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理在风中凌乱的发丝,残阳的余晖温柔地映照着她的脸庞。只是转瞬即逝,很快最后的光亮也从脸上消失,仅剩清风徐徐微拂。
“抱歉,之前有些失态了。”
虽然说着这样的话,但显然心中没有丝毫愧疚与歉意。
“只是我没想到,即便是这样的你敢来欺骗和威胁我们。”
她并没有将我太放在心上,自己的贫弱战力当然也心知肚明。
“对不起。”我鞠躬道歉。
“怎么道歉得那么快?请放心,我不是来报仇或者伤害你的。”
“我…”
刚要开口便被她打断,“我知道,你关心为什么等待你的不是疏影而是我对吧?”
被她说中了,我只能闭上嘴巴继续听她娓娓道来。
“这也是我来的目的。你们俩现在意外的关系不错对吧?甚至…你还把自己的鲜血给了她。”
“是又怎么样?”
我不服气道,她却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是的话最好啦!有人类心甘情愿为吸血鬼提供血液,简直是无法想象的幸福。但是,如果她哪天嗜血成性了怎么办?虽然有些丢人,可她向往像人类一样你是知道的吧?只是现在被你引诱,不小心动了邪念而已。还有…她对你态度是怎样的呢?是好朋友?你令她动容?”
“是…”我的声音逐渐变轻。
“那就对啦!因为她看起来乖巧,实际上可是很有小心思的。就像那时候的你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结果反而袭击了我们。”
疏影小姐在我身边时表现出来的都是伪装?不对!我与疏影之间只是单纯的朋友没有利益,她的姐姐会出现在这里和我说这些绝对是欺骗或者想挑拨我们的关系!
“你是说…她和我相处时的表现,都是骗我的吗?!”
“是的。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所以也是我来到这里的第二个原因。我知道你有着和猎人们同样的免疫能力,但本身只是一个普通女生,也没有经过任何训练。因此好心劝诫你,不要想着和我们动歪脑筋。因为我是姐姐,疏影是我唯一的亲人,所以我会保护好她。没有鲜血没关系,但是现在尝过了,说不定已经依赖上了。哪天你的血液无法满足她,她就会到处袭击人类。我们的生命安全也会受到威胁…”
听她说着,脑海里已经像是天边乱糟糟的流朵一样凝成一团。
“来我们的住所,坐下慢慢聊吧?”
“我…我知道了。”
危险已经置之身后,只是不肯相信疏影对我说过的所有的话都在伪装和欺骗。更担心她现在正身处不利。让她的心间开满鲜花也许并不是我能实现的,但是如果我答应后却没去与她携手,那么自己心灵才会变得一片荒芜。
先是回到了紫苑家中,向着屋里头她与她父母请假:
“同学邀请我去她家做客,今晚我可能会晚点回来…”
紫苑父母二人只是盯着我静默不语,还是紫苑打破沉默的尴尬,“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看她的眼神应该是在担心我才是。
“请放心,她就在转角那儿等我,我先去了!”
她早已知晓我去的是哪里,只有这样可能她才不方便出来也不会阻止我。
于是,在夜幕缓缓降临的时间点,我跟在暗香小姐身后,踏上小径去往她们所居住的宅院。
夜间在街上行走还是比较少的,但此时最危险的就在自己身边。反倒少了些胡思乱想,更为难的是心正在为疏影担忧。鲜有体会到了挂念与关心他人的感觉,那时候所说的欺骗我也不肯相信。因为暗香小姐只是一提而已,如果我就此动摇了的话我们的感情未免也太脆弱了。
“怎么样?紧张吗?”
“当然了。”
“担心我说的都是真话?这不是当然的嘛,肯定会是真话啦。所以,与其担心这些还不如想想怎么和疏影正式告别吧?纪念下自己与吸血鬼间短暂的友谊~我也会帮你的。”
“还是什么都别说了!到时候我自会知晓…”
只是为了不想听他人说疏影小姐的坏话,哪怕是她的姐姐。不觉得自己是被疏影小姐迷惑,换作谁对我认识的人侃侃而谈都会生气。毕竟自己也是在相处中的人,会有着属于自己独特的判定。
饥饿感在胃中翻滚涌上心头,我才注意到已经是吃饭时间。正好那所宅院也已经走到,自己就站在门前。
推门而入,然后在餐厅中见到了较为惊悚的一幕。
那是二十来位的女生正在享用晚餐,像是班级中的同学似的。不知道是我的动静还是带着我的暗香小姐是这里管理员的原因,她们一时间停下手中的碗筷然后齐刷刷地望向我,像是饭点到来食物却突然自己送上门。
她们在食用的看起来也是人类的食物,而且原先在我们进来之前氛围热闹挺好。唯独这个时刻我有被吓到说不出话甚至想躲在他人身后…但看到自己身边此时是暗香小姐后瞬间心思就全无了,为了躲避吸血鬼而躲到吸血鬼身后?
更令我意外的是,原来这个宅中住着这么多人吗!
“这位小姐是我们的客人…所以各位请继续享用晚餐吧。”
暗香小姐的话语让她们安静下来,然后继续闲聊着或吃饭,对我投来好奇目光的也有…
就刚才那时候我简单审视一番,那位为我开门招呼我进来的女生已经算是熟面孔了,但是迟迟没见疏影小姐的身影…
“请问,疏影呢?”我向她提问。
“不妨先对吸血鬼们有些了解了再去想她吧?正好断了你的念想,让你知道我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放心~她不会逃跑或者遇害的,应该说,她可能就在默默等候着你呢。”
我是知晓吸血鬼的存在的,准确地讲是每个人都知晓。只是它们先前像是灭绝了一般,而后极少出现或者被人提及。但是我…好像打从一开始就知道,不是在教科书提及也不是在电视上看见。包括自己免疫吸血鬼能力这件事,在此之前隐约感觉让我怀疑是不是在做梦,直到在两天前亲身经历…
这么想来自己还真是勇敢。如果我真的因为意外从这个世上离去,那么伤心的人其实只有那几位吧?即便是那几位,我对生活的欲望还是强烈。正因为如此,我欣然向前的同时答应了疏影小姐,我与她之间的共情使得我来到这里,想让吸血鬼小姐内心开满鲜花,也曾约定不会离开她…
“吸血鬼若你问起源头,那我可能连我都无从知晓。但是,我还是能告诉我们这个族群以前乃至未来的情况的。”
暗香小姐对于我的教育,似乎只是为了让我对吸血鬼有更多的认知。告诉我这是她们一族之间的事,我作为外人不应该插手。
「曾经吸血鬼在人间猖獗的时候,我们仿佛真的是胜者。坏事做尽为所欲为。自然的,出现了不少人类抵抗。其中就有少部分人类和离歌小姐一样,能免疫我们特有的能力。他们被称作吸血鬼猎人。
之前的我们都是一个个小团体,人类的反攻开始后我们节节败退数量急剧减少,于是陷入了沉睡…终于醒来之时,猎人们已经不及我们的寿命那般悠长去世了。但吸血鬼的数量已经不如从前,甚至也不是每个人类都知晓我们的存在。
所以,我们便过上了现在这样的生活。
减少吸血后似乎也不再那么畏惧阳光了,我们活像人类的身影…但是问题所在,便是发现自身能力相比之前有了好大的提升。不是因为沉睡,而是因为吸血鬼数量减少,自己的能力提升了。
于是,不少不甘的吸血鬼们便有了自己的理由:屠戮那些甘愿活得像人的吸血鬼,提升自己的能力,为的就是有一天重新成为这个社会的主人。」
“诶?人类社会…面临新的危险吗?”
“你若真关心这个问题的话还会受疏影的骗吗?”
不知道是否在吓唬我,只是我的反应都表现在了脸上。而且世界的存亡与我肯定是无关的,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会有挺身而出的那一刻…但现在的日常,已经是接连不断地掀起波澜一次又一次淹没过我的头顶。
“就像被你们击退的两位,为了提升战力而去杀戮那些放弃原本身段的吸血鬼。正因为你在那战斗中帮助了疏影,所以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相比远虑,更有我来时就在心中挂念的事:
“所以,疏影她在哪呢?”
“人类居然如此渴望吸血鬼?”
一时间她的话语让我哑口无言…
“不对!我们是朋友…排除这些元素,我们也是…”
没有多言,我们往楼上走去。直到那时我遭遇的房间门前停下。
“她就在里边,之前是我不想让她出去见你,现在是她自己关着门不肯出来。我就先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她便转身下了楼。我看着她的背影,下楼前还与我欢笑着招招手…
随手,我便听到从房间里隔着门传出沉闷的呼喊,是疏影的声音!
“离歌?”
“是的!是我…”
话音刚落,兴奋声戛然而止。从里边传来的像是轻轻靠着门坐下的动静,我也模仿着坐下依靠在门上。
“离歌应该都听我姐姐说了吧?没有错喔,其实打从一开始我就是为着你的血而来的。所以,没错…我才是骗子。”
“诶?”是她的声音没错,只是我无法相信是她的主观意愿。“我不相信!是有人强迫疏影这么回答的对吧?!”
“就是因为这点所以离歌才很好骗呀~没有人强迫我,是姐姐提醒了我,我想以自己性命为重。虽然离歌小姐的血确实很好喝…但是,我也实在于心不忍继续欺骗下去,或者强行拉着你与吸血鬼为伍。毕竟离歌小姐是真的有自己所渴望的生活,所以就想着放你离开吧。”
“不…不是的…”
不知不觉心又感到如凛冬般的酷寒,察觉到眼泪夺眶而出洒落在手背上时却是温热的。在我少有的几位朋友中,即便有一位如此短暂又离去…是我与人相处太少,就这样轻易上当受骗。只是心有不甘,所以又想努力欺骗自己挽回。
“疏影甘心就这样生活下去吗?吸血鬼的生活很枯燥吧?”
“离歌的生活不也是吗?”
“诶…”她的话语让我仿佛要窒息一般。“但是!我是在努力想让生活变好,想努力地活着,活的更加精彩一些。努力让鲜花盛放…疏影小姐答应我的时候,心里的又一朵花开放了!你知道吗?!”
“抱歉,不能陪伴着你一起实现。甚至…只能献上一句祝福而已。”
“可是疏影那时候…”
“只是顺理成章地欺骗而已。”
她的回答不带有感情,也没有丝毫哽咽。只有我自己泣不成声…
竟然在不知不觉中亲信。想必是孤单太久,所以才…但是果然还是无法欺骗自己的感情,疏影小姐真正有踏入过我的心里。
“那,疏影可以再欺骗我一次吗?”
“什么呢?”
“把那时候的话再对我说一遍吧。”我呜咽着。
“我也…想像离歌一样。在可以被阳关照到的地方,努力让自己心间开满鲜花…”
从房间里传出了这句我再熟悉不过的话语。
有些生硬,即便心情再低落悲痛我也隐隐能察觉到…那是和我们初次相遇完全不同的情感,所以我才无法相信她是在骗我。
“你不是疏影小姐…绝对不是!请让我再见你一面,我要开门…开门!”
我站起身来转着门把手,但是好像从里边被反锁了一般根本动弹不得。
“离歌不要这样子…”
“开门好吗疏影!不然的话我…”
像是最后的叹息,房间门从里面缓缓打开。
我得以看着熟悉的疏影小姐,现在就站在我的身前…
这么说,真的是她…
我抱着最后的固执,朝她的手抓去。
肌肤之下有些冰凉,不像是有血液流经…是吸血鬼的体温没错。
“怎、怎么了?”
她慌忙将手缩了回去。
但是,直到这一刻我才确信。在我眼前的绝非是那时候的疏影小姐。
“你不是真正的疏影!哪怕你们长得一样也…”
“离歌——”
身后又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转过身去,看见疏影站在那儿。
见本尊现身,眼前这位假扮的疏影也就不再多言了,向我鞠了一躬似乎是表示简单的歉意,然后缓缓下了楼…
“谢谢离歌能认出我!”
疏影扑上前来。眼角通红,眼眶微微湿润,像是早就经过眼泪的洗礼马上就要夺眶而出。
“刚才的她…是吸血鬼假扮的是吗?”
我想说,疏影小姐有着不一样的温度。或者是那句:每个人心里都燃着不一样的火焰,因此从我身边走过,我才能从人群中认出你,只有你是踩在了我的心上。
只是不好意思将这种难为情的话说出口。
“疏影对我说过的话,我是有好好记在心中的。”
“我也记得!离歌的话我都有记在心中!果然…果然在那天我相信离歌,跟着离歌回去都是正确的选择!”
“如果我也没有辜负疏影…”
“当然!在离歌和同学离开后我有在偷听你们说话,离歌为了不暴露我说我是小猫咪来着,而且是很可爱的小猫咪。”
她一边说着一边手指缓缓攀上自己的脸颊,可能是担心因为害羞温度升高了。
这种话原来有被她听到吗?!难为情地不只是她,我的耳根感觉也是烫烫的…明明只是自己找的借口而已。
“那种话…不能信的!疏影是女生,是吸血鬼,和猫差距还是很大的!”
我羞红着忙去辩解。
等亢奋的情绪渐渐消融,我们都平静下来后她才缓缓对我解释。
“是姐姐为了保护我才刻意安排的…我们约定,离歌是否能认出我。很抱歉我们擅自用离歌与我的感情来…但是!在这场赌约里,是离歌和我赢了!所以,今后我又可以跟着离歌,和离歌正常相处!”
“嗯呢!”
明明我们是普通的朋友关系而已,知道这个消息的我竟然会如此开心。
“请把我再从这里带走一次吧!”
暗香小姐没有再阻拦我们,反而赠予了我那不知能否被称作祝福的话语。而后便什么都没有说了,像是纵许我们随意进行。
“请喜欢她,然后保护好她。”
喜欢…我琢磨着这个词语,意外地发觉距离自己有些陌生。
在周围的人将恋爱进行时,我总是与它无缘。别提恋爱,我连能普通持有喜欢感情的人都没有。所以,连一个词语都让我如此欣喜不已,不禁感叹自己距离真正的生活还差好远。
但是失而复得,我再次体会到了欢喜的感情。
缓缓种入心间的青青幼苗,已经准备后会成为下一朵百合。
只是天色已晚,哪怕真浪漫的再次带走疏影,我又能将她安置在哪儿呢?
所以,最终还是我一个人离开了这里。
临走前是暗香小姐与我告别。
“谢谢你…”我习惯性地将感谢说出口。
“不必感谢我。只是因为我深爱着,所以才会放任她。只有亲身体验过,到时候她才会收起那些幼稚的想法。”
即便她对我说这些话,我也已经不会再听信了。
在离开这里前我就已经与疏影聊过天:
“疏影还会想要我的血吗?”
“不会的…我已经不想让离歌再受伤了。”
有些单纯可爱,这样的她在自己面前我居然还会想东想西,真的是笨蛋!
但是,心底在隐隐发烫。像是满天星斗都向我围绕靠拢。
在我身上寻找花与救赎的吸血鬼,我在她身上也得到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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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观看!感谢支持~
因为闲暇的时间并不是很多,所以更新什么的就不敢保证了。但还是会慢慢将这个故事写完的!然后不足之处会回过头来改正…如果有心支持的话就太感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