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么厚的铁门中,近乎听不到里面的任何动静,即便是我把头靠在铁门上。
在铁门下面,有一个开口。像是给狗狗钻的门洞,也就是到脚腕的高度。我不敢探头下去看,生怕会惊扰到他。不过,经过那个小洞附近的时候,我可以闻到里面若隐若现的臭味。
“去那边。”
往房间右边走,经过一道狭窄的墙壁,那里是别星希的卧室。
说是卧室,倒不如说是工作室。
墙壁上放置着一个巨大的方台,里面的陶瓷器皿放置着手术器皿。床单边缘沾染着不少血迹,彼此映红的血水交错浸染,看起来像一个又一个交汇的圆。在床下,一个玻璃柜子里放置着各式药品,应该也有酒精和缝线。
我从桌子上找到了一把镊子,用酒精冲洗。
“咬住这个毛巾,欧荷拉。”我悄悄说。
“这是什么。”
“麻醉用的那个……医用**,低浓度的。”
“有没有意识清醒的,但是没痛哭的药。”
“为什么?”
“我怕丢掉什么东西。”
她的意思,应该是害怕我会在她沉睡中做出什么事。切下她的手指什么的……看来她不愿意相信我,不过,幸好我也不相信她。
“也有,你等一下。”
我转身回到方台前。配这种药至少需要两种不同的药混合。不同的药物发挥不同的作用,还要搭配合理。我翻着柜子的底层,只从里面找到了一大桶防腐液,还没拆封的。
“前辈……”
“嗯?”
“你怎么知道那么多麻醉的知识,前辈……好厉害,看起来,有点像医学院的学生……”
“我妈妈是外科护士,站在手术台旁边的那种。算是主治大夫的助理,那种感觉。别星希跟我差不多,很多东西她也告诉过我……来,欧荷拉,咬住这个。”
她虚弱地抬起眼睛看着我,一眨不眨的。随后,她颤抖着张开嘴,咬住了我递给她的毛巾。
我坐在床边, 趁着药效起作用之前,我要歇息一会儿。
“方峰……”
“嗯?”
欧荷拉把毛巾拿到了嘴边,用右手持着,贴着嘴唇。
“把毛巾咬好,要不然起作用很慢……“
“我有话跟你说。”
“那,你说吧……”
“我的弟弟死的时候才八岁。他很矮,才到我的头。很久很久之前,我的妈妈死掉了,因为疾病……从那之后,爸爸再也没理过我们。我跟弟弟这样相依为命很多年。直到,那个晚上,他对我说,等他长大了,赚了钱,就把我接出去住。不要留在家里,看着爸爸的眼色活着……”
“你想说什么啊,欧荷拉?”
“也是那天晚上,弟弟死了。还有爸爸,还有我的小猫。他们都不是我想杀死的人,尤其是弟弟,他还那么小……很可怜的男孩,而我那天晚上……很奇怪地成了凶手。”
“所以,三尸案的凶手不是你?”
“不是我。”
“怎么!前辈是三尸案的凶手吗!”
“嘘……”
我看着那个铁门,甚至做好了逃走的准备。不过,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不会是没人吧……不,不可能,别星希说过她还有叔叔要养。
“我不是三尸案的凶手,我也没伤害你的亲人。警察不相信,我还以为你会相信……你不是很聪明的人吗,方峰。”
“……”
“你相信我吗,方峰。如果你能相信我,那你就是最后相信我的人了。你相信我吗?”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有可能在说谎,她出汗、颤抖,眼睛也不能完全聚焦……就算是这样,她还是沉默着,等待着我的答复。我不想说谎,尤其是对这种女生。
我正犹豫的时候,她的眼皮却缓缓合上了。
“哎,前辈,她怎么睡了?”
“是啊。”
她的右手还握着毛巾,我把它从她的嘴边拿下。于是,欧荷拉的手疲软无力地斜在床边,毛巾掉在地上,还有藏在毛巾里的、切手指用的小刀。我把小刀偷偷塞进床垫下面,不让果酱看到。
我……我还是相信你,欧荷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