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之罡华国·深渊回廊】
上官雪月手腕上发出的幽蓝光线照亮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洞穴。
洞穴的尽头,君无心狭长而萎靡的双目从他垂在额前的浓密头发中显露出来,墨绿的瞳孔让他显得像是一个凶残的野兽。
他的右臂消失不见,甚至扯着大半个肩膀,连同锁骨部位都粉碎了,几根肋骨从支离破碎的血肉里刺穿出来,暴露在空气里,大块大块半凝固的黑色血团,包裹在胸腔的边缘,隔着一层肌肉隔膜,甚至隐约能看见心脏跳动的形状。
给人一种如果再深一些的话,胸腔腹腔里所有的脏器就会“涌出来掉在地上了的感觉……
整个洞穴里都是伤口腐烂发出的腥臭味道。
上官雪月颤抖着声音,满脸惊恐:“谁能把你……弄成这个样子?不可能吧……”
“带我去深渊回廊的山谷尽头,我要去黄金湖泊。”
君无心的沙哑低沉声音在洞穴中回荡着,听起来像是一头垂死的恶魔,“我要再生我的手臂,这周围的黄金灵雾已经被我吸收消耗得差不多了,无法汲取我再生需要的数量。”
“好……”上官雪月压抑着心里的恐惧,“不过,我不能肯定我能走多远,我刚刚来的路上遇到的那些灵兽已经快要超越我的灵修等级了……再往前的话……”
“就凭你当然不行。”君无心阴着脸打断上官雪月,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要不是我把你沿路走来的灵兽杀了七成,就凭你,只怕连这个洞穴都走不到,更别说刚刚一直徘徊在这个洞穴门口的那几只了……呵呵……你看见洞口那根巨大的白骨了么?那只是其中一只灵兽的小腿骨。”
上官雪月望着面容邪傲的君无心,心里是说不出的恐惧和惊讶。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以自己杀戮域使的身份,经过了如此多的历练,就算不及君无心厉害,但也不会和他相差太多,但现在看来,伤势如此严重的君无心依然能够把如此多的高等级灵兽消灭干净……
洞穴外的那些破碎尸块,俨然是证明君无心实力的勋章,发着森然的白光。
“那我……”上官雪月看着君无心,不知道他到底做何打算。
既然凭自己的力量已经无法再朝黄金湖泊前进了,那么……
君无心抬起头,把身子坐直一些。
他盯着上官雪月,脸上邪邪地笑了笑,然后突然用他修长的手指,划开了自己喉结处的皮肤,鲜血沿着他雪白修长的手指往下淌。而他保持着邪气而俊美的诡异笑容,不断地用手指在喉咙里探找着什么,手指穿入喉咙深处,搅动着,说不出的诡异……
“拿着。”君无心喉咙处那个血洞呼呼地漏着风,让他的声音更加嘶哑晦涩。
他从喉咙里挖出一颗贝壳般大小的幽绿色宝石,扔到上官雪月手上,然后他眯起眼睛,几缕金黄色的灵元沿着身体灵元回路汇聚在血肉翻开的喉咙伤口处,那些翻开的肌腱和皮肤像收缩的花瓣般愈合在一起。
“你的……灵器?”上官雪月捧着手上那颗发出朦胧绿光的宝石,声音颤抖着说
“不错。”君无心虚脱般地靠向身后的岩壁,“这就是即使放在地球上也是十分珍贵的东西,古往今来所有出现过的灵器里,依然能够排名非常上位的,我想你肯定听过吧……你往它内部注入灵元试试看。”
上官雪月压抑下自己心里的不适和激动,金黄色的纹路在她的纱袍里若隐若现。
随着几缕金色魂力注入到那颗幽绿色的宝石后,一声巨大而尖锐的、仿佛鸟类濒死时的声音在洞穴里响起。
一面巨大而通体剔透的六面暗绿色透明盾牌幽灵般悬浮在上官雪月面前的空气里,盾牌看起来极其沉重,但是又如同云朵一样悬浮,看上去说不出地诡异,像是一个有生命的活物。
盾牌由一块完整的黑绿色透明宝石铸造而成,仔细看的话,会发现盾牌内部,是密密麻麻复杂而又精美的刻纹,阳刻阴刻交错编制,纹路交叉的地方,点缀镶嵌着各种颜色的摧琛宝石
“死灵镜面在灵器里虽然被划分到防具的类别,但是,它和其他那些比如、等拥有超高防御力的防具不同,它其实更像是一件具有攻击性的防御武器。它能够根据使用者的灵修高低,而投影出一个和敌人一模一样的复制品,无论对方是灵器,灵兽,甚至是域尊,只要对方的灵修在你之下或者相等,你就能投影出一模一样的死灵幻象会代替你去战斗,而死灵镜面最强大的地方在于它的“无限”,从理论上来说,只要你注入的灵元不中断,那么它能制造的投影就是无限的,也就是一个死灵被对方杀死之后,还可以继续投影下一个死灵,因此,敌人将陷入和无数个自己无休止战斗的深渊困境,直到和最后一个死灵同归于尽。”
上官雪月紧紧地盯着面前的君无心,她终于意识到,他是一个真正强大到不可思议的杀戮恶魔。
这是自己成为他的域使之后,第一次知道他的灵器,没想到竟然恐怖到这样的地步。不愧是仅次于一度王爵的终极毁灭者。
此刻躺在一摊污血里的君无心,浑身依然笼罩着那层仿佛源自地狱的不可靠近的强大气场,就像一把泣血的利刃,森然而又无情。
“拿着死灵镜面开路吧,见神杀神,见鬼杀鬼。”
君无心挣扎着站起来,他摇摇晃晃的半边身体上,依然不断掉落下细小的血肉碎块,“不过,如果不是我的身体状态如此糟糕,不足以驾驭我的灵兽的话,又怎么可能需要靠你这卑微的域使来救我。
君无心慢慢地走过来,他英俊而邪恶的脸靠近上官雪月,用剩下的那只手捏起她的下巴,把她那张此刻布满恐惧表情的精致面容,拉向自己。
他充满盈盈笑意的眸子,仿佛两汪幽绿的毒药,闪烁着致死的光泽,他用刀锋般薄薄的嘴唇,咬住上官雪月的嘴唇温柔地摩挲着,仿佛在亲吻娇嫩的花瓣。
他嘴里充满雄性荷尔蒙的气息,包裹着上官雪月的鼻息,他那沙哑而又低沉的声音温柔地呢喃着:“就算需要你使用,你也得保护我顺利走到黄金湖泊,你也知道,你是离不开我的吧……哈哈哈哈……”
【东之罡华国·港口城市平归】
提花灯的小孩儿,喷火的杂耍一人,戴着面具的吟游歌者……整个城市的大小街道上都挤满了人,熙熙壤壤而热闹喧哗。
云破天一路目不暇接,一脸的兴致盎然。
此刻暮色已经完全消散,黑蓝色的天幕上,璀璨的繁星闪烁着。
白天温暖的海风已经变得充满了凉意,街上各种酒肆都挤满了人,街边也增加了很多临时座位,橡木圆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美食,蜂蜜酒和新鲜水果。
整个平归城的居民几乎此刻都欢聚在一起,享受着节日庆典的美好时光。
无论大人小孩都穿着精致的服饰,街道上的各种店铺和餐馆都把招牌放到了街边招揽着生意,有小伙儿站在餐馆门口冲来往的行人高声吃喝美味的菜名,还有一些身穿华服的漂亮女人,在一些奢华的驿站门口,跳舞迎客,看起来大家都准备通宵达旦的样子
无论是回荡在整个城市上空的响亮庆典乐章,还是处处悬挂着的光亮铜灯银烛,当然还有四处搭建起来的庆典戏台和教堂广场上演奏着短笛和造型的发亮的纸扎手灯四处奔跑的小孩儿们,每一张面孔上的幸福,都彰显着平归这个海港城市的富饶发达和人们的安居乐业。
云破天随着拥挤的人流,一路朝坊市的中央广场走去。听周围的人群说,在中央广场的三面神雕塑下面,会有最盛大的歌舞表演
天空里不时爆炸的焰火倒映在平静的碧蓝色海面上,看上去像是流光溢彩的银河从天空倾泻到镜面般的海洋里肆意流动,海港上停泊着无数目大的货船,每艘货船都已经收起了宽大的风帆,沉甸甸的船锚沉在海底,无数的船员和水手,在高高的船航上放声高唱着渔歌,喝着枫糖酿造出的泡沫甜酒,沿海岸一圈,树立着一排高高的旗杆,上面飞扬着五彩斑澜的旗帜,旗帜上是雷恩市的各个显赫家族的族徽。
这些都是云破天在竹生村里闻所未闻的景象,他看着周围很多服饰高贵的贵族,很多人一看就是灵修高手,很多人甚至肆无忌憎地把自己的灵兽释放出来,跟在他们身边。街上行走着银色的猎豹、九条尾巴的雪狼……甚至天空里也不时飞过一些看似极其稀奇的鸟类。
而平归的居民似乎早就习惯了城市里那些血统纯正的贵族灵修,所以他们的目光里都是羡慕和景仰,而没有竹生村上居民们看见灵兽时的恐惧。
云破天的目光里也是羡慕。
不过曾经的他羡慕的是那些年轻男孩子身上挺拔精美的灵修长袍——自己从小到大穿的都是驿站里店小二的粗布衣服。
但此时此刻的他,已经变得精神抖擞,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崭新的白袍,白袍用特殊的油浸润出了奢华的光泽,纯金制的坠饰挂满了衣服领口一圈灰银色的狐狸皮毛,让他看起来和那些贵族没有任何区别,再搭配上他英俊的五官和仿佛摧聚星辰的双眸,他看起来比那些贵族更加尊贵。
云破天心里想,我可是归尘的域使呢,这些人都没我厉害。
归尘说了,回帝都之后,等我穿上真正的域使衣服,我还要比现在帅气十倍!
这时,云破天看见前面一个穿着白银铠甲、剑士模样的人朝他走过来,这个人大概三四十岁的样子,下巴上一圈胡渣,看起来刚毅无比。
“小兄弟,你这身行头,是来自帝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