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时候,犹豫起不到任何作用。这是我的人生信条之一。
在昨晚,红着脸,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心砰砰砰的跳了不知道多久之后,我终于确定自己对那个男孩的感情,于是我决定在今天告白。
至于为什么喜欢他,告白之后要和他建立起怎样的关系,等等的这些问题,在我看来都只不过是庸人自扰的青春陷阱。
这个世界上凡是涉及到人与人相处的问题,几乎都没有完美的答案,既然不会有一个真正正确的解决方案,那又为什么要让那些问题来阻挡青春的脚步呢?
我要告白,就这样决定了。
清早出门,几束温暖的阳光洒下,是好天气。
今日除了告白这件事情之外的种种于我而言都是琐事。
不过虽说是琐事,经历的时候却觉得格外漫长,而渡过之后又觉得格外短暂,回忆起来,除了班主任再度强调了一遍某位同学失踪的事件之后,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于是就这样,仿佛一晃神的功夫,我就来到了那个男孩面前。
阳光斜斜撒入走廊,撒在少年白皙柔和的面庞。
微风轻轻吹拂起他身后的窗帘,樱花零落的花瓣被卷进走廊。
如果我是今天负责扫走廊的同学,我一定会很苦恼。
但现在,我只觉得这是上天赋予我的浪漫。
“常乐同学,有什么事情吗?”他旭日般的笑容依旧。
“安然同学。”我提起一口气。
前进吧,青春的脚步!!
我一步走到他的面前。
我,我,我要向你告白了,安然同学。
你,你站着别动啊!
马上就要开始了。
“我,我要向你告白!不对,我是说,我开始向你告白了!安然同学!”
“告白?”
“对!我喜欢你,我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在自己也不知道的什么时候,就喜欢了。安然同学,我喜欢你。”
当一切都发生的时候,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于是一切就这样突如其来,猝不及防,突然突兀的发生了。
男孩消失了。
不,对于男孩以及大多数其他的同学来说,应该是我消失了。
这是个很简单就能做出的判断,因为——我视野所见的一切,我呼吸时能闻到的一切,我肌肤能感触到的一切,一切的一切都改变了。
就在我说出“安然同学,我喜欢你。”这句话的下一个瞬间,我所处的花圃小径,我身旁的教学楼,我身后的办公楼,我面前的安然同学,还有他身后的操场以及小卖部,全部的全部,所有的所有,都消失了,而取而代之的,是浓郁的绿,是几乎将我前后左右包围的灌木丛以及蔽日遮天的林荫。
我就像个傻子一样站在这样一片全然陌生的森林之中,不知所措的张大了嘴。
大脑再度开始转动的时候,涌上心头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此时安然同学的反应。
一个女孩,刚和他告白之后就突然消失不见了,他会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呢……
而如果那个女孩没有消失,他又会如何回应她的告白呢?
不不不,现在思考这些不会得到答案的问题只是单纯的浪费时间。
首先要搞清楚状况……
但这应该到底应该算是什么样的状况呢?
我对植物并不了解,没法通过周围的灌木和树木来判断我到底身处何处,我甚至不确定我是不是仍在我熟悉的地球,我唯一能察觉的是,我的一身及膝裙在这样的灌木里十分不利,但好在我穿了长筒袜,至少能减少那么一点点枝杈戳来戳去的痛感。
有人说,看不见路的森林才是真正的森林。
虽然这句话在我看来没有一丝丝的逻辑,但我环顾四周,姑且先确认了一件事情——我正身处这样一个“真正的森林”之中,就连从灌木丛中走出来这件事情我都没法轻易的办到,只能勉强站在一小块植物生长的不太密集的地方,想着下一步。
首先,我认为我遭遇的是一次“穿越”事件。
但穿越也分很多种,从地点上来讲,我仍在地球吗?还是来到了和地球环境类似的外星,亦或是平行世界的地球,平行世界的外星,还是物理法则完全不同的异世界?或者说是某种网络世界?
然后是时间,如果我仍在地球或是某种平行世界的地球或其他星球,那么基于我原本的时间点,也就是告白的那一刻,我究竟是穿越到了未来还是过去,还是说仅仅是物质转移,时间上是完全连续的……如果是异世界的话,时间应该就没必要继续考虑了……
我蹲下身,摸了摸地上的泥土,灌木的枝叶。
泥土有着它该有的颜色与触感,灌木也没有因为我的拨弄而发出叫声从泥土上拔根而起。
不对!正当我起身时,我眼角余光的尽头,有一团绿色的东西正在大幅度的摇晃,同时在视野里变得越来越大……
我几乎本能的陷入巨大的恐惧之中,我甚至不敢去确认那是什么东西。
常乐啊,常乐,你这样下去……会死的。即使是在心里对自己说话,我都不敢去面对这样一件事情。
可是我才刚刚向我喜欢的男孩告白了啊,我连这个告白的结果都完全不知道诶,我多姿多彩的青春舞曲才刚刚开始啊,我不能死在这里,所以我必须确认那团绿色的东西是什么,即使它或它们可能是我根本不可能理解的可怕存在。
然后我必须动起来,逃跑或是……逃跑。
于是我几乎是用尽全力的转过头。
认清了那绿色的生物。
那并非我完全不能理解的东西。
不过老实说,那东西出现在现实里又确实是一件令我无法理解的事情。
另外,那些东西的出现又让我确定了一件事情。
我穿越到异世界了。
向喜欢的男生告白之后的一瞬间,我穿越到了异世界,而现在,一群弓着腰的绿色无毛类人生物,或者套用那些烂大街的奇幻设定,一群哥布林,正偷偷地向我靠近。不过这里的偷偷的已经成为过去式,当我看见它们的一瞬间,它们便迅速地加快了移动速度。
所以我开始跑了,长筒袜的保护已经没有意义,过膝裙几次被灌木的枝杈缠住滑到屁股下露出内裤。
森林仿佛永远没有尽头,那些绿色生物的叫声就如同我刻板印象里的哥布林或是得了精神病的可怕老大爷一样,含糊不清,充满莫名的怨念。
“你们能听懂我说话吗?不管你们要干什么,我觉得我们都没必要这么你追我赶的。”
说话间,我再次回头,希望能看到那群怪物露出理性的光辉站在原地向我以某种方式示意友好。
然而并没有,我看见了一根手臂粗的木头向我飞来,差点就正中我的额头。
我的步子尽量迈地又高又远以防止像那些老动画里被追赶的女孩一样被树木的根茎,突出的土堆或是石头之类的东西绊倒,不过好在我曾经在田径队混过一段时间……不就是不断地跨栏、跨栏、跨栏、跨栏嘛……我最讨厌跨栏了!
森林的走势开始由低到高,林荫中阳光的比重渐渐增加,灌木的数量也在渐渐减少,我意识到一件事情,就目前的形势来看,绝对是好事——这里不是一片“真正的森林。”
而道路,就在前方不远处。
哥布林还在我身后穷追不舍,耳畔除了我自己发出的各种声音之外就是如同生命警钟一般地叫声。
它们很快,可能比我更有耐力,更有爆发力,但它们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矮,进一步说, 就是腿短!
通过我那匆忙的几瞥这群可怕的小家伙平均身高大概在一米四左右,如果他们脑袋之下全是腿的话,我估计现在早就被他们追上了,而那之后会发生什么,我仍然不敢想象。
终于,我一脚踏在了完**露在阳光下的大片黄色土地上。我生平头一次为看见一条山路而欣喜若狂。但我不能停下来。
这不是一条能被杂草轻易掩盖的羊肠小径,显然经常有人经过这里。所以,只要往山下跑我就有很大几率遇上人,或者某种有理性的生物,至少比我身后的那群绿皮躁动症矮人有理性吧。
一个念头在此时升起。哥布林算是有理性的生物吗?
我一边喘着粗气,忍耐着肺部的灼烧感,一边任凭奇怪的念头在脑海中翻来覆去。首先他们会说话,匆忙之中我听不出来它们在说些什么,但那绝对不是毫无意义的仅仅出于生理的叫声,听语气可能是在咒骂,能通过语言传递厌恶的感情,也算是有智力的表现吧。
那么,哥布林有在山上开拓道路的智力吗?
关于哥布林理性程度的思考,猛地在此刹住了车。
“好久没有见到有勇气越界的人类了。”一个哥布林小队挡在我的面前。为首的哥布林比他身后的小弟高整整一个头。而就在我停下脚步,脑袋陷入空白的那一刻,一句我能理解的话从它的嘴里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