被承认。
在一旁的皮斯打量了一下卡奥斯,并注意到了她的不同。
“启禀殿下,这孩子,或许就是那个,狄洛夫家的女儿。”
“哦哦哦!原来是你啊,难怪你会连武器也拿不住。”
卡奥斯被听到自己的家世,是连头也抬不起来,她明白自己这个贵族的头衔的特殊性,以及自己体质的原因。她不希望变成因特殊而被特殊待见的那种孩子,她的身体开始颤抖了起来,害怕这个公主会因为自己这种人想参加骑士而就此被挂上黑名单。
然而公主却把卡奥斯扶了起来。
“你不会拿武器打架,学习魔法不就好啦?”
卡奥斯似乎有点迷惑。
“学习魔法....但是骑士只能通过剑术才能成为的吧?”
公主笑了一笑。
“你忘了,现在这个国家是听谁的?我想让你怎么过,你就可以怎么过!”
星柳向卡奥斯伸出了手,用公主的回礼示意她免礼,而那那一天之后。星柳也和卡奥斯成为了伙伴。星柳会准许卡奥斯使用大图书馆的资料来学习,也准许使用一些安全的实验室,就这样,卡奥斯的魔法实力愈发强大。
自那以后,骑士的报考资格可以通过成为中级魔法师来入伍。而卡奥斯通过自己的努力学习,16岁便考上了中级魔法师,并在一年内,因为接触更多的工作有了更多的见识,成为了高级魔法师,且拿到了人才通行证。
星柳自然也是非常高兴,并将骑士士官长的爵位,授予了卡奥斯·狄洛夫。
在卡奥斯准备前往父母的工作地点赴约的前一晚,星柳跟她聊了很久,那一天,跟伊思与艾拉临考那一天很像。
“公主殿下,明天就是出发的日子了,您说也要去送我我很荣幸,但真的快要睡觉了。”
公主微笑着没有理会她,并给她看了自己手上的纹痕。
卡奥斯不是第一次见到公主胳膊上的痕迹,因此并不太惊讶。
“跟你认识的前几天,我家被一道光袭击了,从此给我留下了这个痕迹,而我的父母也因此去世了。可能...爸爸妈妈虽然不是好的国君,但他们还是将我生下,我想,这个就是对我们瑞雅家的惩罚吧....”
卡奥斯没有说话,细细听着星柳的回忆。
“跟你见面那一天,其实我有在偷偷看着你哦~”
星柳说道,因为父母的去世,当时星柳的心情很差。但当时隔着窗子看着努力的卡奥斯,自己也在想,只伤心,或许并没有用,她要利用自己的身份,让这个国家更强,来替父母亲以及瑞雅家赎罪。
之后,她便笑脸相迎,在听到是狄洛夫家的孩子后,星柳便立刻有了与她交朋友的想法。
卡奥斯听后,一股愧疚感涌了出来。自己是一个小小的诸多贵族其中一家的孩子,被一国之君如此重视。在卡奥斯心里,或许表面上自己是保护公主的一名骑士,可从一开始,被保护的,貌似都是自己。
卡奥斯自那一晚,与公主,与上帝,与自己,与狄洛夫,发了死誓。
“愿用一生......追随您,我的公主......”
回想了这么多,卡奥斯再回想到了伊思的那个眼神,在水系考试的那个眼神,曾经几岁的卡奥斯也曾流露过那种眼神。
卡奥斯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力量抓着自己的衣袖。
“呐呐大姐姐,来陪我们玩嘛!”
她看着自己的身旁,不知何时围上了一群孩子。
孩子们看着穿着华丽,又戴着眼罩的卡奥斯,一下子就被迷住了。
“大姐姐,莫非就是骑士团的老大!”
“而且还在指挥那么多哥哥姐姐去考试,好威风啊!”
少说有十个孩子在卡奥斯的身旁不停的问来问去,一个劲儿夸,一个劲儿崇拜。这让长时间身处于工作和少话的卡奥斯显得有些为难,她并不会带孩子。
“那....那个,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你们如果肯努力,以后也会这么厉害。”
“那大姐姐来陪我们玩吧!以后也经常来好不好嘛!”
卡奥斯被拉着去泳池玩了一番,这次回忆也就到此结束了。
大约过了半天,马上到傍晚了,卡奥斯这才摆脱了孩子,然后向着伊思的家里走去。
回到伊思与艾拉那边,伊思似乎已经醒了,而艾拉正陪着她。
“伊思,我,不想去旅行了......”
伊思被吓了一跳,双手抓住了艾拉的肩膀,力气大的把挂在吊杆上的输液瓶晃了一番。
“为什么,为什么啊!因为我没过吗?我没过你就不能去了吗!”
“我不陪着你还有什么意义啊!......我自己去还有什么意思。”
想打开房间门的卡奥斯听到一阵动静,选择再听一番,她对这个艾拉也是很有兴趣,也颇有一些想知道二人的关系。
“总之,在伊思你下一次考试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
“就因为我你就要放弃你自己的梦想吗?这样的话,我死也不考了!”
两人的争吵越来越大了。
二人不断诉说着以前的故事,说着二人多么多么亲密,一直在做什么。然后,这般地步,要因为理想的绊脚石而吵架,大概就是这种内容。
也通过这无厘头吵架所得到的情报,门外的卡奥斯也是知道了二人的关系。
伊思一边想站起来打她一顿,艾拉一边用自己的力气阻止伊思站起来防止她剧烈运动再次受伤。
终于艾拉把伊思压在床上,二人气喘吁吁地对视了起来。
伊思看着她的眼睛,再次回想起来自己以前的梦想,自己也就罢了,现在连艾拉也不想走。想到这里,伊思用被子捂着自己,不肯看她。
艾拉也是把头扭向了一边。
这时,卡奥斯也走了进来,伊思一听有人,也把脑袋从被子里探了出来看着她。
卡奥斯身上很脏,华丽的服装沾满了泥土和水,之后卡奥斯叹了口气,满脸无语的问她俩。
“怎么了?最关心你的人,现在变成对你吼的最凶的人了?”
艾拉跟伊思一看是卡奥斯士官长,下意识想行个礼,但被卡奥斯拒绝了。
“你有伤,不必起来,而且,你们还没被授权成为骑士,没必要行礼。话说回来,这间屋子还蛮暖和的...”
卡奥斯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里面是一件厚实的连体毛绒衫,下身洁白无瑕又光滑的大白腿让本是少女的伊思与艾拉看得有一些羡慕。
然后,卡奥斯将自己右眼的眼罩也摘了下来,露出了青色的瞳孔。
艾拉跟伊思不禁吓了一跳。
“这是......森之眼?是......阿尔法精灵的眼睛?”
精灵,是源自薇拉妮娅王国北部的精灵自治中心的主要生活人群,也是除人类以外整个瑟拉维亚大陆生活数量最庞大的种族。其中精灵的种族还包括除阿尔法精灵以外的其它三大精灵种族。
森之眼,则是生活于精灵自治中心西部的阿尔法精灵特有的眼睛,算是种族特征的一种。
“...为什么卡奥斯士官长会有精灵的眼睛?”艾拉不解问道。
“我是半精种,就是人类与精灵的混血。我父亲是薇拉妮娅驻杰拉王国的大使,而当时我母亲在精灵与杰拉进行外交来往时遇到了我父亲,我就是在那之后不久二人结婚生下来的。”
人类擅长水系魔法,而精灵擅长木系。在基因上由于木系会被水系扩散,二者生出的孩子外貌会更加偏向精灵,更加美丽动人。而半精由于基因关系魔素量会不稳定,而卡奥斯正巧属于那种魔素量极高的天选之子。
卡奥斯翘着二郎大腿,拿起一杯水,看着艾拉和伊思。
“艾拉,你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伊思考不过,那我也不想去了。”艾拉委委屈屈的说着,伊思则在她的后面不停地拍着她的背。
“你的笔试结果已经足够去王城发展了,少一个丫头也不会影响什么,难道是保姆吗?我可以给你请一个。”
“才不是啊....我们从小,就一直在一块,现在突然要分开...”
伊思重重打了她一下。
“你最开始可不是这么说的吧!你从来没说过我考不过你也要放弃啊?”
艾拉说不上来话了。
“你为什么一定要她跟着你?有什么理由吗?”
“我...我怕伊思不在,会没人保护她。”
话说到这里,伊思跟艾拉的脸颊泛红了起来,毕竟这种话一下子说出来多少也有点不好意思,也只有艾拉这种外向的性格可以这么直白。
但,卡奥斯明白她。
卡奥斯回想起了星柳公主。
“我要成为一名骑士...来保护公主殿下!”
“你不会握剑,学魔法不就好啦?”
卡奥斯站了起来,拿了两个水杯,灌满了水,然后走向了艾拉和伊思。
“有时候,保护,与被保护,其实可以颠倒过来。”卡奥斯将第一杯水给了伊思,然后回过头看向了艾拉。
“保护他人之人,有时候,也是在被自己所珍爱的人所保护着。”
卡奥斯将自己另一杯水给了艾拉。
“你,或许一直以来,也是在被伊思保护着,不是吗?”
卡奥斯这十多年以来,一直在想,如何守护那一国之君,那完美的公主。但是,一直以来,从最开始的骑士考核改革,到后来为卡奥斯破例去图书馆和实验室。一直以来,似乎都是星柳在保护着卡奥斯,而卡奥斯,只是在星柳的保护下,一步步的实现着自己的目标。
艾拉,心里也开始回想起自己的过往。
艾拉从小因女孩子身,男孩子气,被不少女孩子排斥,跟男孩子玩,也会因为自己是女生而感觉跟她玩会被瞧不起。而最开始保护伊思,或许也是艾拉一直在寻找一个跟自己一样的伙伴。
不论何时,艾拉有了新的发现,学了新的东西,都会向伊思来分享,而伊思也是每次都静静地听着她。给伊思练习魔法,改善魔法,会让艾拉内心感到一丝满足感和成就感,也有让伊思更接近自己的一种归属。
甚至,伊思还给了艾拉,在自己家帮忙打鱼赚钱养活自己的工作。在卡奥斯看来,艾拉就是曾经的自己,而伊思,就是曾经的星柳·瑞雅。
被保护之人啊,也会成为让保护之人强大的,最重要的归属。
意识到这里的艾拉与伊思,低下了头。
“伊思...对不起...一直以来,谢谢你了.....”
“我才是....一直以来,有你陪着我...”
“是你陪着我才是啦...”
“是你是你...”
卡奥斯看着和好的二人,不禁微微一笑。这一笑,有对面前二人释怀的高兴,也有卡奥斯一直以来,对保护着自己的公主,致以对那完美的她最真实的情感。
卡奥斯拍了拍桌子。
“如果说,你不放心你家伊思的话,那么,在你离开的这段期间,我会帮你训练她的。”
卡奥斯站到了伊思面前。
“从今以后,我会经常来看你,直到你可以追随上你珍贵之人的脚步为止,你希望吗?”
伊思坚定地看着卡奥斯。
“我,我当然希望!请多指教,士官长....啊不,应该是师父?”
卡奥斯笑了笑。
“叫卡奥斯就可以了,我也想在这个安静的村子里好好休息一番。”
艾拉有一些不解。
“要休息,士官长你没有事情可以做吗?”
卡奥斯再喝了一口水,然后说道。
“雷凯,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