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嗤笑了一声,说道:“试图杀害白雪公主的人,是白雪王后。她受到魔镜的蛊惑,多次对白雪公主进行暗杀,并最后成功杀了白雪公主。但我念及旧情,没有声张,只是让她自行了断了而已。这就是真相,只是我没有说出去而已。”
王子却不依不饶地说道:“这只是部分真相而已。”
“大胆!你竟然质疑国王。难道你想说你比国王更熟悉自己女儿和妻子的命案嘛?”
“那是当然!”
王子自信地说:“我曾化身守卫在王宫内收集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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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活下去或许有些不妥,因为怪谈这种存在本身就不应该用人的常理去看待。
但是至少,怪谈之所以为怪谈,必须得不容于世间才对。
只不过……如果一个怪谈只能在偶尔才会诞生的虚构中才能存活。不管怎么想,都过于可悲了吧。
明子怡不由得有些怜悯起眼前的这位裂口女,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原本岌岌可危的情况被改变了。
一切都因为那个普通的少年的几句言语。
白衣的少年,周浩,瞥向了裂口女的方向:“也就是说,你骗了我咯?”
“……都一样,我保证最后会让你的愿望……”
还没等裂口女说完,眼前这个普通的少年的又一次开口道:“周浩学长,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也能让你实现愿望。”
“哦呀,所以现在变成两方争抢我了嘛?”周浩俏皮地走到了走廊的正中央,“那我可需要好好考虑一下。”
“别管那么多!快来帮我!”裂口女朝着周浩怒气冲冲地吼道。然而,后者却看向了那个普通的少年。
少年心领神会,摆了摆手,继续说道:“那么我就继续说了。按照刚才的推理,裂口女的动机其实很简单,就是作为怪谈能继续存在下去。这么一想,其实你就与夜雨无异,只是一种现象罢了。”
——怪谈是从虚构侵入现实的故事。
明子怡明白了。如今,纵使各种各样的怪谈万般传播,大家都越发当成故事来欣赏而非真实的恐怖来感受。原本借此侵入现实的怪谈,逐渐从世上消失。包括裂口女也是如此。因而,这个能将虚构拉入现实的怪谈少女,自然就是最后存活下来的希望。
“那么回归最开始的几个疑点之一,你的动机如果是抢夺夜雨的权能活下去的话,为什么要杀了我呢?除非,杀了我同样能达到目的。这也就是我所说的,只有我和夜雨知道的故事。”
被叫到名字的黑衣少女终于有了反应,她怔怔地向少年的方向看去——
“《冰雪女王》。”后者指了指自己的心脏,那是他与她的过去,“你那一滴泪水,我至今好好保存着。”
在那依然成为回忆的过去中,少年经历了难以想象的是三个悲惨的童话——《蓝胡子》《卖火柴的小女孩》以及《冰雪女王》,才最终成为现在这个普通无趣的人。
“原本……”裂口女不甘地说,“原本只要那一点就够了,我明明需要的就那么多……”
——与自己在办公室里见到的泪水不同。
明子怡想到,那个黑衣少女为这个普通少年流下的泪水,一定凝聚了相当的感情。
“不。”
少年坚决地否定了裂口女的论调:“童话就是童话,怪谈就是怪谈。任何事物既然都会迎来湮灭的过程的话,那么你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成功的。”
与其说是他在说服裂口女,倒不如说少年更像是在劝说夜雨。
“悲伤也好,孤单也罢。我不觉得我有资格逃离就是了。”
——别逃。
就像是明子怡之前为了夜雨挡在二人面前一样,现在这个普通的少年——没有任何特长的人,却成为了夜雨身前最坚不可摧的一道护盾。
“因为我之后听从了夜雨的建议,虽然确实心有不甘,但是双方都不再有所接触。你逼不得已,便只能调整计划,将矛头率先对准了夜雨。”
“……说得好像你全都看见了一样。”
“这些都只是想象罢了。说是推论也很勉强,只是像走钢丝那样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切!”眼前的裂口女狠狠地瞪着他,仿佛是在为自己壮胆一般,用几乎是嘶吼的语气说道,“你别以为我真不敢杀你。就算只有我一个人,我也能……”
“真的要在我身上消耗这唯一一次的权能嘛?”
“唔!”
闻言,无论是周浩还是裂口女,甚至是夜雨都呆住了。
然而,少年却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学长,还记得我们初遇时的故事嘛?我现在就继续先前的推理了。”
“……这是什么时候……你这家伙,做到现在了,还打算继续摆出一副普通人的姿态嘛?”
少年普通地回应道:“当然。倒不如说,我想问学长,到底想这样拖延多长时间呢?‘杰克与魔豆’的童话到现在仍在继续吧!”
“没错!”周浩畅快地承认了。
一切都被看穿了。
凭借寥寥的几个故事和一些微不足道的推理,不借助任何超出常理的力量,那名普通的少年却逐渐开始占据上风的位置。
是的。
从当年一直到现在,“杰克与魔豆”的故事仍然在继续。
即便夜雨宣称一定会堕入怪谈,周浩与韩芳却仍然不想放弃救下自己的好友。于是,韩芳想方设法把好友手中剩下的魔豆都拿了过来,并由周浩进行保管。
——真是无谓的挣扎啊。
周浩始终这么觉得。
如果这是故事,那必然会迎来结局,自己和韩芳到底能撑到什么时候呢?
谁也不曾想,这一挣扎竟然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但,自从裂口女告诉他夜雨身为现象所能带来的故事只有悲剧之后,周浩便不由得生出了只要夜雨死去就好了的想法。
否则,自己与韩芳都无法切实地获得救赎。仿佛是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的煎熬一般,时间向着无止境的远方流去。
所以……
“所以,现在的裂口女是依附在了学长你的‘杰克与魔豆’的故事中。而这个故事确实有人死去,在有些版本里,杰克砍断了藤蔓的茎,将巨人摔死了。”
——所以,现在的裂口女只有一次行使权能的机会,只能杀掉一个人。
明子怡明白了,为什么裂口女之前会摆出一副能杀了自己的模样。
因为她确实能杀了自己,虽然她肯定不会在自己身上使用。不过待她夺走夜雨的权能后,自然是可以继续履行自己身为怪谈原本的权能的。
也恰因如此,裂口女现在才没有办法下手。因为不能把唯一一次杀人的机会浪费给明子怡。
所以,她必须慎重地使用这次机会,必须保证一次就胜出。
现在这名普通的少年既然敢大摇大摆地现身,自然还有其他的手牌。看似对于裂口女而言,情况似乎变成了原本预订好的两个猎物全都送上门来了。但实则,裂口女反而陷入了劣势之中。
这么想的话,之前夜雨虽然看似受伤严重,但身上全是轻微的皮外伤就好理解了。
裂口女是能以极快速度追杀提问者的怪谈。所以最终的一击却只有一次。夜雨身上留下的,是被裂口女追杀的伤口,所以才没有严重的致命伤。
——因为只有那一次的机会。
不过,现在的夜雨因为某种原因,情绪相当崩溃。所以在刚刚才觉得死在这里也无妨吧?
明子怡缓缓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普通的少年对其投以关切的目光。
“我有一个问题,必须要问一下。”
突然加入的质问,又一次打破了原本形成的平衡。明子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重新踏入战场。
“夜雨,是吧?”明子怡小心地问道,“我虽然不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你的行为之中也有矛盾之处。”
“……嗯。”
黑色的少女转过头,轻柔地点了点头。秀丽的长发微微飘动。阳光洒在上面,闪闪发亮的光泽为这个脆弱的少女平添了几分魅力。
“如果你昨晚就想死的话,那么你根本不会有反抗。但是你身上留下的应该是追击伤,说明你确实尝试逃走了。这是为什么呢?”
明子怡看向了站在不远处的少年:“假设,在现场有个需要你保护的人的话,你无论如何都会想尽办法保护他的吧?所以,你为了防止那两个人对他不利,所以才奋力逃开了追杀的话……”
像是在侦探小说里犯人最后的招供一般,周浩大大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说实话,直至刚才我和裂口女小姐才反应过来,这个家伙原来就是那个人啊!早知道昨天晚上杀了他就行了,谁知道他居然会搞这样一出。”
“是的,就是这样。”
仿佛是为了肯定明子怡那大胆的猜测一样,普通的少年终于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不好意思啊,那个在宿舍里失踪的学生其实就是林空文——也就是我。我找夜雨许下了愿望——因为除此以外,我想不到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抱歉,如果这是故事的话,读者一定早就发现了吧?
但是对于刚刚所有的登场人物而言,纵使反应过来,也只能一直以【普通的少年】来形容。
只有站在故事外的人才知道,而在故事内登场的角色却没法知道——只是这样的诡计。
没有办法,毕竟,一个没有名字的【普通至极】的少年又要如何要求别人以名字为来辨别身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