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有点起色的木门被门口挤进来的两人撞又坏得差不多了,阿三敢怒不敢言。
但是看这二人的架势不向是来寻仇的,若是要抢东西就任他去了,但愿不要搜查。
“二位爷,来我们这小医馆有何事?”阿三在这些需要哈腰低头的事情上总是会快了不少,因为他觉得沈慕渝对外人的那臭脾气要是露出来多半会惹出来一些不必要的祸端。
其实沈慕渝想说在生死之间他的选择还是挺清楚的,哈腰点头他也可以啊,就是心里膈应。
那两个山匪嗓门大如撞钟,肆无忌惮地在他们二人面前谈论着要抢什么,最后觉得医馆里最值钱的就是草药了,打算抢点草药回去。
沈慕渝是无所谓,命保住了就好,但是阿三就不同,他的童年生活里就没有一样东西是能够保证他活着的,只有沈慕渝可以,点亮了他生命的炬火。
在他眼里,医馆没有草药就失去了意义,难不成要让病人在城这头看病,城那头买药?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他不想再回到童年那今天有半顿,后天有半顿,后天的后天才有个半顿的日子,那是在用命去赌后半辈子的半顿就在明天。
对他来说生的意义就是平稳,连生命都如此跌宕还有什么来坚持生的意义,那种时候赴死从来都不是一种勇气,活着才是。
那两个山匪似乎觉得用手抓不过瘾,直接将整个抽屉拉了出来。
杵在原地身体却向前倾的阿三突然感受到背后的衣服被人揪住了,有些勒脖子,是沈慕渝,他慢慢移回了身体,站在原地目睹着这一切。
当喧嚣回归沉寂,沈慕渝缓缓向前走去,在药柜前站了一会,柜子零零散散得少了一些,蹲下身躯捡起那些被折断,践踏的草药。
“拿去丢了。”
“好。”阿三结果沈慕渝递来的草药,攥紧了手,药液偶有一两滴落在地上。
沈慕渝拿起步,蹲下身,擦了个干净。
楼上的门也在此刻打开,外面的情况一览无余。
“手不要动,伤口会裂开。”沈慕渝抬头回望一眼。
“我知道。”秦畔归凝视着被收拾过的疮痍,“真的是便宜他们了,早知道应该在把他们的脑袋多卸下来两个。”
“让一下。”
沈慕渝从秦畔归身旁掠过,蹙着眉头收拾起那满是血的床单,用它把地上零散的血迹擦干。
带到柜台里充当燃料,烘焙药材,炖煮汤药,尽管如此还是剩下了一些碎布,但是沈慕渝特地将有血的都优先塞进火里了,剩下的可以留着等下一次用。
秦畔归坐在屋子里仅有的小圆桌前,翻着从柜台上顺下来的沈慕渝昨天看完的书,翻了几页就合上了,即使她逐字逐句的辨认理解却依然记不住半分,一点印象都没有,只记得自己刚才是在翻书。
“这知识它不进脑子啊。”秦畔归不禁发出了一声感叹。
坏了的门躺在一侧,门框空空荡荡地开着,阳光斜射进屋子里,空气中细小的白色尘粒在空中零散飘荡。
铁片相互碰撞的声音由远及近,沈慕渝不由得蹙起眉头,将刚提起的袖子又放下来,瞥一眼药炉,站起身来,想看看情况。
秦畔归的眼神也带上了一些戾气向外看去。
阿三匆忙的身影出现在门前,挡住了沈慕渝的去路。
“我去看了,不是山匪,是护卫队,不用担心。”阿三诉说着自己看到的情况,屋里的人也松了一口气。
城中残留的山匪走的走,躲的躲,并不想发生正面冲突,只是蜻蜓点水般地轻轻来又悄悄去,没有一个伤亡。
护卫军也是无功而返,但是其中却有人留了下来。
未修缮的门又迎来了一位客人,城主单承提着一个钱袋子上门拜访。
钱袋子的底部有着一块近似椭圆的下坠印迹,像是装着一块银锭,走路时里面的敲击声不一,应该是还混了些铜钱进去,但也不是什么小钱。
“沈医师,昨日单雪她的举动着实不妥,叨扰了您,这些小钱算是这些日子来单雪对您三番五次骚扰的补偿了。”单承语气诚恳,鞠躬弯腰时看见地面上多了一双鞋,抬起头顺带用余光瞄一眼,白色的绷带表明了身份,但这并不影响单承回去之后对单雪胡诌。
“不了,您清楚,我是不会收的,谢谢您的好意。”沈慕渝的手覆在单承轻拿着钱袋的手上,将其合拢推回去。
此前单承也有因为单雪来赔礼道歉,但是沈慕渝都没有收。
“那,好吧,我会让小女来亲自道歉的。”
“那单雪来道歉还是免了,大可不必。”沈慕渝连忙拒绝,要是再来一会估计连门框都给拆了。
单承临走之前回望了一眼破旧门框与朴素的医馆,眼神在其中的女子脸上略微停留便掠过了,这是一个已婚男人的修养。
“我实话告诉你吧!那沈医师已经有了婚配,今天我去那替你给她道歉是看见了,趁早死心吧。”
信口胡来也是一个已婚男人对自己女儿的自我修养。
如果可以真的死心,倒也真的是替沈慕渝和他自己解脱了,沈医师也就不用闭馆不医了,他也就不用天天走街串巷赔礼道歉了。
“不可能,你骗人,我现在就去看看!”单雪瞪圆了眼睛,被禁足得无事可做而淡然的脸蛋突然间就涌上了鲜红,听见那话就要冲出去。
“坐下,好好关你的禁闭吧。”门被甩上,快得像是要甩出火星子来,生怕里面的洪水猛兽要冲出来。
身高几乎与单承齐平的窈窕倩影缓缓出现,单承马上就换了一幅嘴脸,跟在那身影后面,说着些巴结的话。态度转变得风驰电掣。
这也是一个已婚男人的自我修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