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
我不由得发出一声惨叫,但传出来的只有细微的呻吟声。
这代表我的身体状况现在非常糟糕嘛。
身体好沉重,呼吸困难。
即使努力睁开眼,也还是什么都看不到,面前漆黑一片,耳边也没有任何声音。
这就是所谓的弥留状态了吧。
也难怪,被那种速度横冲直撞的货车正面撞倒碾压,现在还能拥有意识就已经是一件很值得庆幸的事情了。
回想这一生,和大部分人一样,上学,升学。
如果没有在毕业典礼结束以后和室友上街庆祝,也许还能捡回一条命吧。
再见了,这个无聊的世界。
这样走马灯般回顾完自己的一生,我就心满意足闭上了眼。
……
嗯?
等了有几分钟,我发现自己还是没有死掉。
而且,呼吸好像越来越困难了,那种感觉像是蒙在被子里一样,窒息感伴随着热气,还有那种让人不爽的潮湿感觉。
莫非我是被什么东西盖住了?
这么想着,我开始操控乏力的双臂。才将手臂抬起来,我的手背就触碰到了什么东西。
我翻手一摸。这个触感好像是塑料布,而且这东西似乎把我整个人包住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带着疑惑继续向中间摸去,突然摸到了硬硬的,好像拉链的东西。
啊啊,这个东西不管怎么感觉都像是拉链。
我现在莫非被装在了一个袋子里?
等等,我理一理思绪。
我被那辆白色的箱式货车正面撞倒碾压了,现在被装在了一个袋子里。
这种袋子我有印象,电影里处理死人的时候就会这样把人装起来,防止尸体腐败散布细菌和病毒。
而且材质也是这种塑料布一样的东西,不出所料应该还是绿色的。
啊啊,果然我是死掉了。
这么想着我又躺平了,心满意足闭上了眼。
开什么玩笑!死人是不会动的了!
我的思想一团乱,心烦意乱地操作着手,顺着拉链找到了拉链的拉头,用大拇指和食指卡住拉头开始往另一头拉。
好费劲,手使不上力气。以前我因为实验观察一天没吃饭才会有这种状态,这是低血糖的症状。
我咬着牙,总算是拉开了一个约十厘米的缝隙。
冰冷的新鲜空气伴随着光芒涌了进来,这光让我感觉有些刺眼,我不由得闭紧了双眼。
总是现在可以确信,眼睛没有问题,呼吸也没有问题。
我还活着,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变成了现在的情况。
莫非是我有什么超能力,在死后自动修复了身体复活了,但是死的时候已经被医院处理了,所以才会有现在这种活人被装在尸体收纳袋里的致命错误。
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毕竟我活了22年第一次死。
哈哈哈,原来我有超能力啊。
开什么玩笑。
我把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理清,又抬手把拉链向后拉,这次总算顺利把整个袋子打开了。
光线更强了,不过我的眼睛已经有些适应了,所以问题不大。
我想起身看看情况,但是浑身没力。我现在的身体情况像是被三个彪形大汉暴打了一顿躺在床上养伤的样子,连活动手指都很吃劲。
我向上看去,映入眼帘的是无影灯。
“欸?”
这个东西出现这里给我一种梦幻般的感觉,因为我以为自己躺在停尸间里。
有无影灯,也就代表这里是手术室。
哪个医生会把尸体收纳袋里直接扔在手术室里?
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
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不安感也越来越强烈,“得尽快搞清情况”这样的声音不断在脑海响起。
我用双手撑着身下躺着的平台,支撑着上半身坐了起来。
坐起身地时候关节咔咔作响,让我很担心这副身体会在什么时候很滑稽地散架。
总之,现在可以了解这个地方的情况了。
这里应该就是手术室,我现在躺在病床上,身后是乱七八糟的机器,但是都处于关闭状态。门是关上的,天花板上镶嵌着白色的日光灯,不知道是不是供电不稳定的缘故,它们并不像我知道的那样大放光彩,而是温吞吞的,像冬天的太阳。
身旁的床头柜上摆着一份文件夹板,上面画着一个表格。
最让我触目惊心的是,文件上斜着敲了个红方章,大大的两个字。
【死亡】
什么啊,果然是死了。
我嫌收纳袋碍事,索性整个人从袋子里钻出来,一脚把袋子踢下床,随后我伸手把那个夹着文件的木板夹拿了过来。
的确是一份表格,A4纸左上角印着两个字。
【绝密】
一看到这两个字我就有了一点兴趣,之前在实验室接触到的文件最多也只有秘密级,这份文件居然是最高保密等级,绝密级的。
压抑着好奇心,我缓缓浏览着这份表格。
然后我发现,这份表格上写的不是我的信息。
这上面是一个叫“编号-001”的信息,照片也是黑白打印的,不过看的出是个高中生模样,眉清目秀,是个美少女。
身高160厘米,体重45千克,年龄27个月13天。
我想想……27个月也就是嗯……
不到三岁?
我惊呆了,三岁就长到了高中生的样子?是克隆人?
不愧是绝密文件,这个要是被别的国家知道了,就该抨击人权了。
像是在找什么乐子一样转移注意力,我浏览这份文件上记录的信息作为消遣。
而在这以前,我完全没有想到为什么这份文件会在我床旁。
直到我不小心看到了自己端着文件的右手。
“咦?”
我的手什么时候这么白了,皮肤变得这么好?
仔细一看,右手拇指好像也也细了一些。
我把文件放下,将双手举起来端详。
嗯,这手纤细修长白净,绝对不是我的手。
不仅是手,手腕也细了很多,小臂的肌肉也没有了,像是——
像是女孩子的手臂一样。
这怎么可能,应该不会吧。
我动摇着缓缓低头看去,胸前穿着白色的小背心,隐约可以看到隆起的弧度。
下身穿着白色的三角裤,平平的。
平平的。
我的手哆哆嗦嗦的向下体伸去,反馈回来的,只有突出的坚硬感。
我的兄弟,它离我而去了。
……
我叫依帆,是名刚刚大四毕业的理工生。
毕业典礼结束后,我和室友上街吃烧烤庆祝,结果遭遇了失控的白色箱式货车。
其他室友都是现充,只有我是宅男,因为平日缺乏锻炼,我躲闪不及,被撞倒了。
因为在被撞倒后我就失去了意识,所以最后到底有没有碾压我也不知道。
不过看这情况,应该是死了。
不然,也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我穿越了,变成了已经死亡的克隆人(暂定),编号-001
具体原理也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总之我是接替了这具身体。
大概情况就是这样,编号001,今后也要多多指教喽。
我用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冷静了下来。
不管怎么说,能够活着就是好事。
目前的当务之急是找人问清楚情况,继续在这个不详的手术室里呆着可不是个好主意。
我颇有些费劲地坐在了病床边缘,向下放腿。双脚脚掌刚一落地,冰冷的瓷砖让我浑身一激灵,我迅速抬脚,两脚互相搓了搓,而后再度挑战瓷砖的温度,这次才勉强踩实。
我要离开这里,换言之我要打开手术室的门出去。
只要到那个地方,只要到那个地方。
问题来了,站在门前,我发现我打不开这两扇厚实的门。后来我抬头才发现这个门居然是电磁锁,而开关在身旁的墙壁上。
我抬手按动了开关,电磁锁“噔”得一声,暂时解除了锁闭状态。
原来手术室是装这种电磁锁的?以前为什么没有听说过。
我顺利打开了门,出了门以后,我发现这个手术室果然蹊跷。
手术室是为了抢救病人的,没有道理在门外设置密码锁吧。
我看着黑色的密码盒,一头雾水。
出了手术室(暂定),面前是一个空旷的走廊。
光看走廊的风格就可以确定这里是医院了,我身处二层的样子,透过窗户往外看,街道上乱七八糟的停着车,满地都是车子被破窗的残渣和垃圾,简直就像抛下车逃难一样。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带着疑惑往前走,在拐角处终于发现了一个穿着白大褂靠着墙的高个子男人。
他背对着我,用右肩靠着墙,双臂垂着,不知道在做什么,他的背影给人一种颓废的感觉。
总之先上去问问情况。
“你好。”我边打招呼边靠近他。
之前一直没发现,这副身体的嗓子似乎存在什么缺陷,说话的时候会变得很不舒服。
怪人听到了我的话,他的身体抖了抖,没有做出回应。
这个人是怎么回事?
居然不搭理我,好歹现在我也是美少女了欸。
我走到他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重新打了一遍招呼。
他身体又抖了抖,而这回这个怪人终于有反应了。
他晃晃悠悠站直,随后转过身来。
因为我比他矮了很多,所以第一眼我只看到他的胸口。
虽然他穿着黑色的衣服,但是我还是能看出整个衣服的胸口部分都被鲜血浸染了,硬邦邦地凝成一整块。
他衣服对应腹部那块不知为何破了,一整块腹部都露在外面。
那也许已经不能称之为腹部了,因为我能一眼看到里面的腔室,肠子也断了露在外面随着他的动作晃动着。
我这才抬头看他的脸,他的嘴唇不见了,牙龈和牙齿都暴露在空气中。
我只感觉从脚底升起一股电流,穿过我的脊椎直达头顶,弄得我头皮发麻。
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张嘴向我扑来了。
那双满是血迹的手臂抓住了我的双肩,力道之大让我完全无法动弹。
随后他冲我的右颈张开了嘴,我感觉到我被咬住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完全不痛。
他一摆头扯下了我的一块肉。
我看着他闭合的嘴,血肉模糊。
那是我脖子的一部分,也许我的颈动脉已经被这一击撕裂了。
什么情况,为什么他要咬我?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茫然中我才发现我并不会感觉到痛,也许是危急情况肾上腺素分泌的原因,总之并没有想象中的痛楚,这使我还能保持头脑的清醒。
继续被攻击我会死的。
我不能死。
或者说,我不能再死一次。
从心底迸发的求生欲洗刷着我的全身。
我不想死。
我扭动身体,从他的控制中挣脱开,随后抬起右脚向他踢去。
我惊讶地发现我的腿能抬的很高,居然蹬中了他的胸口,他被我这一脚蹬出去,踉跄着退后了两步。
我抓住这个空当,头也不回地从他身边绕过,跑了起来。
耳边传来了那个家伙有气无力的哀嚎声。
跑起来。
风声,脚踩在地上“啪嗒啪嗒”的声音。
那到底是脚步的声音,还是脖子大出血,血液摔在地面上的声音。
我已经搞不清楚了,我必须跑起来。
我穿过拐角,找了一间最近的房间,我扑上去扭动门把手,这扇门很顺利地被打开了。
屋子里没有开灯,窗帘也没有拉开,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我钻进屋里,把门关上,随后背靠着门。
一边平息着喘息,一边我也侧耳听着门外的动静。
听不清,传入耳中的只有汩汩的流血声。
这副身体本来就乏力,当我放松下来,双腿就不由自主颤抖起来,我背靠着门缓缓坐在了地上。
视野越来越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黑暗的环境中还能有这种感觉。
这个地方是怎么了?
失去意识以前,这是我脑海中最后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