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凉的夜里传来了空空的敲门声。
芽子的笑容忽然有些悲凉。
“远征军与魔族的确无法取走他的性命,但是不代表没有人杀得了他。抱歉,丽莎奈,我必须这么做。必须……排除掉一切危险因素才可以。”
芽子一伸手,重新挑起了灯。
火光照亮了一小块充满灰尘的空气,芽子一步一步地走上楼梯,年久的木质楼梯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仿佛某人的嘲笑声一般。
“这一天还是来了。原本打算再多陪陪你的,有些话又何须说破呢,打打闹闹反而落得轻松。罢了,大人也有大人要做的事吧。”
一边自言自语,芽子推开了地下室的门。
外面的敲门声已经停下来了,但是芽子知道花店的门口是有人站在那里的。她不疾不徐地走到丽莎奈的卧室,将那盏散发着黄光的灯放在她的床头。暖黄色的灯光照亮着丽莎奈的睡颜,也照亮了芽子有些阴沉的笑容。
她依然眯着眼睛,没有人猜得到她在想什么。恰在此时,在她兜里挣扎着的东西忽然从口袋里探出了头。
那是一个玩偶一样的少年,金发,生着一双狗耳,整个身体只有十厘米高。
他的身上被绳子绑的结结实实,嘴巴也被一方白布堵住了。
更为重要的是——
这个人,就是斋和寻找了许久仍然不知所踪的金文。
芽子的声音冷若冰霜:
“钻回去。不想要命了吗?”
金文浑身一颤,呜呜地叫着,但是不争气地缩回了芽子的口袋中。
确认了丽莎奈的状态后,芽子帮她盖好了薄薄的被子,生怕她会着凉,然后转过身,大踏步地走向门口。
丽莎奈还是太年轻了。
如果她能像芽子一样老成的话,大概早就发现事情有些不对了。
——“没事的哦,我可以保证。远征军那边不敢杀斋和的,杀了就是贸然与魔族开战。魔族那边也不敢轻易动手,否则就可能导致内乱。这一点,那些大人物们看的比谁都明白,小丽莎只要好好等着就可以了。幸福是不会轻易溜走的哦。”
——“小丽莎喜欢斋和的吧?喜欢的话,就要更加努力一些了呢。毕竟那个男人身边围绕着的孩子们都相当优秀啊。”
——“但是~不管怎么看都是我家小丽莎最优秀了呢!小丽莎要听话,以后也要好好努力,绝对不要放弃。总有一天,斋和那个傻瓜也会察觉到你的心意吧。”
首先,按照芽子的性格,按理来说是不会去解释原因的。把这些消息告诉丽莎奈的话,等于把现在的局势完全展现给丽莎奈。这没有什么不妥,但是问题是,丽莎奈是不知道斯坎普莉尔与斋和的关系的,所以“远征军那边不敢杀斋和的,杀了就是贸然与魔族开战。魔族那边也不敢轻易动手,否则就可能导致内乱”这句话丽莎奈是无法理解的。
虽然当时丽莎奈因为担心斋和的安危没有细想,但是过后说不定会起疑。“为什么杀掉斋和就等于和魔族开战?”、“为什么魔族会内乱?”大概会问芽子这样的问题的,那样的话斋和与斯坎普莉尔的关系就会暴露,哪怕是爱着斋和的丽莎奈,听到斋和与魔族维持着这样的关系也会留下心理阴影的吧。
即便冒着这样的风险还要告诉丽莎奈的理由——
“小丽莎要听话,以后也要好好努力,绝对不要放弃。总有一天,斋和那个傻瓜也会察觉到你的心意吧。”
从这句话里就能看出来了。
芽子她……在说类似遗言的东西。
因为直接叮嘱会被怀疑,所以用这种不经意地方式留下信息。
这样就好了。
没错,这样就好了!
芽子伸出双手,打开了花店的大门。
映照在月光下的,是一名隐匿在黑袍之下的女人。她的眼睛和鼻子被帽檐挡住,只露出红润的樱唇。一把长剑背在她的背后。
女人开口了。
“鱼饵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芽子回答了一声,将手深入衣袋。
再次伸出手的时候,掌心中是五花大绑的金文。
“做得很好哟,芽子小姐。”
那个女人开口说道,芽子没有看她,而是瞥了一眼她身后的长剑。那把剑造型有些奇特,最为神奇的是,剑柄仿佛蕴含着心脏一样,在轻微地鼓动着。
女人夸赞完芽子之后,伸出手打算接过她手里不停挣扎的金文。就在这个时候,芽子突然收回了手。
女人的脸上勾勒出一道诡异的微笑,芽子也同样以笑容回应。
一种让人心里一阵恶寒的气氛弥漫在周围,空气中依稀可以看到波动的黑雾。
“这是什么意思呢……芽子小姐?”
芽子没有回答,但是慢慢睁开了眼睛。
那双几乎从来不曾睁开过的眼睛!
刹那间万籁俱寂,那双深邃的黑眸如同浩瀚的夜,万千星辰跪倒在她的裙下,此刻的芽子如同降临于世的女王。一阵风过,芽子一头波浪卷的黑发高高扬起,那双点墨双瞳迸发出锐利的光。
“六年前,你从我的手里抢走了我所创立的‘花海’并改名为‘瘟疫’。从那以后我听从你的安排,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安心呆在这个村落里做一个花店的老板娘,等待着据你所说会来到这里的奇怪男人。三年前我又如你所愿收养了那个人,提供资金给他,让他成长为一个合格的武器店大叔。差不多一年前,你一手策划了震惊世界的经济危机,我也按照你的命令扮演着弱不禁风的弱女子,自导自演了一出结婚的戏码骗取斋和对我的绝对信任。最后,我又一手绑架了金文,这一切都在你的计划里把。”
那女人没有否认,只是浅笑道:
“你不满吗?留在这个村子,与斋和相识。”
芽子摇了摇头。
“不,很满意。正因如此,反而不希望别的什么人打扰呢。”
话音一落,芽子瞪大了眼睛,将金文抛向身后的同时,一只手猛然划向女人的脖颈。
曾有一天,芽子问斋和知不知道自己名字的含义。
“谁能明白你这恶婆娘的审美标准啊,没得猜。嗯……难道说其实你是文艺青年那种性格?说起芽子的话,会想到花吧。经过成长,终归是会盛开花朵的……”
那个时候的芽子只是露出笑容,却没有告诉斋和这个答案的正确与否。
斋和也只当那是会心一笑,不知道芽子心里想的是别的东西。
呐,斋和,你知道吗?
芽,是没办法成为花的。
因为它们本来就是两种东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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