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地狱最后的赞歌(2)

作者:SnowingCat 更新时间:2021/3/6 18:19:18 字数:2358

我瘫倒在棺材上,扶着管材的边缘,仿佛被抽走了浑身的力量,根本用不上力气,根本无法支撑自己站起来。

这时,我的眼的余光扫向棺材中的尸体,却发尸体的衣服胸前口袋里,放着什么东西。我伸手去掏,是一纸信封。我缓缓打开了信封,抽出了里面那张单薄却承载了所有真相的纸,读了起来。

“亲爱的华生:

你也许很奇怪吧,华生,为什么这封遗书一般的信是写给你的,可是华生,如果真的有人能看到这一切并且找到这里来,除了你,还会有谁呢?

华生,先允许我和你说一声对不起。你一定已经受到很大伤害了吧,否则,以你的性格是不会追查到这里来的。如果没有什么严重的事发生,我想,你会更愿意让真相石沉大海,哪怕让这个世界慢慢腐烂。另外一点则是,既然你已到了这里,你马上就会得知真相,可是,比起得知真相要付出的代价,我更希望你一无所知。

好了,事已至此,我又能多说些什么呢。

这一系列事件的开始,是十年前了。

那时候,伦敦还是莫里亚蒂的修罗场。我每天想的则是如何抓住莫里亚蒂,让伦敦无辜的人能看见阳光。但是,突然有一天,莫里亚蒂提出了单独会面,我知道他不会加害于我,毕竟,他这种人的骄傲不允许他这样做。我本以为会面是为了发出挑战或者犯罪通知,可我没想到,莫里亚蒂,这个犯罪之网中心的蜘蛛,决定要自首了。

我至今仍然记得听到那句话之后的心情那种复杂的心情。我说不上来那是什么。吃惊?错愕?放松?愤怒?失落?你可能会感到奇怪,犯罪之王的停手竟然会让我愤怒甚至失落?我当时也颇为奇怪。我只记得,当时的感觉,像是有人违背了某个贯穿终生的约定一般。

但我还是接受了他的提议,我看得出来,他没有耍花招。三天之后,我亲手将他送进了监狱。但作为他自首的条件之一,我不能告诉公众是莫里亚蒂主动自首的,我要告诉所有人,是我抓住他的。我仍记得他进监狱后前的最后一句话,‘亲爱的夏洛克,你会看清世界的真相的’。

是的,华生,这是谎言,一个持续了十年的谎言,一个为我带来了无数荣誉的谎言,一个让世界恢复所谓安宁的谎言,一个被人称为‘伟大’的谎言,就这么诞生了。

从那以后,我没有一天真正快乐过。

起初,我怀着希望,认为新伦敦恢复了法治与和平,这不正是我想要的吗?我极力劝说自己,也曾一度相信。可是,随着世界的变化与交替,我发现,我错了。

那是八年前,我已经患上了轻度的抑郁症。那天,有一个名叫道恩·特斯拉的人找上了我,说要和我谈合作。我本不想答应他,可他的一番话说动了我:“福尔摩斯先生,你不想自己辛辛苦苦拯救的世界再变成那个往日的地狱吧,百姓需要你,而让他们了解你的办法,没错,就是对你进行“宣传”,我亲爱的福尔摩斯先生,“宣传”是巩固的最好方法。”

我明白,他说的话有道理,狱中的莫里亚蒂仍有无数的爪牙在外猖獗,要想打压他们,必须要彻底推翻莫里亚蒂的时代。于是,我答应了他。现在想想,之所以会相信那番话,也许也是因为抑郁症干扰了我的判断吧。

一年之后,所谓的‘福尔摩斯’产业全面兴起。《福尔摩斯法》也从一开始地不被信服变得地位稳固。甚至还有了专门饰演有关话剧的剧团,有了专门扮演“福尔摩斯”的演员,那是个年轻而英俊的演员,没错,正是安东尼·霍普。某一刻,我感觉自己的付出也许是值得的,于是,我忍受着抑郁症的困扰,只祈求能有一个更好的世界。

就在六年前的一天。我在家中翻阅当年贝克街小队寄来的、我没有查看的信件。还记得牺牲了的小布莱迪吗,华生?当翻阅到其中一封时,我震惊了。信是一家相馆寄来的。里面只有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两个人,一个高大而威武,一个英俊而潇洒……我愣住了,这正是道恩·特斯拉和安东尼·霍普。而委托相馆寄信的人,正是小布莱迪。备注是:福尔摩斯先生,我拍到了犯人的照片。而时间,正是他死前一天。

杀害小布莱迪的人是谁,已再明显不过。

但我不会就此满足。我开始着手重新调查当年的资料,越随着调查的深入,我便越是震惊。所谓的光明,所谓的希望,都不过是假象罢了,那些新时代的受益者,根本就是上个时代为非作歹的莫里亚蒂的爪牙。他们掌控着这个城市的资源,因此不论如何,果实终归会落入他们手中。而那些无助的穷人呢,他们终归只能生活在散发着恶臭的水沟中,在泥堆里打滚,只不过,现在的泥堆要比上一个光鲜些罢了。

这个城市,新伦敦,他的掌权者们只不过是披上了人皮把自己魔鬼的真面目掩盖起来,将原本杀戮与犯罪的统治方法变成了文明的剥削与压迫。曾经沾满献血的双手如今优雅无比的弹起了赞歌,一首赞颂福尔摩斯的赞歌。是啊,多亏了福尔摩斯,现在他们可以光明正大的犯罪了,犯那不见血的罪行。

我愤怒了,我无法忍受曾今的刽子手如今摇身一变成为商人,无法忍受曾经的恶魔如今成为光鲜亮丽的演员。最令人无法忍受的是,是我,他们是因为我才有了这个可以让他们所谓“重头再来”的世界。

他们把我推上了神坛借以让民众供奉,美其名曰为信仰。可你知道吗华生,这世界上最肮脏的东西往往不是下水道里见不得光的罪行,而是光天化日下虚伪的正义。这份所谓的信仰,不过是满足欲望的工具。国王需要信仰来巩固权力,商人利用信仰来赚取利益,罪人盗窃信仰来洗涤灵魂减少愧疚……

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我发现,这世界根本就是丑陋的。那些欢呼着新时代的人。在十年前那个旧伦敦,哪个不是冷漠、无情、邪恶?如今,只不过是“福尔摩斯”象征着的新时代给了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趁机戴上了伪善的面具。他们幻想着乘着希望的光抹杀过去自己犯下的罪行?

不可能,不可能,我不允许……

呵,怎么可能呢?重头再来?他们擦不掉自己手上的血。,死去的人,也无法复生。

我决定,亲手毁灭这个我带来的的世界。比起这伪善的戴着面具的令人作呕的世界,为什么不让这个世界疯狂的燃烧呢?残酷的真相,也比做作的掩饰要好得多。

剩下的,已然不需我多言。

希望你在这不会停歇的熊熊大火中,能不被波及。

希望你,我最亲爱的朋友,能在这地狱里,依然葆有拥有希望。

夏洛克·福尔摩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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