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枷锁(三)

作者:白鬼墨荷 更新时间:2021/4/3 1:37:06 字数:2740

“初次见面,我叫艾尔·夏洛克。你就是藤宫步的女儿——藤宫沙织吧?”

机场,一位声线轻灵的女孩对着沙织笑道,一瞬间,仿佛所有的美好都聚集到她身上。把明明上一秒还胆怯不安的沙织弄的有些懵了……

……

我忘了什么?我怎么了?

沙织的身躯在意识之中不断下沉,如同被丢进海里一般,四周都是死寂,没有一点光亮。

脑内还有多个回音在讨论着什么,可惜一句话也听不清。叽叽喳喳的,烦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个声音似乎逐渐清晰起来。

【诶呀诶呀,被人卖了还替别人数钱啊……】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和自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女孩出现了,她抱胸而立,嬉笑着嘲弄自己。

被人卖了?什么意思?沙织不是很懂,她现在还是浑浑噩噩的。

【还不懂吗?这都相处一年了,你不会不知道艾尔酱的特殊之处吧?】

艾尔?你说什么!?

听到艾尔,沙织有了反应,努力睁大眼睛注视着另一个自己。

【吼呀吼呀,这真是……咳咳,你的记忆被她改动了哦……】

我的,记忆?

努力回想这一年来的点点滴滴,沙织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遗忘的地方。

【那么,我来考考你好了,问题一:你的伦敦地道发音的英语是怎么学会的?】

当然是耳濡目染啊!艾尔那种英日瞬间切换的猝不及防,我被骂了还听不懂的那种。

【是吗?……问题二:你对夏洛克事务所了解多少?】

唔,自己看到艾尔出书后问过一次,然后打扫时看到手记查了一次,然后是在街上突然感觉……?——啊?好像有什么东西忘了。

记忆发生了差错,自己在街上,看到了什么?我记得——是众人对于艾尔的趋之若虎!随后自己就对【侦探】这个字眼产生疑心,又去查了一遍发现之前略掉的东西。发现居然标上了犯人死亡率这种奇怪的东西。

【对,问题三:那个大忙人老爸在哪?来过电话吗?信件呢?】

他?不是跑到别的地方办案——不,这也太……明明快一年了……一封邮件都没有。

沙织突然能意识到有一丝端倪。

到现在,自己对父亲偶尔想起来的时候还是艾尔单方面的告诉她的。通话,一次都没有!自己当时为什么就把她的话当真!?明明那时候还是萍水相逢!自己是个食客!

自己什么时候不去关注父亲了呢?刚来的时候,基本上两三天问一次。

【嘻嘻,你想明白了吗?】

莫非艾尔……她在骗我?为了什么呢?我也不像是有什么大作用的样子。

【也许,我打个比方啊,她害死了你的父亲~】

害死了?父亲?你到底知道什么!回答我!

沙织暴起,按住了一旁的“自己”。双眼里充满血丝,内心无比震颤。

【回答?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知道的,你其实都知道】

你说什么!怎么可能!你是说我现在在自言自语!?明明你一直在引导我思考!

你到底是什么,喂!

下一刻,沙织的思绪中断,一股力量扰乱了她的思考,而后从她的身躯中爆发出无尽的锁链,将她拖到意识的底层。

同时,还有许多锁链结合起来,把那些在脑海中说话的声音捆扎在一块。

【得了,她开始操作了,有缘再见~】

喂——!别走!

沙织还有一大堆问题想问。杀死父亲是怎么回事,艾尔又是怎么回事。很多很多,她都想知道。

话说,自己是在哪里第一次见到艾尔?

记忆逐渐混乱,艾尔的身影不断交织、穿插在她的各个记忆中。

时间线一点点往前延伸,黑白的内心世界被涂上色彩,像留声机一样倒放着。

是在机场?不对……是更遥远的地方。

艾尔说她是给父亲写小说的,但是她又是和父亲同等级的荣誉侦探——至少是一伙的。艾尔在骗自己,她才不是因为写小说才和父亲认识,多半是因为这个事务所吧!也许父亲曾经在里面工作过!他提到过“工友”这个词的!

沙织在五彩中抓住了属于自己的真实的片段。

那一刹那,她看见了,艾尔躺倒在血泊中……自己又无力哭喊的样子。

———

还是下手了,艾尔叹息一声。

明明只是突然想到了,自己也就不快一会儿,结果真的发生了。这是墨菲学定律吗?还是世界的收束性?因为自己这只“蝴蝶”发出的脑电波,引起了“记忆恢复”这种风暴吗?

不论怎样,沙织表现出来记忆模糊的症状,这是对艾尔来说致命的威胁。

平时思绪发散跑火车也就由她去了,估计是什么后遗症,现在记忆松动了可不得了。最好的话,这辈子她也不要回想起那个案件,就算知道了自己父亲的死亡也莫过于此,

那个不是简简单单十八岁成人仪式上就能说得出口的话题,她成人了,最多也就背负自己父亲已经去世,自己独立的事实。可是一旦牵扯到那个……呵呵,我也不会好过。太沉重了呐,【百年守望】这种任务,不是人做的啊……

艾尔复杂的看着沙织眉头皱紧躺在床上,两只小手不安分地搓着。

“那是个噩梦,忘了吧,忘了吧……”

“等你醒来时,我还是那个艾尔,你也依旧是快乐的沙织。我最好你做一个什么也不懂的普通人,不——也许你不甘埋没才能。算我求你了,别踏足我们的世界。”

因为远比你想的复杂得多,为了心中的所想,他们就是可以化为魔鬼。

艾尔握住了沙织的手,抵在额头上,丝丝泪水快要涌出。

“唔……”

沙织的睫毛动了动,微微睁开眼睛,看到有些异样的艾尔。

“艾尔?嘶,我头好痛,我好像生病了……”

艾尔不动声色地抹了下泪水,换上了柔和的语调。

“你发烧了,多休息休息。”

“发烧!要不要去医院啊?我怕针!”

“早就去过了——哦对,你不知道,你毕竟烧糊涂了。”

是吗?沙织沉吟一声又闭上了眼,她感觉自己做了一个遥远的梦,如梦似幻。

突然,她不知为何感觉一丝丝不对劲,好像艾尔在骗她一样。

沙织清嗅了几下,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

“艾尔,我渴啦。”

“是要喝水吗?”

“要的…”

“小心点坐起来,来,水。”

沙织扑在艾尔的怀里,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

“唔,怎么感觉苦苦的?”

“加了点东西,你半天多没进食了,需要补充营养。”

“我睡了半天啊……”

沙织像是想到什么,喝完水后又渐渐睡去。

艾尔放下水杯,看到沙织睡着之后,暗道一句抱歉,趴倒在床上小眯一会儿。

手依旧牵着。

沙织感应到了什么,又睁开眼看了一下。

咖啡,加了两块糖,她不会这么泡。只有自己才会这么做。

艾尔……

大骗子……

———

“沙织,带她走!”

男人怒吼着,开枪朝面前的黑暗射击。

“切,贝利西亚!阴魂不散!”

沙织抽噎着看着父亲身上巨大的伤痕,又看着怀里濒死的可人儿,一时间无法抉择。

她不知道那个满是鲜血的小女孩是谁,可是父亲要求自己带走她。

但是呢?父亲身受重伤,自己又怎么离得开他!

对于沙织来说,这一切都是那么陌生,令她害怕。

“沙织!站起来!走!!!”

男人扑了上去,与那个黑影搏斗。

终于,沙织狠下决心,背起那位几乎没有重量的女孩逃走了。

她得到了一个陌生的漂亮女孩,却永远失去了她的父亲。逃出生天之后,她自己也不想想起,而且悲伤中的艾尔也让她忘记了这件事。

现在,她明白了,机场的那一段邂逅,艾尔眼里的感情究竟是什么。

她为什么一直无条件照顾自己?自己做与不做家务,其实和她养不养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之所以这么做,只是沙织心里过不去。但对于艾尔来说,这是在弥补,偿罪。她尽可能装作若无其事,在物质方面照顾自己。

可是,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初次见面,我叫艾尔·夏洛克。”

自己那一瞬间,期待着的,等待着的,盼望着的,是什么?——

【是希望啊……我的半身】

你怎么?还在……

伴随着清脆的笑声,沙织的意识中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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