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昂，马上过生日了。我打算过来看看。”
露琪薇恩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我直接把酒瓶推给她，她也不推辞，又倒了一杯。
“莱昂的生日？几号？”
“八月十四号。”
这真是赶巧了……我设定的是八月十五号生日，这不和莱昂实际上就差一天吗。
我搔了搔头。
露琪薇恩不再从酒杯里倒酒，一仰脖直接灌下去半瓶。
她放下瓶子，吐出一口酒气。
“没想到呐。记得三年之前，八月十四还是给莱昂过生日。现在的话，不如说是烧香比较好吗？”
她似乎有些燥热，烦躁地扯开了白衬衫的扣子。
黑色的裹胸布缠绕着，就如同古代日本的女性武士那样。
“这……”
我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什么理由安慰她，话说出口又没了下文。
也有在等待莱昂的人啊。这么长时间来一直这样吗。
仿佛看出了我在想什么一样，露琪薇恩晃了晃酒瓶。
红色的液体打在玻璃瓶的内壁上，就如同拍在礁石上的海浪。
“莱昂那家伙，救过我的命。在三百难日当天，两次救过我的性命。大义驱使着我杀死他，但是说不定在心里，我其实是希望他能活着的。”
“这么说着的你，不也最后投了赞成票吗？”
我记得那个时候，我刚刚转生过来的时候，在渐行渐远的人群中听过露琪薇恩的声音。
“不一样。我必须杀死那个时候的莱昂。但是即便如此，莱昂给过我的勇气，与我们第一远征军交织在一起的回忆，也都是值得纪念的。”
露琪薇恩又是咕嘟咕嘟一阵猛灌。
红酒从她的嘴角流下，眨眼间一瓶酒就只剩下三分之一。
“噗哈！”
放下酒瓶，露琪薇恩长长地吸了口气。
肺部的空气已经被挤压干净，尽力喝下每一口的酒。
“没醉吧你这家伙，喝的也太猛了啊。”
“没~事！姐姐我的酒量还是靠得住的。”
我叹了口气。
“莱昂，以前是什么样的人呢？”
听了我的问题，露琪薇恩的眼神中一瞬间恢复了光彩，但转眼间就熄灭了。
“是很好的人呐。不过那家伙，从以前就一直在一个人努力，一个人前进，能够陪伴在他身边，或者说能够了解他的人，只有爱丽和慎真而已。像我的话，连接近他都做不到啊。”
露琪薇恩把背上的刀解开，放在桌子上，一仰脖把酒全部喝干。之后又倒了倒，确认酒瓶中已经一滴酒都不剩了。
“还有么？”
我从身旁提起一瓶啤酒，递了过去。
“我啊，其实也是勇者学校毕业的，是地地道道的多普诺瓦人。这把刀，是当初梅里斯校长赠给我的。我用它砍过了斯坎普莉尔，也用它砍过了莱昂。你可以看一下。”
说着，露琪薇恩自顾自地喝起酒来。
既然是梅里斯的作品，我非常感兴趣。
我探身把刀握在手中，但是下一刻就放了下去。
“断刀吗？”
“咕嘟咕嘟咕嘟。哈，确实呢。你不用打开就知道？”
“空。很空啊，这把刀。就感觉是曾经承载过很重要的东西，现在全部都失去了一般。”
露琪薇恩猛咽了一口酒，咣当一声趴伏在了桌子上。
“喂！”
起先我以为她喝醉了，但是靠近的时候，却发现露琪薇恩的眼中有泪水。
那泪水不曾流下，只是蓄满眼眶。
我缓慢坐了下去。
“我啊，一直认为武器应该成为一个人的伙伴。就算世殊时异，就算沧海桑田，就算物是人非，武器都应该陪伴在一个人身边。就算没有办法说出来，但是怎么说呢，我觉得武器是有感情的。说不定这把刀在哭，说不定它在痛苦，为无法安慰你的自己感到痛苦。”
露琪薇恩抬手又灌下了半瓶酒，两行热泪流下，转眼风干。
“因此我才追求着那种锻造技术，在骨头之上，在梅里斯之上的锻造技术——”
仿佛一瞬间的失神，心脏毫无征兆地有力搏击。
一张白纸浮现在我的视野中，我眨了眨眼，白纸消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