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班上的时候,差不多到了换班时间。
这次是我和楚香香一起值班,再次被迫换上那身意义不明的魔法少女服装。
我和楚香香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有客人来就认真的接待——在这样的模式下度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
到了下午四点,我又换掉魔法少女服,跑到二年「梅」班的教室去帮忙。
但是,这次冰雨大人不在,留在那里的只有一些亲切的学姐们。
我帮忙帮到下午五点,途中冰雨大人来了一次,说让我结束之后去学园的温室里等她。
到底有什么事情呢?
怀着这样惴惴不安的心情,我离开校舍,朝着温室的方向出发。
因为是初春时节,到了下午五点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昏暗。
阴沉沉的天空,被乌云笼罩,空气中透露着一丝凉意。
该不会下雨吧?
我一边怀着这样的担忧,一边穿过中庭踏上通往圣玛丽安娜学园更深处的道路。
说起来,来到圣玛丽安娜学园后,我还一次都没有去过温室呢。
明明还离的挺远,但只要抬起头就能看到玻璃制的外墙穹顶。温室和圣玫瑰馆一样,位于学园很里面的位置,但是方向却完全相反。
旁边是大礼堂。只有在需要聚集全校学生发布重大声明或者是毕业典礼、开学典礼这类情况下才会使用,平时都是闲置着的。
隔着花坛和一道铁丝网的另一边,就是圣玛丽安娜大学的背面。在名义上,圣玛丽安娜学园还是圣玛丽安娜大学的附属学校。
来到温室的道路上非常安静。就和圣玫瑰馆一样,平时不会有学生接近这里。
「打扰了……」
来到温室前,我轻手轻脚的打开玻璃门,走了进去。
视野之内,突然映入五彩斑斓的景象。
一排又一排的——花。
菊花、月季花、海棠花、丁香花、君子兰——繁多品种的花卉。有的含苞欲放,有的花团锦簇,只有少部分还在等待着开放的时机。
被这艳丽的景象给迷住,我不禁愣了好一阵子。
回过神来,才想起来这的目的。
冰雨大人在什么地方呢?
我四周扫视了一下,但是没看到冰雨大人的身影。
也可能是被这层层堆叠的花圃,或者支撑温室的柱子挡住了也说不定——在我这么想的时候,突然看到不远处有一个金属楼梯。
这个温室还有二楼——在亲眼看到之前,真是不敢想象。
我朝楼梯走了过去,摸到扶手的时候,才突然紧张起来。
明明来的时候还很放松,但事到临头,却有些害怕。
冰雨大人要找我说什么呢?
虽然路上不止一次的想过这个问题,也做出了许许多多的猜测,但果然还是很害怕。
就算想太多也没有头绪,我只好一步一步踏上楼梯。
黑色皮鞋的鞋跟踩在金属的楼梯上,发出「锵锵锵」的响动。尽管我尽量放缓脚步,声音还是没办法消除。
冰雨大人一定注意到了吧。
我一踏上楼梯——果然,在白色的环形花圃的中央,冰雨大人正站在喷泉旁等着我。
这里的空间比下面要小很多,但是风景更加秀丽。不仅能欣赏美丽的花卉,还能眺望整座学园的景象。
等等,这样一来——我进入温室的时候,冰雨大人不就已经知道我来了吗?
仿佛印证我的猜想,冰雨大人走到我面前,一边替我整理了一下胸前的缎带,一边说道:
「我看你早就进来了,为什么半天都没有上来?」
「唔……我在下面找了一会儿没找到。」
我可不好意思说,是因为胡思乱想才不敢上来的。
「是吗?我以为一眼看不到就会从楼梯上来,看来我应该告诉你具体一点才对。」
「不是冰雨大人您的错,是我自己太笨了。」
「别这么说……好了——」
缎带整理完毕,冰雨大人转身朝前走。我也紧跟其后。
「最近,我想了很多呢……」
以这句话为开头,我感觉气氛好像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压抑的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冰雨大人来到摆放在花圃边的石制长椅上,把裙子抚平后坐下。然后拍了拍身旁的座位,示意我也坐下。
我有样学样的坐下之后,冰雨大人开口说道:
「那一天,我应该是做错了吧?」
「那一天……是指?」
「就是一个星期前的现在——」
「……」
一个星期前的现在,也就是上个星期五的傍晚。那个时候红玫瑰大人和冰雨大人要断绝关系的传闻闹得沸沸扬扬,最后还演变成在圣母玛利亚像面前被要求归还念珠的局面。
而也是在那一天,为了帮助冰雨大人我站了出来,结果却遭到拒绝的凄惨下场。
「……我不认为冰雨大人您做错了,至少结果是好的不是吗?红玫瑰大人和您依旧是姐妹,这也符合我的期望,本来那天我那么说的目的就是不想让您和红玫瑰大人分手而已。」
「是吗?那么……你并不是真的想要念珠,成为我的妹妹吗?」
「那是……」
我的头低了下来。
想!当然想!就算当时不是那样的想法,现在也想的不行——但是……冰雨大人和我说这番话的意思是什么呢?要嘲笑我的不自知?还是出于别的某种原因?
「我想听你的真心话,可以吗?」
我微微抬起头,冰雨大人的脸颊上露出温和的神情,但是这份话语对我来说却太过沉重。
真心话……真心话这种东西有时候是不能轻易说出口的,一旦说出口,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我害怕!我好害怕!
如果就这样说出自己的真心话,冰雨大人会不会生气?会不会就这样离我而去?
「请你成为那孩子的妹妹吧」「不懂得变通才会让自己受伤」「你就放心大胆的去做」……
红玫瑰大人、可儿大人、水小翼同学……她们说过的话这时在脑海中一一浮现。
都好像化作对我的鼓励一样,催促着我踏出一步。
但是,这一步,是如此的艰难。
(真心话……吗?)
我咬着嘴唇,抬头看向冰雨大人,用有些苦涩的声音说道:
「冰雨大人,我也——想知道您的真心话。您想的是什么?对我是怎么看的?我想知道这一点——」
「我的……真心话?」
冰雨大人似乎吓了一跳。
一口气说出这番话,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有些害怕冰雨大人会发怒,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着。
下一刻,我看到冰雨大人张开握着的右手,一串玫瑰念珠静静的躺在她的手中。
我顿时屏住了呼吸。
冰雨大人伸出手,将玫瑰念珠的锁链拉开,靠近我的脑袋。
「这就是——我的真心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