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不管所有人的震惊,继续自顾自地说道:“国王赐给王后的魔镜,其实是通过密道和仆人完成的假货。目的是为了诱导王后记恨白雪公主,从而代替自己实施暗杀。”
“胡说八道,你有何证据!”
“人证物证俱在。”
“怎么可能?全是你们国家想要扰乱我国民心,而捏造的吧!”
“当然不是,因为证据就是……”
伴随着王子的声音,从大门内走来的,是活生生的白雪公主和白雪王后。
众人大骇。只有王子一人继续冷静地诉说道:“我与公主偶然相识,因仰慕其美貌,才特地来此担任守卫。公主对我知无不言,我由是得知国王殿下竟与自己女儿有染。随后,王后开始对白雪公主展开暗杀。公主同样将这件事告知于我。于是我暗中阻挠,并进行调查。后来发现王后房间里的魔镜背面,设有暗道。稍作推理,我理解了一切元凶就是国王殿下您。我因而将计就计,交给公主假血袋,并偷偷将王后的刀刃改装,让公主假死。随后再故意让公主传出消息给王后,再由我在民间传播各种谣言,制造舆论,让她主动想要接触我,从而我再次制造了王后的假死……”
王子滔滔不绝地将事件原貌全盘托出,其目光直指坐在高位的国王殿下。
“一切就是如此了,白雪国王,请您伏法吧!”
“放肆!我是一国君主!想要什么就应该有什么!更何况,那个只有美貌的白雪公主当年是主动与父王我共处!你又算什么!”
“说来惭愧。但,既然本就是为其容颜而来,我自然不会说什么希望别人清高。但,我也明白一件事——”王子的态度不为所动,“我绝非公主的理解者,也不是她的敌人。只不过……”
王子看了一眼公主的侧颜,继续说道:“世间一切如此复杂,幸福与不幸也罢,言不由衷或者情非得已乃是常态,不过,这些都是故事而已!既不是传说,也不是谈资,而是单纯的发生在人之间的故事罢了。所以,我认为……”
公主走到王子身边。她没有挽起王子的胳膊,王子也没有牵起公主的手。
他们各自有着各自的伤痛,无人知晓的过往。
但或许,接下来,他们能一道往前走下去。
因为……
“一切如常处理即可。”
王子这样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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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的起因在于之前‘小红帽’的时候,明明跟我说过不要再接近的夜雨,却主动让我涉足进了这个故事里。而且整个故事之中是有死者出现的。因而,假若说‘丑小鸭’里,我并没能以主要角色参与其中,你也没开始盯上我;而‘睡美人’中,夜雨和我一道关注着故事的走向,让你没法插手的话;在‘小红帽’里,你不出现就显得很奇怪了。”
林空文双手插兜,继续讲述着。
“因为那个时候,小林还没有走上绝路,也就是说你完全可以过来杀掉我。即便夜雨在旁边也一样,因为当时她的状态相当不对,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憔悴的她。更何况,我和小林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天桥上,露出的破绽实在太多了。
“这么想的话,就有点奇怪了,你明明那么想要活着,却放过了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如果我是你的话,肯定时时刻刻都会关注着夜雨,想要找到机会才行。除非……你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个事情发生的可能。
“那样的话,逻辑就更加奇怪了。但是,如果知道了周浩跟你是一伙的以后,我突然明白了一些事情。”
说着,林空文从背后拉出一个拉杆箱。
看到这一幕的周浩先是有些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然后释怀一般地大笑起来:“真是不能小看你啊!你这家伙……这下,我们连再次来过的机会都没了……”
林空文打开了拉杆箱。偌大的空间里,只有一颗正在发出绿光的豆子。
——那是能够改变过去的魔豆。
“杰克与魔豆……”明子怡自言自语道。
“只要想一下,就算有这样的一次可以杀掉夜雨的机会,要如何保证一定能成功呢?从这一步开始,就是纯粹地脱离实际的妄想了。即便是有着些许线索……”林空文俯身捡起那枚魔豆,“最可行的方案就是让夜雨自己想死就行。但是怎么可能呢,无论是在‘丑小鸭’还是‘睡美人’,哪怕是‘杰克与魔豆’和‘金钥匙’中,夜雨虽然都为自己的带来不幸而感到悲伤,但在面对你们的时候,她都很坚强。到底是在哪一刻,她开始展露出自己的脆弱了呢?”
——“小红帽”的时候,她那漆黑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看上去落寞至极……
“结合之前‘金钥匙’里,裂口女有教唆沈涵的事迹;而周浩学长的故事还没结束,同时作为故事主轴的魔豆,实则是可以改变过去的器具。我做出了一个宛若太阳从西边升起的妄想:小林的悲剧,是你们一手促成的。为的就是给夜雨制造一个弱点,好让她被自己击溃,主动寻死。也正因为你们一手促成的故事只是针对夜雨,所以我涉足其中是完全超出你们预想的意外事件。因而,你们没能在那个时候抓住机会对我下手。”
——完全超出预期的解答,但确实是事实。
周浩明白,眼前这个普通的少年已经掌握了全部:“实际上,我们失败了好几次。原先想要直接改变过去杀了夜雨或者你的,但是做不到。”
“应该是类似祖父悖论一样的情况吧?”
“是啊。如果过去杀死了夜雨,就不会有这个魔豆;如果过去就杀了你的话,就不会有现在这个我们。所以我们只能绕了一条远路。在过去制造了一个能够影响到我们还没到的未来的事件。”
其实林空文不知道,周浩不是没有放弃过,尝试从裂口女手中逃走过。实际上,有一次他甚至成功带着魔豆逃走了,过上了一阵子平安生活。但由于工作上的一些事故,让他的头部受到了重击,以至于他失去了关于这一切的记忆。
失去了戒备心的他,沦为了一般的工薪族,结果被裂口女发现,并最后残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才回想起来(ps:本卷序章)
——当然,这种糗事还是不说为好。
“所以,在确定了这一个推论后,我做了一个决定。”林空文走到了夜雨身边,轻轻递出了那颗魔豆。
“也就是故意制造了一个可以让我们来袭击的情况是吧?就像昨晚那样。”
“没错。既然你们创造了夜雨的弱点,那我就干脆将计就计了。”
看似失踪了两个人,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一个人消失——
以侦探小说里的元素来比喻的话,林空文单纯就是用了一次换身份的诡计。
不久前,林空文向夜雨许下了【希望成为普通人】的愿望。因为知晓“丑小鸭”和“睡美人”的事件,所以林空文知道,夜雨拉入现实的虚构,可以完全改变一个人的过往和身份。
与此同时,这也让夜雨受伤万分。
为了彻底地骗过对手,林空文没有告诉夜雨这背后的目的。
于是,林空文彻底成为了一个【没有名字】且【彻底普通】的学生。不再与夜雨所处的世界有半分关联。而夜雨则因为受到“小红帽”和林空文的打击,悲伤得不能自已。
因而,纵使昨晚周浩和裂口女伺机跟在他的身后,也没有发现那个普通的少年,其实就是林空文本人。甚至直到刚才,待到林空文自己承认真身为止,他们依旧还处于被影响了认识的情况下中。
也因此,即便自己已经升起了寻死的念头,夜雨依旧奋力地离开了现场,为了不让林空文受伤。
——这样就好,林空文。
——我离开就好,你与我再不曾有一丝关系。这样就好,林空文。
夜雨不觉得这个世界上有谁能理解自己。即便是林空文也一样,明明是个人类,明明与自己有着鸿沟,明明……跨过了那种事情,选择成为普通之人。
但是,当林空文真正找到自己,说想要成为普通人的时候,她才终于感到一丝痛楚。
——并非不能理解,毕竟跟自己有关系的,全都……
但林空文也明白了一件事,即便在旁人看来的自己多么普通,对夜雨而言,他果然还是特殊的。
夜雨抬头看向他,忧伤的眼眸里还是泛着点点泪光。
“是我的错。”她说道,声音脆弱得仿佛只要稍微用点力,就能砸碎在地,“如果没有我的话,无论是你,还是小林,还是其他人……”
“我不会原谅你。”
林空文直视着那双漆黑的眼眸:“所以,接下来,我也不会再让你夺走任何了。”
“诶?”
微弱得,就像是玻璃一样的疑惑。
“原来如此。”虽然不是很理解全貌,但是明子怡还是尽可能地尝试着将自己的推论说了出来,“你是想效仿周浩学长那样,将自己的故事拖到足够长嘛?”
“是的,这次的故事,是白雪公主。”
“稍等一下——”插嘴的人还是周浩,“别自顾自在那里解释啊,别忘了最开始的目的。我还没说认输呢。”
“我并没有打算让周浩学长你认输。”
“那你刚刚说那么多干什么?”
“目前出场的人物里,还没有七个小矮人……”
听到林空文的说辞,周浩先是不解地歪头思索了一下,然后讶异地张了张嘴。
“明子怡,周浩学长,还有直至现在都没登场的韩芳学姐和她的好友,人数绰绰有余了。”
“等、喂,这种事情,可能吗?”
“可以的。”林空文一口咬定,“之前‘睡美人’的故事里,夜雨虽然已经给某人实现了愿望。但那个人并没有以主角的形式出现在故事里。而且,当时夜雨还曾问过同样登场的另一个角色是否要实现愿望,这说明故事之间的角色可以叠加。”
林空文的耳畔,再次响起江华那绝望的哭喊,眼前也仿佛再度浮现出他奶奶的模样。
——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了。
他坚定地想到。
“那么,谁是故事里最主要的部分呢?白雪公主是谁?”
明子怡一边问出这个问题,一边看向了答案所在之处。
同时,身着一席黑色连衣裙,但是面容姣好的“白雪公主”也终于反应过来,脸上首次露出了讶异的表情。
——原来如此啊,我是那第十三个下诅咒的仙女,而你则是最后试图破戒诅咒的仙女。
当初在“睡美人”事件里,与林空文的谈话,成为了现在破局的最关键所在。因为这说明,哪怕是夜雨本人,也可以成为虚构故事中的登场角色。
林空文温柔而坚定地看向了他那漆黑的白雪公主。
一个生性温柔,为自己带来的悲剧而痛苦不已,却始终坚强迈步的少女。
每一个童话故事里的王子,都会在公主落难的时候顺理成章地前来救下她。风雨无阻,始终如一。
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虽然顶着王子的头衔,但这个身份实在是“过于普通”了吧。
所以这次,纵然过程中溢满了悲伤和波折。
——王子,一定还是能救下公主的吧。
周浩缓缓地起身,站到了林空文的身边:
“四比一,比刚才还多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