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雨过天晴后
张府外的黑云越来越大。
“还不开始么，让这家伙这么放肆，不太好吧。”定铭观望这团黑云，笑道。
“人还没到齐，戏怎么开场？”张吉缓缓地站起来。
“罢了罢了，先让这丑角上场吧。”
说完，张吉腾空而起，大袖一甩，稳稳地浮在张府大门上方。
就在此时，黑云突然躁动，一道白光闪过，冲出黑云，朝张吉砍去。竟是一把雪亮的大刀！
张吉微微向后一倾，大袖一甩，一枚金指环飞出，划出一道金色的线。半空之中，金色与白光相撞，只听得“彭”的一声，大刀变成碎片，凄凄惨惨的从空中洒落。
“老贼！你敢毁我法宝！”黑云散开，李默涯的身影终于显现了。
“他还是没怎么变。”躲在侧门的暮雪小声道。她的眼神平静，就像一滩死水，掀不起半点涟漪。
“小小妖匪也敢猖狂！”张吉冷哼道。
“老贼！如今我已入魔，并且已是大魔境界！你把她还给我，我便立刻离去。否则，今日定叫你府上血流成河！”李默涯的眼睛血红，已有些疯魔了。
李默涯握紧了手中的刀，无论如何，他今天一定要抢回暮雪。想到暮雪，李默涯下意识地朝张府内望了望。李默涯喜欢暮雪，不管是暮雪还是沐雪，都是动了真心的。他虽然恨暮雪的父母，但他还是没有对暮雪动杀心。甚至，他还帮助暮雪成妖，让她能够更长久地陪伴自己。
“把她交出来，我知道她在这！”李默涯吼道。
一股粉色雾气升腾，王小北带着不凡出现在张府观景台上。王小北一边伸手去拿桌上的枣糕，一边喊到：“戏开场了！”
“唉，奇怪，根据我从万妖阁买来的消息，这李默涯修为应该只是个靠近小魔阶的妖才是，怎么现在修为这么高？难道司徒姐姐骗我钱么？”王小北一边塞枣糕，一边喃喃道。
万妖阁，妖界情报站，只要你有钱，什么妖他们都能给你找出消息来。而万妖阁阁主司徒梅乃是一代妖王，早年可曾是称霸一方的存在。
“司徒梅都上千岁了吧，还姐姐？”定铭无奈地瞅了瞅王小北。
不凡没关心王小北他们的话，他直直看着李默涯，慢慢攥紧了拳头。
李默涯高傲地抬着头，大刀直指前方，黑翼展开，黑云滚滚。
暮雪静静地躲在小门后，背在身后的手微微颤抖，身后金光一片，身前平静如水。
“你凭什么跟我要人？你屠杀了整个上村，你觉得她会不恨你？你可知道她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泪？”张吉笑着说。冷冷的嘲讽之意充斥着每个字。
“那是那些村夫应得的报应，害了我心爱之人，我必让他们付出代价！”李默涯的语气强烈，愤怒满腔。
“笑话，你曾经害过多少别人的心爱之人？”张吉说道。
李默涯眉头一皱，不在回话了，大刀举起，刀锋闪过光芒，狠狠地朝张吉劈去。
突然，一团粉色的雾气飞来，李默涯连忙拍打翅膀，收起攻势，横刀一挡。
雾气撞在刀上，遮挡了刀的光芒。李默涯突然觉得手里一空，雾气散开，刀以不见了踪影。
正是王小北出手了。
李默涯心里一惊，还有高手！他猛的拍打翅膀，就要退回身后的黑云里去。
“去哪，戏还没散场，丑角可不能先走。”张吉冷笑道。
金色的线划过，这次可不是一道了，一化为二，二化为四，一连数道金线朝李默涯打去。
金钱术法，增值术！
李默涯反应不及，被数个金指环打中，一声惨叫，直直地朝下落下去。
“砰！”的一声，李默涯狠狠地砸在了地上，黑羽撒落，纷纷扬扬，就像飘落的枯叶。
“我倒要看看你还如何嚣张。”
张吉慢慢落回地上，冷冷地看着趴在地上的李默涯。
“怎么会，这，把她……”李默涯喘息着。
“李默涯。”一个声音竟让李默涯死咬住牙，猛的爬起来，急切地朝声音来源望去。
暮雪从侧门走出来，脸上没有表情，连步伐也是稳稳的。
张吉脸上的嘲讽之意越发浓厚了。暮雪一只手背在身后，手里握着的可是张吉在熟悉不过的东西了。金色箭，金光万丈，驱邪除妖。
李默涯颤巍巍地站着，伸开双手，他期待的是一场多么美妙的重逢啊！
暮雪走到李默涯身前一步距离，淡淡地说了句：“我恨你。”说完，金箭刺出，带着仇恨的光芒。
李默涯呆了。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风一般飞来，挡在了李默涯身前。
缘痛苦地抓住刺进身体里的金色箭，慢慢地倒在了地上。
“你是……”暮雪也呆了，膝盖一软，跪在了缘身前。
“是小橘子啊，主人。”缘咬了咬牙，居然挤出一个笑容。
“小橘子？你，为什么，这……”暮雪蒙了。
“哈哈，原来，我要死的时候，就能靠近主人了么，真是太好了。”缘抓住暮雪的手，使劲攥了攥。
一股黑气从暮雪脑袋中窜出，稍一盘旋，就朝着远方略去。观景台上，王小北抬手，一股粉色雾气紧追而去。
“什么啊，你在说什么啊，你……小橘子。”暮雪的大脑彻底当机了。
“主人，生活下去，快乐的，杀了他，你不会开心，忘了吧，忘了……”缘的话还没说完，金色箭发出一阵更强烈的光芒，小橘子就在这光中，化为了光的碎片，飞散的无影无踪了。
暮雪盯着眼前飞散的光，不敢相信。在过去那段痛苦的时光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淡忘了小橘子的存在。虽然在平时，暮雪总感觉有一种温暖的目光在看自己，可她什么也不知道。是谁？在哪？
有些人啊，还没有一条狗懂得爱情。
光点散尽了，一支金色箭掉在了地上。张吉慢慢地走了过去，俯身轻轻地捡起金箭。
“你说，当初在它掉下悬崖的时候，我若是不救它，今天之事还会发生吗？”定铭出现在张吉身后，轻轻地说道。
“不管我们如何努力，历史永远不会改变。这不是你所言？”张吉笑道。
看着呆呆的暮雪和站都站不稳的李默涯，定铭叹了口气。“金箭除妖，神魂俱灭。暮姑娘可真是杀意已决啊。”
一听这话，暮雪的眼睛再度聚焦。“杀了他！”她再度爬起来，朝李默涯扑去。一阵粉色的雾气再度出现，“唰“的一声，暮雪不见了踪影。
原本已经很虚弱的李默涯见暮雪又被带走，拼命地抬起头，怒吼道：”把她还给我！“
“喂喂，脑子坏掉了吧你，她可是要杀了你唉！“王小北也随雾气而下，不解道。
“把她还给我！我带她回山寨，只要抹掉她的记忆，她就可以回到从前！忘了她那该死的父母，忘了那群该死的村夫，忘了一切，回到原来那个单纯的女孩！“李默涯嘶吼道。
张吉摇了摇头，骂道：“蠢货！“
突然一个人从张府观景台上跳下来，李默涯还没看清呢，脸上就重重挨了一拳，直打得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是不凡。
“坏蛋！你根本不爱她！”不凡怒道。
被打得眼冒金星的李默涯丝毫不示弱，吼道：“我爱她！我给她换妖丹，为此不知道杀了多少妖怪，给了她漫长的生命。我为了她活着，将她带到山寨，谁知她自己跑了出来，看到了她本不该看到的一幕！”
定铭轻轻拉了下不凡，示意他不要冲动。然后看着李默涯说道：“妖匪，不要随便给爱下定义，你不配！你这不叫爱，你这叫掠夺！“
“哎呦，跟他废话那么多！不凡听我的，干死他！“王小北在张吉身后撺掇着。张吉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立马让他闭了嘴。
烟镇之外，秋天已是来临了。片片落叶飘飞，金黄铺满大地。一位颤巍巍的老妇拄着拐杖，踩在金色的小路上，浑浊的眼睛充满了迷惑。
在老妇的身后，张吉和定铭站在不远处。
“这样好吗，抽出她体内所有的妖元，虽然不会立刻死掉，但会迅速老去。”定铭叹道。
“迅速老去会让她的记忆中枢老化，对于她来说，忘记一切或许不坏。”张吉看着前方的老妇，目光意味深沉。
“只是这件事情疑点太多了。就算你把记载烟镇位置的请帖给了李默涯，可就凭他的修为，根本看不破奇人设下的幻阵。可我们还没来得及打开幻阵，他的妖术雨就直接下在了烟镇的本体上。还有下在缘身上的不可接近术法，竟然持续了百年！而且在这百年之中还要对抗若梦茶的灵力，这起码是妖王级别的手笔啊！”定铭分析道。
“妖界妖王就那么几个，等王小北追回那术法的子体，我们就有头绪可查了。”张吉视线在度远眺，秋天真美。
爱，不是被自己定义。或许，那句陪伴才是最常情的告白，不无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