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荷拉回到教室的时候,说了一句“自己被一个男人告白了”。我没有理解,不是不理解她,而是不理解那个谢顶的老男人。
据说那天欧荷拉从警局做了口供出来之后,偶尔撞见一个秃顶的中年男子在跟一位女学生搭讪,跟我背着一样的书包。正巧,前几天我偶尔遗失了一个背包,没办法,只好委托欧荷拉帮我去处理这件事。
没想到,那个男人居然是个奇怪的杀人狂。
为了惩罚他,我们把他绑起来,别星希开着她妈妈的车,把他绑到两省交汇的地方。用胶带和塑料膜绑在枕木上,不过,别星希估测火车经过温度很高,胶带和塑料融化和撕碎恐怕都不是什么难事。也就是说,那个男人逃脱只是个时间问题。
“如果他逃出来,肯定不会再做那种事了。”欧荷拉说道。
“为什么啊,欧荷拉……就因为他跟你表白?”
“啊呀!前辈被人表白了?”
果酱饶有兴趣地凑过去。
而她摇摇头,继续阅读手上的小说。
“真好啊,会被男生告白!”果酱说着。
过了一会儿,她攥紧她那小小的拳头,对着天花板大喊着:
“在我毕业之前,一定也会有男生跟我表白的!”
我只是希望不会是谢顶的那种。
从那个老男人手里夺回的背包,里面沾满了女学生的血液。连同我的作业跟试卷一起,变得特别有质感。不过,我很快又买了一个类似的背包,把这个沾满血液的背包塞进干净的背包里。这样,从外面看起来,它跟正常的背包一样。
“包中之包”,我这样称呼它。
有了这么一个背包,我总是习惯性地把手塞进去。这沾满血的玩意令人浮想联翩,我就像把手塞进了女孩子的咽喉,在她们的胃里搅拌。只是别星希偶尔讨厌里面发出的鱼臭一般的血腥味。对她来说没经处理的尸体总是脏兮兮的。
近些天,三尸案的消息越来越多,我和别星希都无法再假装它不存在了。因为欧荷拉出现在学校里的次数越来越少,我知道她应该经常被叫去盘问了。
就连果酱,也会火上浇油般地,说一句:
“最近凶杀案好多哎,前辈我们要不要去调查一下!”
“我们又不是那个推理俱乐部。”我说道。
“叫上石场水车前辈一起去调查一下玩玩嘛!前辈你那么聪明……”
果酱没完没了地说着这件事儿,这好像还不够,她会在说完这些话之后补充一句:
“欧荷拉前辈最近怎么总是不在啊?”
有些时候,我很想要告诉她,她想调查的人就坐在她身边。但是将死俱乐部对她的打击已经够大的了,我只能默默住了嘴。
晚上回到家,乌咪趴在它的窝里一动不动。除了吃就是在睡,还有严重的挑食。除了那一家售卖的鱼干之外,它什么都不想吃。妈妈也是惯得它够呛,有那么一阵,这只死猫吃的东西比我都好。
“小峰!你给它喂……”
“喂了!”
我把背包放在床头,关上灯。最近心情因为种种的事情,变得异常阴郁。就连窗外的天空,也都是棕黄色。我闭上眼睛,假装自己正躺在铁轨上,假装自己正在享受孤独的极致。
大概凌晨一点多钟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我迷迷糊糊地爬起来,这个电话来自欧荷拉。她的声音跟往常一样平静,她轻唤我的名字,这让我觉得好像从来都没有人在这个时候给我打过电话。冥冥之中,我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你在睡觉。”她说道。
“废话,我当然是在睡觉……啊,你有什么事吗,欧荷拉?”
“沿江路的那个小区,你知不知道。”
“知道啊……怎么,你现在要到那去吗?”
“不。”
我送了口气,把手机放在枕头上,闭上眼睛想继续睡觉。
“不,你跟我一起去。”
“啊?”
“我有话跟你讲。”
她说着,挂了电话,只留下“嘟嘟”的提示音回荡在空气里。
我的印象中,从来都没有女孩子半夜给我打过电话。更别说是欧荷拉打来的。就像古代狗男女偷情似的,约定时间地点,从墙后面翻进去……这种偷鸡摸狗的感觉,真是新奇。
我很想给她回条短信,告诉她我不想去,然后继续睡觉。
但是,话说回来,我可不是那种无趣的男人啊。
我披上衣服,偷偷摸摸从客厅走出去。
夏夜的空气跟白天没有什么区别,只是穿上白色衬衫之后觉得有些微微寒冷。在江边更是这样,风格外大,公路上没什么车,只有几辆私家车驶过,带来这条街上唯一的声音。
我来到那个小区里面,小区的保安室灭着灯,看来门卫也是倒头大睡。我从侧面的铁门溜进去,来到一片草坪附近。在草坪正中心,一个黑发的少女孤独地坐在长椅上,背对着我。
一时间,我担心她是不是又吃了什么神经毒素的药。不过,她看到我之后,站起来跟我打着招呼,这让我心里放宽了一些。
“对不起。”
她先低下头,向我鞠躬。我迷迷糊糊的,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什么,怎么了?”
“今天要跟你说的话,你不能跟别人说。不管是谁都不可以。最近压力太大了,所以才会把秘密告诉你。”
“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你确定。”
“我确定。”
“你发誓。”
“我对天发誓,我不会把你说的话告诉第二个人。”
她回身重新坐在长椅上,垂着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我静静地等待着她发话,虽然瞌睡有点让我睁不开眼睛。
过了好一阵,她才说:
“我是三尸案的嫌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