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还不等沈清明问出什么来，方景就看到眼前光芒一闪而过。金鱼从靴子一侧拔出一把匕首样的东西砍了过来。
她的眼中就好像只有沈清明一样，不断的挥刀，出手。
方景眼神很好。一下子就看到了对方的异样。那个表情，显然已经不再正常。双眼也已经看不出原本应有的神彩。像是只剩下无尽的眼黑。
如果说刚刚还能感觉到她身上有烟火气，那么现在，就已经是彻底冷淡的，不像是人类了。
更像是……
一个会走路的娃娃。
“怎么会……游魂……怎么会这样！明明之前还很正常的！喂！你……”
变故如此突然，显然让沈清明有些失魂落魄。
看了一眼难以置信的沈清明，方景微叹一声，却义无反顾的冲了上去。
“不要再重复这些没有用的话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已经不正常了！这些感慨留着之后再说吧！”
方景眼疾手快，靠着手臂上附加波纹，改变自己的肢体强韧程度，瞬间敲打在对方的手臂上，格开了这道攻击。
但是本该出现的雷电却没有出现。显然，沈清明她犹豫了。
“……不要再纠结了！她已经不正常了。似乎要杀了你一样。至少也要先让她失去行动能力再考虑其他的事情吧！”
格开了一次攻击以后，就已经很麻烦了。方景再想动手，却已经很难从对方的刀光当中找到合适的路线。
大概是恢复过来一点状态，沈清明终于挥出一道雷电，狠狠的劈了下来。
随着电流在水体中扩散，金鱼的身体也渐渐消散。最后，什么都没有剩下。
竟然是被直接劈死了。
“……”
方景揉着眉头，叹息一声：“所以说，怎么回事。”
“我……我不知道。”
“是吗。”
方景很理智的没有选择追问。虽然，他看得出来，沈清明肯定知道原因。
“……说起来，她和之前似乎也没有做出什么不一样的事情。非要说的话，大概就是死过之后重新复活吧！”
方景心里不断的勾勒着可能存在的画面。
死亡，然后，重新复活。或许就是在这期间遇到了什么吧。
看了一眼地上还亮着的手机，方景捡起来看了一眼。
手机还没来得及上锁。上面是没有发出去的微信聊天界面。
出乎意料的，她的微信上只有寥寥几个好友。
短信是和家人的对话。但并不完整。输入框还有没打完的文字。
“我想回jiaasdfkgdshgds”
“……”
往上翻了翻。
这几条聊天记录，都是从十几分钟之前开始的。推算一下时间，应该是她刚刚被杀复活的时间段里。
金鱼：“妈……”
微信：“怎么了姑娘，是不是缺钱了？”
然后，是一个常见的中老年表情。
微信：“快放假了吧。暑假回来吗？”
微信：“……”
微信：“你好。请问您是哪一位？我们认识吗？”
“……”
很奇怪的反映。
方景揉着眉心，放下手机。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逐渐的成型。
是因为，复活吗。
是的。复活果然还是要付出什么代价。虽然目前还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很明显，根据对方的表现能够推断出一些。
记忆力在逐渐的丧失。似乎是以这种事情为代价进行重生的。
方景又打开看了看对方的朋友圈。
能看出，在白天，她是个很普通的女孩子。有着和其他人一样的社交，喜欢小动物，喜欢可爱的东西。
但是，朋友圈也不太对劲。
最近的一条是三天前。
配图是空空的鱼缸。
“它死了。”
只有三个字。
再往上，还是鱼缸。里面有一条无精打采的鱼。
“喂错粮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再往上，是她和鱼缸的合照。里面的金鱼也很配合的看着镜头。
“不小心又多喂了一点！哎嘿！”
“……”
继续向上翻，都是很常见的日常了。吃了什么好吃的，遇到了什么好看的。可爱的……
还有不少分享出来，和养鱼有关的心得。
方景眉头皱的更深。
语气。
语气不对劲。
一个人会因为年龄的成长而逐渐变化，但是在网络这个虚拟世界中的表述往往是一致的。绝对不会出现太突然的语气变化。或者是态度的转变。
但是，从她的朋友圈当中，方景却能够感觉到那股越来越淡漠的烟火气息。
“果然还是失去了什么东西吗。不仅仅是记忆，似乎还有其他！是感情吗？似乎也仅仅如此……”
人性。
方景记的好像听沈清明提到过这一点。
人性……失去了人性就会变成游魂。游魂是不具备和人类一样的人性的。
至于什么东西是人性，她不清楚，也说不出来。
但，总之是对于人很重要的东西。
“所以就是，不能死亡太多么。死的太多，就会失去太多的人性，从而丧失自己作为人类的那一面！”
方景回过神来，分明看到沈清明失魂落魄的样子。
很显然，她并不好受。
毕竟刚刚杀死的是队友。
这一次不但没有什么结果，还不得不选择处决自己的队友。
“我……”
方景正要开口，沈清明却摇了摇头：“我没事……这也只是很正常的事情罢了。其实很多人战斗到最后，都是这个样子的。”
方景皱眉：“是这样的吗？”
“是的。我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了。”沈清明垂着头：“你知道吗。大概是因为某种修正……所以，无论是我们，还是游魂。死去以后，就不会再存留于其他人的世界当中。其他无关的人会逐渐丧失相关的记忆，不会再知道这一切的存在。”
“也就是说……今天，她不在了。只有你和我，知道她不在了。而其他人，会忘记她曾经存在过的这个事实。甚至是随着时间流逝，你和我也会忘记的。”
“方景，我……我很怕。”
“会不会有一天，我也不在了。然后，没有人记住我。”
“一个也……没有。”
会吗？
不会吗？
似乎没有什么可说的。
方景只能默默的上前一步，抱了抱沈清明。
他倒是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什么。可是，说不出口。
特矫情。他不喜欢。
所以到最后，千言万语只能化作这个动作。
方景再度拍了拍对方的肩头。
“不要想那么多了。已经很晚了。就……先回去吧。”
方景看了看手机：“明天是周末。没课。”
“恩……”沈清明闷闷的点了点头。“是不是因为我，她才……”
方景瞬间正色：“那不是。你不要这么想。她只是到时间了。今天只是凑巧。就算没有遇到我们，也……已经差不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