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总能漠视死亡……
——或许只是见惯了而已。
【东之罡华国·竹生村外森林】
愈浓郁的暮色将森林扣进深灰色的暗影里,浩瀚的夜空看上去静溢而温柔,几颗孤独的星光点缀在穹顶。
云破天在这个时候才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闭上眼睛眼前不断闪现出刚刚回到竹生村看到的景象。
整个村庄看像是被一场暴风雪摧毁了。
四处耸立着巨大冰柱,地上堆满了碎石和瓦砾,路边坠落着一些廊檐上掉下来的油灯,还剩下残喘的焰苗,把竹生村照耀得更加凄煌。
驿站塌毁了,变成了一片残破废墟。
镇上的几条主干道,也都被摧毁。
没有人成功离开竹生。
随地可凝固的血迹。
屋檐下坐着一些衣衫褴褛的残疾老人,他们已处可去,只能留了下来。
他们的目光看起来反倒有一种平静,仿佛眼前的浩劫并不曾发生。
——活的久了,自然就看得清了。
整个竹生充斥着让人窒息的寂静。
云破天睁开眼,依然没有看到归尘的身影。
空旷的森林中,连头野兽都没有。
无数巨大的参天古木仿佛一个个黑色的巨人,赢立在自己的周围,它们低下头怜悯地看着孤单的自己。
风吹过树冠的声音仿佛他们的窃窃私语。
云破天感到前所未有的烦躁。
“我回来了。”
归尘的声音吓得突然云破天跳起来,他忍不住伸手回头抱了归尘一下,
他是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
“我还担心你会不会……”
“担心我会不会丢下你自己走了?”归尘问。
“算是吧……”云破天有点不好意思。“我从来没有一个人过。”
“那你可以放心,域尊一旦赐印,两人之间的关系就无法逆转也无法被取代,也就是说,我既不能解除和你的关系,也不能再对其他人进行赐印,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准一的使徒,所以我是不会丢下你不管的。”归尘认真地解释着。
云破天笑了,他看着归尘的脸,虽然他几乎没什么表情,无时无刻脸上都冷冰冰的,但是……
云破天低下头,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小声地说了句:“不要离开我……真的。”
“你说什么?”归尘侧了侧头,仿佛没有听清楚他的话。
“……我说……真神奇。”云破天的脸颊有点红红的,还好夜色正浓,不太看得出来。
“饿了么?”归尘问。
听到归尘这么一说,他才意识过来,自己好一阵子没有吃过东西了。
不提醒也罢,这一说,云破天立刻觉得自己能生吞一头牛。
“生堆火吧,你自己抓几只鸟,或者从溪水里捉几条鱼,烤一点儿吃的,顺便取暖。”
归尘在一堆软绵绵的厚苔鲜上坐下来。
“入夜后又会很冷的,我懒得再为你搭建一座冰屋子了,一晚上都得灵元维持,很累人的。”
“你说你这人吧,每天一张冷冰冰的臭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尿路堵塞呢,实际上吧,你还挺会关心人的,我们村上有句话叫做茅坑里的……”
云破天嘴里瞬间塞满了冰砖,两只腮帮子鼓起来,像是一只嘴里塞满了栗子的松鼠。
归尘闭着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嘴角露出满意的微笑。
真好,世界,安静了。
天黑后月亮就从云里钻出来了。
绞洁柔光下的森林显得多情而又静谧,像个婉转的少女。
归尘把手上的面包撕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碎渣,然后喂给趴在他肩头的青帝。
它那张小嘴一直没合拢过,两只钳子左右挥舞,看起来就像是一条摇头晃脑高兴得不得了的小狗。
“咝咝——”青帝吃完,仰面躺倒在归尘的肩头,露出它的小肚皮,翻来翻去的。
“好吃吗?”归尘看着青帝微笑着。
“咝咝--"
“我不饿。”归尘温柔地摇了摇头,用手指轻轻在它肚子上挠了挠。
青帝尾巴一甩,翻身从他肩膀上坐起来,然后几个蹦达,矫健地跳下银尘的肩膀,一溜烟地消失在茂密的草丛里。
“虽然他是你的剑灵,但是你能听得懂它说话啊?”云破天走啦过来,疑惑地问。
“嗯。”归尘看着他脸上留着淡淡的微笑。
云破天刚要说话,突然飞过来几十个野果,像是雨一样掉在归尘脚边,然后就看见小小的青帝一路蹦达着跳过来,跳上归尘的肩头,兴高采烈地挥舞着小钳子。
归尘拿起一个果子,咬了一口,冲青帝笑了笑。
云破天弯腰捡起一个,咬了口,不住地点头表示肯定。
青帝点点头又钻进森林里去了。
约十分钟之后,一堆飞禽就被丢了出来 。
归尘和云破天彼此对望一眼,一脸尴尬。
“有点太多了呀……”
云破天去森 林里捡了些枯枝,然后掏出衣服里的火石,生了堆火,把那些飞禽拔了毛,串在树枝上,架起烤台,取出火石一擦……
火光在黑暗画出一个小小的圆,在这个温暖的光芒范围里,归尘和云破天坐得很近。篝火把夜晚的寒气驱逐得很远,这一块小小的天地,显得十方温暖。
柴火燃烧着,不断爆炸出火星,像萤火虫一样被风吹起来浮动在树与树之间的青帝已经重新回到了归尘的域印里,。
“归仔哦……对了,为什么你把青帝收在域印里呢?放出来不是挺好么!”
“放出来的话,时刻会消耗灵元,若是你,顶多只能撑4个时辰。”
“……明白了。”
“……我觉得你应该有想给我说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