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是因为产后大出血死掉的。因为年幼的弟弟,死在手术台上。
欧荷拉很难说清楚那是谁的错。或许是弟弟的,他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出生。或许是爸爸的,他不该要那个男孩。可是,千不该万不该,妈妈已经走了。每当欧荷拉摸着身上的毛衣,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她。
妈妈死掉的那天,爸爸反而更加开心。
“欧荷拉,你妈死了,你就要搬出去住,跟你弟弟一起。我可不能照顾你,还有你弟弟。我将来领着女人回家,你也不方便在这儿,对吧?”
“嗯。”
“你妈妈那份遗产,你就别惦记了,是我的。这样,我给你五百块,你明天就走。”
“嗯。”
爸爸满心欢喜地等待着妈妈的遗产。
欧荷拉的姥姥很有钱,年轻时候攒的钱还有退休金基本都交给了妈妈。现在妈妈死了,这笔钱按理说是先顺位给丈夫。这笔财富他是想独吞的,如果有子女,那么就要跟欧荷拉、弟弟还有自己平分。
结果,去认领财产的那天,婚姻登记处却没有妈妈跟爸爸的名字。
“你们三个月之前就离婚了。”民政局的阿姨说道。
“怎么可能,你给我好好查查。”
“查过了,你们三个月前来登记离婚。”
爸爸气势汹汹地回到家里拿出结婚证,指着那人的鼻子骂道:
“给我看好了,结婚证!你们这工作是怎么做的?你们对结了婚的夫妻就这样?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查不出来怎么离婚的,我就报警!”
他们吵了一个下午,最后才弄明白,原来这都是妈妈做的。
“离婚不是要夫妻两人同时到场吗,这怎么说离就离了?”
“不不不,你老婆去居委会开了失踪证明,说你已经失踪很久了。拿着证明,一个人去办了离婚。你要是回家找找,说不定能找到你老婆的离婚证。”
爸爸真的回家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终于在欧荷拉床下找到了那张离婚证明。
可能是妈妈已经预感到了什么,提前把离婚证明开好了。在怀孕的时候,她就以未婚的身份,生出了弟弟。
欧荷拉莫名其妙地拿到了一笔巨额财产。
从那天开始,爸爸对欧荷拉的态度更差了,对弟弟也是。之后,爸爸总是不在家,回到家里的时候,也都是醉醺醺地闯进来,到厨房里把碗筷什么的都打碎。欧荷拉每天只好煮点方便面给自己吃,煮了一些面糊给弟弟喂下。
——姐姐总要照顾弟弟的。
欧荷拉一直记得这句话。
过了两个周,爸爸突然想通了什么似的,跟欧荷拉说道:
“小荷,你拿到那么多的钱,可要藏好了。”
“嗯。”
这种莫名其妙的话,爸爸跟她说了很多遍。就连欧荷拉都想不通是为什么。
不过,欧荷拉越来越多地在自己的水杯里发现了一两颗玻璃碴,在拖鞋里发现了剃须刀片。她不敢说那是爸爸搞的鬼,因为没有证据,也没人愿意相信一个小姑娘的话。
除此之外,妈妈平常的劳动都落在了欧荷拉的肩上。
爸爸经常领回来一些醉醺醺的女人,一进门就吐在地板上。欧荷拉一边做着清洁,一边听到爸爸喊道:
“小荷,做点饭菜吃!”
“嗯。”
虽然这么答应了,但是当时是凌晨一点,根本没有超市开门,别提菜市场。
欧荷拉只能煮了两晚泡面,端着走进爸爸的卧室。当时,爸爸光着身子,跟那个醉酒的女人接吻。
“我不吃这狗东西!”
他把泡面打翻在地,反手给了欧荷拉一巴掌。
“没有别的了。”欧荷拉说道。
“让你不提前准备东西!不知道我回来吃饭吗?”
从那天开始,欧荷拉就要每天给爸爸准备东西吃,还要照顾弟弟。家里的家务活那么多,她只能在深夜的时候完成功课。
与此同时,爸爸的杀意越来越明显了。
欧荷拉收拾完地上的泡面,刚想要上床睡个好觉,手指一凉。她抬起手,发现一根按钉扎进了大拇指。
在她床单下面,铺满了这样的按钉。都是钉尖朝上的。
爸爸站在她的房间门口,露出那口黄色的烟熏牙笑着。
“早点睡,小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