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半个小时,我们走进黎明之光的中心——神廷。
祥和的旋律在如林的建筑群中回响,大理石铺砌的长路上充斥着神官,他们神情肃穆,比肩接踵,像蚂蚁一样井井有条忙碌着,遇到我们只稍稍颔首,便继续之前的工作。
我的目光越过前方的广场,停留在阶梯尽头的建筑。那是一座朴素却不失庄严的宫殿,尖尖的顶子,乳白的擎柱,拱形的彩绘窗棂,还有墙壁栩栩如生的浮雕。宫殿的正前方伫立着希伊娜女神的石像,祂高高在上,张开双臂俯览世间,仿佛在庇护着信奉祂的人。
这时,领路的使徒们纷纷停下,示意我们穿过广场,走上阶梯,大主教菈法以及副主教、神司、神使等神廷的大人物,正在那宫殿里等着我们。
雪莉和人傻钱多三人组与使徒们寒暄了几句,轻车熟路地带路。我跟着踏上绵长的阶梯,不断攥紧了拳头又松开,呼吸越发的急促。
这时,中二王子凑了过来,一脸神秘地问:“我观察刀勒大人很久了,那个,亚昆达大人是不是转移到了您的右手?”然后,他很看不清气氛地拉住我,眨着眼睛看向右手的手背,那里有块灰不溜丢的剑形图案,像是刻上去的。
我抽回手,没有多说,任由他在旁边叽叽喳喳,满嘴的‘小左、小右、联手征服世界’之类的话。
走了一阵子,忽然看到原本平整的台阶坑坑洼洼,有的地方还很新,明显是刚刚填平的,而且从这里一直到宫殿门口,甚至希伊娜女神像附近都有着伤痕,好像不久前这里曾发生过激烈的战斗。
众人看到这幅景象,略显惊讶,却都没吱声,只是脚步越发沉重。
最终,我们站在宫殿前,一大批使徒从殿门里涌出,迎接我们。
我们在指引下走进宫殿,发现里面的空间偌大无比,密密麻麻的桌椅呈环形组成席位,一层层地围绕着正中间的圆形高台,有点众星拱月的味道。那高台很像歌剧舞台,直径能有十多米,上面铺着暗紫色的地毯,正中间摆着把刻满了鸢尾花图案的实木椅子,宽大的椅背顶端还竖立着光明女神的金色雕像。
抬起头,弯弯弧度的穹顶上有副巨型油画,内容是海涯一战时悲壮又惊心动魄的场面。只见希伊娜站在寒风凛冽的悬崖上,她叠着胳膊,将双手分别搭在自己的肩膀,用耀眼的白光驱散着茫茫沧海,与此同时,五个正气凛然的男女,正带领人类、兽人、精灵奋起反抗,与恶魔军团浴血奋战。耐人寻味的是,大魔王蒂萨并没有出现其中,只有那高悬天空的一轮黑日,显得邪恶无比。
在我还沉醉于画中时,密集的脚步声从宫殿内侧的大门里传来,继而,一大窝神官鱼贯而出,他们口诵神经,紧紧簇拥着为首的银发女人。
宫殿里的所有人立刻微微欠身,满怀崇敬地望向那女人,只有我和中二王子直愣愣地杵在原地。中二王子是王储,代表着多洛帝国的威严,自然不能显得太谦卑。而我这样的诺尔人,居然敢不对那银发女人施礼,是因为惊愕于银发女人的胸脯——实在太平了!
镜面、搓衣板已经不足以形容她的那个部位,甚至比某些男人的还要含蓄。
银发女人笑容可掬,舒展的远山眉下,一双眼眸仿若黑夜中的明灯。可以想象她年轻的时候会有多么动人,即使现在的眼角有些皱纹,却依旧无法掩盖她的美丽。但是,她的胸脯就像上天开的玩笑,让她憾失一个女性应有的美感。
银发女人自然没听到我的内心独白,她依旧面带微笑移步,来到了大殿中央的圆台下。周围的神官们很识趣地没有再跟着她,而是井然有序地走到环形席位,纷纷找到各自的既定位置站好。原本引领我们进殿的使徒,此时也都站到了席位当中。
女人登上圆台,站在实木椅子前。她从容地扬起手,带领宫殿里的所有人轻声祷告:“愿希伊娜女神光照世间,驱散一切黑暗和恶意——”
祷告结束,她当先落座,随后大家也纷纷坐下,只有我们一行站在正对圆台的通道上。
“白袍神司赫迪拉-雪莉、圣殿中位骑士劳森-斯卡而特、蓝袍神使麦莎,欢迎你们回家。”银发女人微微抬手,忽而,布满笑意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皎洁,“还有自称为游侠,实际只是个不学无术、将神廷闹得鸡飞狗跳的初级使徒萌萌,也欢迎你归来。”
原本神情肃穆的神官们哄堂大笑,看样子他们都对某位猫咪小姐很熟悉。说实话,初见时,我只认出了斯卡而特是神廷的骑士,一点也没看出来身穿便装的麦莎和萌萌也是神官。直到昨晚听到雪莉的自述,才恍然大悟。还有雪莉,我之前只知道她是赫迪拉的高贵公主,完全没想到她竟然位列七十二白袍神司之中。想来她大名鼎鼎,也正是因为这点,只不过当时的我太无知了。
在毛里城的时候,我还以为斯卡而特是外派使徒、保护雪莉的骑士,现在看来,他们几个其实是在执行神廷下达的任务。当然,任务的内容肯定与恶魔之子有关……想到这儿,我强压下自责和心痛,瞥了眼红袍五人众。这五个家伙可是跟雪莉他们一起的,难道不是神官?那他们是谁?!!!
就在陷入沉思时,旁边的麦莎突然狠狠踩我的脚,回过神来,发现高台上的银发女人正看向自己。
银发女人慢慢站起身,说:“感谢你们为这个世界所做的一切。众所周知,神廷不仅宣扬教义,指正人心,还是正义的守护者,邪恶的敌人。多年前,蒂萨背叛信仰,给世界带来无法修补的伤痛。如今,你们捍卫世界的尊严,抹杀了邪恶,这是何等的壮举!你们的事迹将流传千古,你们的名字会名垂青史,你们足以鼓舞所有人挺起胸膛维护正义。”
银发女人的目光分别停留在我们脸上一会儿,再次开口:“神廷将给予你们奖励。作为大主教,我仅以自己的名义,满足你们每位一个要求。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以内,都会答应你们。”
无数神官都起立鼓掌,并对我们投来善意的目光,那激烈的掌声震耳欲聋,差点没把穹顶掀开。
雪莉拉来我、仙奈、中二王子和科勒将军,还示意红袍五人聚过来,“主教大人要奖励你们,但请不要得意忘形。”说完,她深深看我一眼。
与此同时,掌声骤歇,我们按照指示,走过一排排环形桌椅,站在了高台下面。
“说吧,你们想要得到什么。”银发女人张开双手,大方说道。
科勒将军左右看看,对中二王子微微点头之后,当先站了出来,“尊敬的主教大人,谢谢您的慷慨。咳,多洛帝国稀缺铁矿和锻造师,如果可以的话……”
银发女人突然问:“请告诉我,贵国需求的是武器吗?”
科勒将军顿了一下,大声说:“多洛的敌人是恶魔军团。”
银发女人露出满意的微笑,“希望如此。我会各方协调,大力支援贵国。”
“谢谢!”科勒将军激动不已,退了下去。
紧接着,中二王子迫不及待地发声:“神廷的走......大主教,我想要小左觉醒!”
“哦?”银发女人眯起眼睛,看向他高举的缠着绷带的左手,淡淡说:“抱歉,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所以做不到。”
……中二王子泪奔。
接下来是红袍五人提出要求,有要加入神廷,有要获得魔法天赋,总之没啥有创意的,平淡得很。只有最后一个发言的红袍者,说出了极具建设性的期望。这位红袍者个子很矮,虽然衣着宽松,还带着面具,但仍能一眼看出是女性。只听她说:我想获得大部分国家的行商免税权。
诚然,这样的要求对于贵为神廷主教的银发女人来说,微不足道,很爽快地答应了她。
最后,只剩下了我和仙奈。
我深吸口气,向前走出一步,说:“我想见见恶魔之子的遗体……”
哗——
大殿里响彻惊叹,神官们议论纷纷,其中不乏犀利指责的。身后的雪莉等人都痛苦地捂住了脸,他们一定后悔让我参加这种场合了。
高台上的银发女人依旧从容不迫,她示意所有人安静,然后淡淡说:“我答应你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