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有说有笑地走进屋子,带头的那位便是我们班上的卫生委员。我一个健步冲上去,把她挡在门口。
“嗯?”
“不好意思,里面还在清扫。”
我紧张地看向一侧,欧荷拉与别星希已经用瑜伽垫把那小堆尸体盖了起来,她们毫不顾忌地坐在垫子上,对门口的人视若无睹。
“那边那个是谁?”
卫生委员指着果酱。我往侧面走了走,挡住了她的视线。
“新成员。”
“怎么啦,你这是……里面有什么秘密吗?不是要帮转校生补习吗?”
“是啊,我们在补习体育。”
欧荷拉和别星希已经开始坐在垫子上弯曲膝关节。
如果卫生委员往教室里走一步,她就会看到在果酱身后狰狞的尸体,也能看到欧荷拉身体后面无数断裂的手脚跟膝盖。
“要好好打扫才行,我一会儿回来检查哦。”
“好!前辈!”
果酱突然大喊了一声。
“这是谁啊,嗓门这么大……”
“你就别管了,快走……”
我硬推着她走屋子,然后飞快地把门关上。
“好险。”欧荷拉说。
“继续做吧,他们应该不会回来了。”
“别这样啊,小峰同学,要是他们回来了怎么办?”别星希说道。
“放心啦,一般说我马上回来的人很少有回来的。”
虽然是这样说了,但是大家依然很顾忌。于是我们费了很大的力气又把尸体搬到教室后面去做,这样有了数个座位跟实验台的阻隔,至少比刚才安全多了。
“弄完了,然后怎么办?”
“搬到地下室去,先歇一会儿。”
“嗯,地下室不是那个……停车场吗?”
“那是地下二层啦,地下一层跟地下二层差很多。要从消防梯那里走。”
按照别星希说的,去地下一层不能从教学楼直接进去。要先绕到停车场,进入停车场最里面,打开消防梯的安全门,往上爬一层,才能来到这隐藏的世界。
“这么说来,咱们需要大摇大摆地搬着尸体在户外走。是吗?”
“算是吧,没办法啊,要不然怎么去呢?”
“之前只有你一个人的时候,你怎么搬的啊?”
“之前有那个超市运东西用的……那种拉着的小推车。不过太久没用,锈啦。”
没办法,我们只能抱着一个巨大的瑜伽垫子,先从教学楼走出去,再来到去停车场的羊肠小道。可怜的果酱因为身材矮小,当我们抱着尸体前行的时候,她只能举着尸体闷闷不乐地赌着气。
“果酱,不开心也别这么明显啊……”
“没有!”
从停车场走进去,四周围的光线顿时暗淡下来。四个人一言不发地抱着一个巨大的毯子行走在停车场的环境里,身后停车场的路障不时发出暗黄色的灯。我盯着身边的每一辆车,唯恐会突然从上面走下来一个老师。
沿着墙壁一路前行,油亮的地板折射出尸体的影子。这感觉让人心里有些忧郁,我走在前面,尽力用手挡住尸体的头,否则会有头发从毯子里掉出来。
“再往右拐,那个黄色的铁门。”别星希说道。
她掏出“叮铃铃”作响的一串钥匙,选出了最大的那一把。小跑了几步,率先用钥匙打开门。
顿时,一股前所未有的、来自地下的清凉空气跟静谧扑面而来。
我从来没意识到“安静”这个词,原来可以这么安静。太安静了,四周围连一声蝉鸣都听不到。这里最大的声响就是我们的脚步声,我能听到心跳声一下下敲打着我的头骨,当我呼出一口气,这轻柔的声音从墙壁回馈回来。我觉得就像儿时的我第一次戴上父亲的听诊器。
我们走上楼,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大厅。没有墙壁,只有重重叠叠的、漆成黄色的顶梁柱。白炽灯把这里照得跟白天一样,明亮得不得了。
“往前面走。”别星希说道。
“我们这样……不靠着墙走了吗?”
“不了,我们从中间穿过去。”
我们来到一扇黄色的铁门附近,这个房间应该就是目的地了,它有两道门防守。别星希掏出那串钥匙,想要打开门。
“原来你们在这里。”
一个鞋跟敲打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在很远的地方,我看到一个粉红色衬衫的男生走来。他站的地方离这里很远,但是声音却清晰地传来,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到你的耳朵里。
“石场水车。”欧荷拉突然说道。
“谁?”
“石场水车。推理社的那位外联部部长。”
我想起来前些日子联谊会的那个粉红衬衫的男生,不由得站在前面,挡住了尸体。
“你们好,我是石场水车。你在挡什么呢?”
“没什么?”
粉红色的男生走了过来,衣着很干净,人也是素白的。他稍稍歪头,视线从我脚下穿过。旋即微笑了一下,机敏地眯起眼睛。
“看起来很像人体啊。”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