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木割伤了我的胳膊,土里的一块又一块石头将我的胳膊撞得淤痕遍布,我的双腿已经完全失去知觉,可能身上又中了几箭,我不清楚,已经无法准确的感知了。
大脑似乎是失去了感受痛苦的功能,也有可能只是多巴胺导致的麻木。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到身子一空。
终于,我跌入深渊。
我做到了,我能活下来了。
我在一潭冰冷彻骨的水中醒来,肺里的空气所剩无几,我晃了晃脑袋,头发在水中散成一片。靠着最后一缕气息,我从这一潭不算深的潭水中探出脑袋。
我一边贪婪地呼吸着外面清醒的空气一边环顾四周。
这确实是一处深渊,抬眼望去只能见到高处的藤蔓和从泥土里长出的树根。稀疏的阳光撒到潭水上,深绿的苔藓缚满整个石壁,数不清的藤蔓如蛇般攀附在每一个能够攀附的角落,而我身处的潭水之外,除了满地的长草之外,是一株畸形生长的大树,而大树之下,一个壮硕无比的哥布林被一把短剑钉在身后的山壁上。
“名字是叫常乐吗?”少年的声音从顶部传来。
“对,我是常乐,我是叫常乐。”
“好奇怪的名字。”
“首先谢谢你告诉我逃跑的方法……”我咽了口唾沫。
“不过如果你也只是和那些人一样变着花样伤害我的话,我求你现在就……动手。”说着说着,我就不争气的哭了起来。
“你的腿怎么样了。”
“……我的?”我一边试图止住眼泪,一边试着感受小腿和膝盖的疼痛。我的腿还有知觉,但是却不再疼了,事实上,我浑身上下的伤口全都已经完全愈合,想到这毕竟是个有精灵与哥布林的异世界,我也就不再惊异。
“那群哥布林和高等精灵找了十年都没找到这座山生命之泉,哥布林就不说了,他们天生就傻嘛,高等精灵,满嘴他们和他们的山,成天叨叨着生灵和谐,自然调和,但是山仍然拒绝了他们。看来,精灵们也不能和抢来的山做朋友嘛,哈哈哈哈。”少年清爽的笑容在深渊中不断回响,传到我这儿竟变得格外清灵。
我终于止住哭泣,同时我意识到,我膝盖上的伤虽然好了,但箭还插在上面……我咬牙将它的一头折断,然后从另一头将剩下的部分扯了出来,而在这个过程中我竟感受不到一丝疼痛。好啦,我发誓,尽量少的对这个世界发生的事情用“竟然”来形容。
我从水里站起身,裙子和衬衣已经毫无疑问已经湿透,治愈了我的东西显然没能将我破的不成样子的长袜“治愈”,我的两只皮鞋吃水落到潭底,不过这潭不算深,我一躬身就将它俩提了起来。
正犹豫着能不能在这儿脱衣服的时候,一个身影顺着藤蔓滑了下来,是个金发少年,背着一张弓,没有尖耳朵,长相俊朗,多半,是人类吧,但愿在这个世界里人类这种生物能对同胞稍微友善有些。
“叫我弗林好了,放心,我是一个善良,智慧,强壮的人类男性。”少年夸张的挥舞右手向我躬身行礼。
“另外,在预言中,我是与救世主相遇的第一人。”
“……救世主?”
“对,救世主。”
“世界,有危险了?”
“难道刚刚发生的一切,对你来说还不够危险吗?”
“那救世主……他人呢?”
“……”弗林看着我,没再说话。
“我?”
“你。”
“我?救世主?我?”我夸张的张大嘴巴,反复确认到。
“救世主害能被几个小矮子打的满地打滚呢?弗林同学……啊不,弗林小哥,是不是你们的预言哪里出了问题?是不是什么地方理解错了?”
弗林突然嘟起嘴,目光上下左右的游移一番之后终于张开嘴:
“唔~预言呢……肯定是会实现的。只不过现在的问题是……救世主的问题。”弗林再度抬头,左右看了看,又把手伸到后腰一阵摸索。
只听倏地一声弗林直直的飞向天空。
“如果我一定会遇到救世主,那么就是说,我在遇见救世主之前就是永远存在的你明白吗?而救世主……”听声音,他落了地。
“救世主到底是因为是救世主才会救世,还是说拯救了世界的才是救世主。这是一个想也想不明白的事情吧。”
我心想糟了。按照这个逻辑,他只要干掉每一个疑似救世主的人,他就一直能……我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又不得不用抬手将它们从眼前撇开,这才再次抬头。此时弗林已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来到深渊边沿,低头俯视着我。
“哈,哈哈哈,我说弗林大哥,你看我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是什么救世主啊,我才刚刚到这个世界什么都不知道啊。”
少年没有回应,而是向着潭水丢了个什么东西。
“其实是不是救世主确实是有确认的方法的。”水潭里的东西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那是一个被木塞塞住的试剂瓶,或者说是,试剂瓶外形的玻璃容器,里面盛满了暗红色的液体。
“这是一瓶战士药剂,可以让你短暂的成为战士。然后……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你身边不远处,又一柄插在岩壁上的剑。”
“哦,哦哦哦,是不是只要我能拔出这把剑……我就是救世主了?”
“是有这种说法……但是我建议你在拔之前把药剂喝了。”
“额……弗林大哥,咱,能换种死法吗?”
“如果我想杀你,我干嘛费尽心思救你。”
“……”
好吧。我拿起那瓶被称作战士药剂的玻璃容器,发现了一件很尴尬的事情——我没法拔开木塞。
“这瓶子……你还要吗?”
“什么?”
“我说,你这瓶子,你还要留着吗?”
“……药剂商那里,还有押金。”
“好吧……”思索之际灵光一闪,我深吸口气潜进潭水之中。
能想到这个办法真是让我不由得产生小小的自豪感。
铛铛铛铛!断箭入手!
木柄部分还有着我的血,箭头却上却一点血都没留下。
接下来,我把箭头狠狠地**木塞中,轻轻一扭,啵的一声,木塞爽利的被带出。我晃动手中的玻璃瓶。
既然没有别的选择,那犹豫就没有任何作用了。
我仰起头,一股脑喝完那暗红色的奇异液体。淡淡铁锈味混合着一丝甜腻,还有一点点辣口。味道很快消散,液体顺着喉管淌入胃中,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那个,弗林小哥?弗林大哥?弗林先生?成为战士是什么意思啊。是不是可以通过口令唤出什么属性面板啊。”
“弗林?”
之后我再怎么叫都没有回应。
只能拔剑了吗?我揉揉头发,拧拧衣服,走到那半跪在地上的哥布林面前。插在它胸口处的是一柄造型精致的直剑,金色的剑柄上有着华丽的蓝色雕纹,剑格有一个半剑柄那么长,和剑柄一样金蓝相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