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现在只剩下这样的一匹野兽站在我的面前,而我作为所谓的人,必须要去击杀他,这就是最基本的规则,是自然的选择……
也是他所谓的天伦。
也是我发呆的一刹那,死屋的手拔出凯尔派的探员尸体的枪,朝我疯狂开枪,在一整扫射即将开始之前,一层屏障挡在了我的面前。
接着就是子弹与屏障碰撞的声音。
“司!你用了这个!我们怎么解决炸弹!”
“现在不用不行了……”司支撑着屏障,“麻烦了,我得呼叫援军……”
“嘭!”
最后一发子弹射来,屏障碎裂,巨大的震动将我和司震飞老远,我下意识的抱住了司,替他承受了撞在大理石上的疼痛。
“你找机会撤离,剩下的交给我。”我站起身来,摆出如同猎豹一样的匍匐姿势,如同野兽一样冲锋出去,和死屋扭打在一起。
但是很快,因为体力原因我便处于下风,趁我不注意,死屋青筋暴露的拳头走在我的头上,我当场被击倒在地上。
“不错啊,但是远远不够啊!”
我看司的地方已经没有了人,便安心地护住了自己的头。
“距离爆炸还有五分钟。”
时间不够了。
我立刻奋起反抗,将死屋勉强推开,接着伸出手撕开他身上的炸弹抱在怀里,朝着居民楼上冲去。
“距离爆炸还有1分钟。”
我从楼顶上跳下,怀里抱着炸弹,听说这样不容易造成地面震动,果然,半空中传来了响声——滴滴滴滴滴。
啊,果然,最后还是会以这种窝囊的方式死去。
过去的画面一幕幕传来,父亲,母亲……希诺姐姐,文妍,抱歉,没能和你们说再见。
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奢求这些。
但是希望我的死亡是有价值的……
“Surprise!”
陷入绝望的我听见的不是爆炸,而是一句熟悉的声音,倘若我没有记错,这熟悉的声音必然是那个家伙——卡莎。
“纳波小姐,你现在正做着最让我难以相信的事情,抱着炸弹,飞跃半空,噗哈哈哈,对吗?告诉你吧,这不是什么狗屁炸弹,这是我的小玩具而已,但是它仍然会爆炸,嘻嘻,嘭地一下,炸死你!但是呢,你肯定是无法和变异的……”
我掉到了地面上,但是声音还没有停止。
“死屋先生对战胜利的吧哈哈哈哈哈哈!再给你半个小时,要是不能把这个玩意拆除,那可能后果更加严重哦。”
他妈的,这个混蛋。
我还没缓过神来,死屋早已出现在我的背后了,它伸出手抓住了我的手,然后一口咬在我的手臂上。
“呃啊!你这个疯子!现在连人也要吃了吗!”
“咔咔咔!”
那是他的牙齿刺穿我的皮肉,摩擦我的骨头的声音,我痛得快要晕厥。
破镜这个时候的力气也突然变弱,怎么样都无法击退死屋,这个时候,只能这样了……
我咬紧牙关,直接放弃手臂,扭转身体,爬叉一声,我的手臂被撕扯下来,接着,死屋的变异畸形之手被我的膝盖踢了个直角断裂,死屋哀嚎一声,把我扔了出去。
“额啊啊啊啊啊啊!梦女啊!”
死屋身后那些畸形怪物一样的手臂拿着匕首向我袭来,我闭上眼睛,想要控制破镜,破镜却被击碎。
就当死亡即将降临,我闭上眼睛的时候,一阵清脆的声音传来,一个穿着毛衣的双马尾少女站在我的面前。
她的头发是深色偏棕的,穿得毛衣上面全是血斑,多功能的短裤,高帮的板鞋,手里握着粗糙的,用玻璃碎片,瓦片以及陶瓷片组合的棍子,皮肤洁白如玉。
“处理感染者应该要专家来。”
不知道那个女孩另一只手的武器射出了什么东西,死屋背后畸形的手臂就被截断了,死屋惨叫一声,向后退了几步。
“你是谁……”
“我?”那个女孩带着防毒面具,蔑视着看着我,“你当然不认识我,杀人狂纳波。”
“我不是……”
“你想说你不是杀人狂?”那个女孩子揭开面具,我总算看清楚了她的脸。血色一般的眼睛,白皙的皮肤,包扎着的脸,“疯子也不会说自己是疯子,就这样吧,我可不是来救你的,只是出现了意料之外的病毒样本而已。”
“你叫什么?”我残喘着问到。
“我?阿尔托,北岛病毒武装特遣队的队长,也是你的敌对方。”阿尔托丝毫不在意背后的死屋,只是一个劲地数落我。
“战争已经结束了!我们不是什么敌人……”
“像你和加尔文军队,这种犯下战争罪的混账就应该是全人类的敌人!”
“……”
我张着嘴巴,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罪孽深重,我也明白。
我也曾经想要改变,而且我一直在为之努力。我知道,我杀了很多无辜的人,我也知道,我的手上满是罪恶。
但是这一次,我又一次地意识到自己的愚蠢。
是的,有点东西变了,可是有的东西没变。
憎恶与仇恨,对我的反感和敌视,这些,都是没变的。
是变不了的。
事到如今,也才反应过来……
“我的任务结束了,你上吧,谷罗。”阿尔托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往瓶子里装了几滴血,然后撞开我的身体转身而去。
而接下来,一个黑影出现在了我和死屋面前,突然一阵蓝光,接着,死屋的脑袋滑落在地上。
死屋死了,是谷罗杀的。
从起刀到收刀不过8秒。
“哈,终于赶上了!纳波,你没事吧……”司气喘吁吁地跑到我的身边,准备扶起我,结果看见我的断臂之后,被吓了一跳。
“你怎么……”
“没关系,快点去把炸弹解除了……还有二十多分钟。”我指着掉在地上的炸弹。
“又是这样吗?”谷罗松开我,转身拿起了炸弹,司背上我,坐上了车,开到了末名的店前。
科桑看见了我和司,赶紧让我们进去,就在我们进去之后,科桑把注意力放在了谷罗身上。
“你在这里有何贵干。”
“我?”谷罗指着自己,“别说话那么咄咄逼人,我又不是来和你们打架的。”
“嗯,感谢你帮助了纳波。”
“那种事情还是别感谢了。”谷罗失望地叹了口气,“果然啊,这家伙很幸运。”
“是吗……”
谷罗点点头,转过身去,走向了空旷的大街,然后在一片烟尘中消失不见。
炸弹在末名的手中很快就解决了,而我的手臂在注射了药物之后也缓缓生长回来。
这时候,末名打开工作室的门,找到我:“纳波,我有事情找你。”
她的脸色十分严肃,看上去并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我点点头,走进去。末名的工作室是黑漆漆的,没有灯光,唯一的光线是六个电脑屏幕组成的荧光,她叫我坐在床上,开始解释一些事情。
“那个叫卡莎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那家伙?没……没关系啊。”
“她在炸弹里留下了留言。”
“啊,我听过。”
“不,留了两段的。”末名坐在椅子上,翻看着文件,“第二段是你再一次失败之后。”
“什……难道她认为我第二次也会失败……”
这个时候,末名开始播放录音:
“纳波,看见了吗?这就是我的礼物,哈哈哈哈哈,你看啊,你就算除掉了死屋也不能阻止这一切吧!你一个人是无法改变这一切的,只有我……只有和我合作,来吧,加入固氧公司……和我共建真正的秩序吧。”
录音结束。
我愣了一下,然后抬头看着末名:“那个炸弹究竟是什么?”
“心脏。”末名说着,开始在计算机上解析炸弹构造,“爆炸的话就是一个人类的心脏而已。”
“什么意思……”我有些不敢相信,“你是说,那是某人的心脏碎片?”
血腥,残暴。
“嗯,我查了一下这个心脏的主人,应该是被用极其残忍的方法杀死了……啊,我还怀疑这个人可能和你相关。”末名说着,突然关掉了电脑屏幕,“不好意思,这个时候我得问问你,愿意看还是不愿意看了。”
“……”
看,或者不看,都无法改变一切,若是最坏的打算,也会令我内心痛苦万分,那么这样看来,我不如就看了……逃避不是办法。
“看。”
“马克思塞缪,艾丹喀国人。”
说罢,马克思塞缪的照片调在我的面前,没有错……没有认错,就是他……我曾经的队友,在我因为精神病极度疯狂的时候唯一一个敢于上前握住我的手的那个男人。
怎么……会这样……
我感觉心脏压迫,呼吸不畅,头脑昏花,而卡莎那副恶心的模样不断闪现在我的面前。
“看上去你和他关系很好,很抱歉,告诉你这样的事情。”末名调动着一切关于马克思塞缪的信息,“马克思塞缪在艾丹喀国首都沃塔瓦省遭遇绑架,失踪超过半个月。”
“那不就是我还在厄让可国时就发生了吗!”我惊讶地问到。
“是的。”末名盯着我的眼睛,“卡莎的目的肯定是你没跑了,她会逐渐杀掉你身边的人,你熟悉的人,然后强迫你为她服务的。”
“可恶。”我愤怒地拍了一下床垫。
“眼下,你也没有别的办法了纳波小姐。”末名看着我,露出有些善良的表情,“和我合作吧。”
“你也要趁人之危吗?”我也瞪了回去。
“说什么呢?我可没有那么恐怖,更何况,你也不了解我的行为目的吧,但是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卡莎的存在会让我的头脑很困惑的,除掉她也是我的选择之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
末名的表情在我的脑海里越发的恐怖,这个家伙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但是眼下,出于对眼前问题的考虑,和末名合作似乎也是没有别的选择的。
“可以啊。”
“哦?太好啦!”
“但是,我有条件的!”我立刻伸出手,扶住了想要过来拥抱我的末名,“你不能伤害我身边的人,任何一个人!”
“当然。”
“你不能让我参与到无意义地屠杀无辜的事情当中。”
“那是。”
“除掉卡莎之后,我们便再无关系,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末名笑了:“就这些吗?”
“就这些。”
“那还是很好嘛!纳波小姐。”末名变得十分的开心,“那,你现在是不是就该考虑下一个你要去的地方咯?”
我点点头。
“老实说,我告诉你吧,你的下一个目的地是纳川国,据我所知,纳川国的边境正在遭受固氧公司改造的特制人造人——沙暴的袭击,并且那边还有你的一个朋友在,所以咯,我要是卡莎,我一定会先去那边。”末名在世界地图的纳川国画了又画,“后会有期啦,纳波小姐。”
那之后,我和末名达成了很多的协议,接着,在一片冷漠与哀嚎声中,我坐上了前往地面的电梯。
这是半个月来,我第一次看见阳光,当我坐上计程车,来到水野家门口的时候,眼前的繁荣深深地把我震惊了。
此时此刻正是早上,而眼前里里外外的装饰还在发光,仿佛昨夜的盛大晚会刚刚结束。
这个时候门突然打开了,我看见了银姬站在门口。
银姬看见我,先是片头打量了一会儿,过了好久,她仿佛认出来我是纳波,然后抱住了我。
“纳波姐!你总算回来啦!”
“哈哈哈,银姬,我身上现在脏的很,等我洗个澡再来和你抱抱好吗?”
“哦哦哦?纳波?”泉穿着休闲的衣服,从茶园走来,拍了拍我脏兮兮的头发,“怎么样?地下世界的修行?”
“哦哦,嗯,还行啊,总之,我们还得继续旅行,过几天我们就出发吧。”我往里屋走去,朝着浴室的方向。
“去哪儿?”泉抱着新衣服跟在我的身后。
“纳川国。”我回答到。
我的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