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教堂里,我们遇到了一个女人,准确地来说的话,是一个精灵,我之前并没有想过,在这个世界上还会有其他的人种。不过,她除了耳朵比较长以外,看起来也没什么不同,据说精灵的寿命比一般的人长许多,那倒是很不错,当时我这样想。
那个精灵很孤独,她这样告诉我们。我并不太理解她的经历,她说她过去有很多朋友,但是都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有的闹翻,有的冷落。她曾经是众人眼中的焦点,是每个人都喜爱的温柔的好人,但她慢慢厌烦那样纷杂的生活,又在渐行渐深的孤独中,失去了最后的朋友。
我并不是怀疑她的话,听了她所说的,我只是觉得,或许从一开始,她就很孤独。不过,那样和朋友在一起度过很长的时间,一起欢笑,这样的我,有资格将其定义为“孤独”吗?
她又说到去造访从前的朋友,被教育要主动接触别人,而那些曾经的旧友也因为长期没有接触变得相当生疏了,她并不想那样去做,于是就来到这里隐居起来。她留下这样莫名其妙的话就离开了,我并不认为她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她看起来也并不是一个有趣的人。大概就是感到疲惫了,就不想去接触别人了吧,这种感觉我懂,虽然现在的我倒是并不处于那样的状态。
不过,不过,让好像对她很感兴趣,我实在不能理解他的想法,他还拉着希露蒂和我们一起去调查她。那样的麻烦事,如果是以前的我的话,肯定会不想参加的,但是现在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做,虽然有了非常便利的记忆能力,但是也并没有想着要去学多少东西,而且学习可不是只靠记忆就能行的,再加之我现在是寄人篱下,身不由己的立场,所以就只好跟着他们一起行动了。
顺带一提,后来确实遇到过很多各种不愉快的事情,每一件都记得清清楚楚,但是只要没有一个契机让我想起来,它们也只会老老实实地待在仓库里,所以并不用担心会带来困扰。
从第二天开始我们就去北边的森林里寻找那个精灵的住所,我们不知道她的名字,也不知道她住在哪,一切全靠猜,这样大胆乱来的行动,也只有他们能做得出来。不过,我们的运气很好,我们分开搜索的时候,菲奥拉一下子就撞到了精灵的居所,和希露蒂一起。
让确实是个了不起的家伙,感觉他什么都会做。第三天,我们再次造访精灵的家,我们得知精灵名叫伊洛塔斯,妹妹名叫伊西欧。伊洛塔斯又讲了些过去的事情,我同样没听懂,虽然还记得她说了些什么,但也并没有留下特别深刻的印象,大抵都是些无聊的小事,说她以前狂妄无知的时候受人喜爱,变成成熟后,变得能够洞察人心之后反而没有人愿意与她在一起了,不过倒是先前被自己忽视的妹妹帮了自己,云云。
说实话,那个妹妹让我感觉很可怕,她身上有种尤为诡异的感觉,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就像是黑暗本身一般。说不定我的身上也有一点类似的特质,不过没有她那么明显罢了。
总而言之,那段时间都过得稀里糊涂的,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不过我得知了两件事,第一,艾琳达和让有着特异能力,艾琳达能够不定期地看见未来发生的事情,但她本人无法控制这样的能力,而且这个能力似乎正在消退中;而让则能够在触摸到别人肚子的时候以诗的形式看见对方的记忆,而且甚至能对死物生效,这听起来就颇为神奇了。第二,菲奥拉讲了她过去的故事,她在小时候因为某些事情频临死亡,被放进了生命维持装置里,直到一年前,才被偶然路过的让和艾琳达解放出来。之后,他们就一起相处,一起上课,一起生活了。不过,菲奥拉讲得非常暧昧,而且她所说的地理方位与现在我所知道的不一样。
也就是说,在一年前,让和艾琳达进行过一场很长的旅行,他们遇到了各种各样的事情,也遇到了菲奥拉,他们童年的玩伴。对于他们来说,那可以说是一个梦开始的地方,而对我而言,则是这个夏天。
菲奥拉还和我说了一些比较私密的话,比如说让和艾琳达哪里不好之类的,一起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就像一同分享小秘密一样,我和她的关系是不是更加亲近了呢?我忍不住这样想。
之后很多天都是比较平静的生活,我们啥也没干,就是吃吃玩玩。不过,我越是翻阅紫翠玉教的圣典,我就越感到怀疑,那个所谓的圣女,是不是真的和我所认识的那个魔女一样。我和希露蒂姐姐讨论了一下,她这样说:
“其实一般的传说和|《圣歌》上记载的大同小异,不过加入了一些自己的解释,比如说圣女是怎么出生的,因为没有提到她有母亲,有人说就是神启得到的,当然这个解释很不可信。还有人说当时的国王畏惧教团的力量,就想要抓住圣女,所以后来父亲就将女儿出卖给了国王,让他把她抓起来。还有人说父亲是为了钱出卖女儿,我觉得这也不可信,教团有很大的力量,为什么要为了一点钱做这种事呢?所以说这些传说有很多很奇怪的地方。
“如果严谨地来说,首先,阿蕾克珊多利亚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存在?这个现在没人知道,不过鉴于这么一大本书都是写的她的事迹,我觉得这个人很可能是存在的,而且确实发表过一些言论。圣典里说圣女显露神迹的时候是十岁,死去的时候是十五岁,我相信这也是真实的,当时见过圣女的人应该有不少,而且编造她年龄的理由并不充分,就假设她当时确实才十岁出头好了,我们的推断差不多就基于这样的假设,虽然是假设,但我认为还是有比较高的可信度的。
“然后就是里面的那些事迹和说的话,那些事迹,很显然都是假的,就算有一点点是真的,也带了大量夸大的成分,这很显然吧?编写这本书的人出于控制信徒的需要才这样写,反正很多是发生在比较远的地方的事情,比如说什么有个人听到圣女的名声,跑了几百里过来,祈求重病的妻子安康,然后回家一看妻子的病好了,在当时这种传言根本就无法证实,当然可以随意编造了。至于那些说的话嘛,也很明显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会说的,估计都是她的长辈或者其他人编或者教她的吧。反正这部分,或者说圣典里相当大的一部分都没有什么可信度。
“其实抛掉这一部分,关于圣女这个人就没什么好讲的了,她活动的时间总共也就这五年,里面还全在吹牛。之后那些信徒在各地活动的部分倒是说不定有不少真的,不过那些先不管了。反正里面做的事情就是把她神化,其他的,我们也只好靠猜了。
“我觉得比较有趣的一个问题就是,这一部分的作者到底是谁?其余的几卷大都写了作者,但是关于圣女生平的这部分却没有作者,这是怎么回事呢?很可能是她的父亲或者教团内部的高层写的,当然也是出于一些需要,比如说,为什么要出卖圣女,为了钱肯定是假的,那就是一些其他的因素了。可能他们内部出了什么问题,导致了信仰的危机,这时候,解决掉圣女本人然后塑造神话是一个办法,之后只要把责任推给一个人就行了,就可以长久地保持教团的稳定。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能是一个人或者很多人最后觉得要把圣女干掉,圣女当然做不了什么,于是就成了牺牲品,然后其他人又把责任甩给她的父亲,也写进了典籍,这样其他人就都认为这是父亲的过错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别的原因,比如说确实有个国王要抓她,然后就威胁他们说不把圣女交出来,就把信徒都杀了之类的,他们只好把圣女交出来。不过这个可能比较不太可能,而且为什么国王一定要杀一个少女呢?国王也不是傻瓜,应该不会相信那些东西,不过以前人的想法现在我们也搞不懂。之后又抓到那些使徒,他也没有都杀掉。反正我还是觉得,是内部产生了什么矛盾之类的可能性比较高,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得搜集证据了,这个的话,相当困难,毕竟都是千年以前发生的事了。”
她说了很多,讲述了她的观点,有一些很有趣的内容。在和让讨论的时候,他又像以往一样,提出来要出去搜集证据。
这比去找伊洛塔斯的家还要离谱,世界这么大,鬼知道和圣女有关的东西在哪里,而且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大概早就没了,要是有也早就被别人发现了,反正不管怎么想,都不可能行得通。不过让也没有提出什么方案,倒是顺着菲奥拉的意思,我们一起开车去菲奥拉从前的家了。
那是在郊外的路边,相当偏僻的地方,有一座洋馆,是菲奥拉曾经的家,她就在冰棺之中,在那里度过了很多年,据她所说,她的心智也因此而久久未能成长,但我也并没有觉得她有什么愚笨的倾向,虽然与让和艾琳达相比,确实有所不同。在让解救出她的时候,让读出了她的“诗”,她还记得那些内容,并且在途中过夜时我们两个人睡在一起的时候告诉了我。因为我的记忆力非常好,所以我还能够把它复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