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佯装惊讶的样子。其实我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在很多个月之前,从别星希那里打听到的。所谓的三具尸体,未成年凶手之类的传言。
“三尸案,你一定听说过。”
“我知道三尸案,欧荷拉……但是我觉得你不是凶手。”
“为什么。”
“一个是,你太瘦了。一个是,你不像那种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么笃定,我偏偏要一口咬定欧荷拉不是凶手,这是我一开始就下好的赌注。买定离手,落地生根。
她看着我,一动不动的。又过了很长时间,我觉得再这么沉默下去,我怕天都快亮了。于是我说道:
“就算你是凶手,把我叫出来做什么?”
“看上面那个居民楼,亮着灯的那一户。”
她用纤细的手指指着远处的公寓,很高层的地方,有一户人家挂着窗帘,从窗帘里投射出昏黄的灯光。
“那是几层啊?好高的地方……”
“二十层。那是我家。我爸妈都死了,只有我一个人住。亮灯的那个是我的房间,这是钥匙,家门钥匙。”
她从身边拿起那串放在长椅上的钥匙,递给我。
“给我钥匙干什么啊?”
“我的床下面有一个凹槽,阳台有水泥跟沙石。明天……今天早晨天亮之后,你先来到我的房间里,喊我的名字。要是没人回答,你就把水泥拌好,倒进我床下面的凹槽里面。”
“怎么,你要自杀吗?”
“不。”
“你是让我把你活埋掉?”
“嗯。”
这方法还真是麻烦。拌好水泥,还要喊人名字。还要不耽误上课才行,我看看手表,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再过一阵就天亮了,现在答应下来,回去睡觉也不错。
“这可是你说的。我倒想帮你这个忙,但是我怎么跟别星希跟果酱交代啊?”
“就说你干掉了三尸案的凶手。”
“为什么不是我干掉了立陶宛的总统?”
“我不是总统。”
算了,这么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我打了个哈欠,重新看着那个居民楼,明天要不要照她说的……算了,这么没头没脑的事还是少参和比较好。
我站起身,就这么走了吗?我回头看着欧荷拉,她低着头,就像一具一动不动的尸体。如果她死掉了,Psychopath Club总会少了一点什么东西。算了,少一个人又能怎么样呢。最开始的时候,不也是我跟别星希两个人吗?
就算她死了,我还有她的遗书,怎么也不会惹上什么大的麻烦。
“我明天六点会来。”我说道。
“嗯。”
“你明天会做好准备?”
“嗯。”
“那好吧,再见咯。”
“再见。”
我离开那个小区的时候,她依然坐在长椅上。人们都说快死的人总会珍惜生命中的每一瞬,我觉得她大概是想多呼吸一些新鲜空气吧。
一路走回家,想着欧荷拉的事情。
明天六点钟到她家去,使劲摇醒她,就可以免掉这个体力劳动了。我是这么打算的。感谢现在的制药行业,安眠药的功效减弱了很多。就算是她嗑药我也能把她摇醒。
计划完毕,我已经走回了家门口。我有些恍惚,转过身,看看自己是不是绕着地球走了一圈。
在这层公寓里,我卧室的灯居然开着。光芒从白色的窗帘里透出来,就像欧荷拉的卧室一样。
要是被妈妈发现我大半夜溜出去,一定少不了挨骂。真是麻烦透了。
我跑步上楼,回到家里。乌咪依然躺在自己的窝里,路灯的灯光把它全身照得鲜红。我蹑手蹑脚地回到卧室,生怕惊醒了这只肥猫。为此,我还要轻轻地转动锁簧,因为里面会发出“咯吱咯吱”的金属声。
我小心翼翼地开门,小心翼翼地关门。
我转身,刚想松一口气。
我的卧室,为什么像被台风袭击过啊?
乱七八糟的,床单和被褥都在地上。台灯也被砸在上面,书架也翻了,书本都落在被子上。我拉开窗帘,看着窗户,窗户是关着的,看来不是入室抢劫。
从床底下,我找到了我的枕头。枕上面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开了个口子,细长的口子。
为什么要捅我的枕头?
我想象着这个不速之客的行动:他走进来,不知道我已经不在卧室了。于是他用利刃,直接往我脑袋应该在的地方刺过去。可惜,他只扎到了枕头。于是他恼羞成怒,打开灯,到处寻找着我。
最关键的地方是,他放弃了吗?
我走到床后面,那里被乱七八糟的衣物堆满了。在那上面,放了一把细长的刀,我想,这应该就是凶器了。刀柄是木制的,上面染了一些血液,已经沾到衣服上了。
这是……
我拿起刀,细长的刀刃有点眼熟。
“笃笃笃。”
有人敲门。
我屏住呼吸,举着刀子,后退到床边。
“笃笃笃。”
一滴血液从刀刃滴到我的手上,我确定那是母亲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