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节
时间回到艾欧和祈羽离开的第二天清晨。
刚刚洗完澡的永夜正坐在房间里，阅读着一封信。
而格斯则站在她身后，帮她擦拭头发。
永夜因为身份原因也是一个人一间宿舍，而格斯每天会在永夜醒之前就站在门口等候，
“致永夜
前些天收到了新羽学院寄来的成绩单，
成绩依旧和往常一样优秀，这样爸爸也就放心了。
所以对于你今后打算进入第九部门的事情，我和你的母亲都同意。
但是你应明白，对于荣耀的贝特里尔家族来说，随时保持优秀是如同义务一般的事情。
切忌骄傲自满。”
“……真是的，连句‘恭喜’都不说。”永夜放下信件，她虽然已经有所预料，但是还是抱了些许的期待。不过回应她的，依旧是和以前一样枯燥无味的话。
“大小姐，请不要低头，这样不好擦干。”
“是是是……”永夜再次往后仰起头，视野出现天花板和格斯的小短发。
“那么，老爷在信中说了些什么吗？”
“没什么啦，一如既往……”永夜叹气道，“对了格斯，和我一起进第九部门吧，我父亲也已经同意了。”
“这样可以吗？我只是一个随从而已。”格斯一愣，继续低下头帮永夜擦拭头发。
“可以啊，虽然以我的随从的身份可以让你免试进入学院。但最后你却是用自己的实力考进来的，所以你也是新羽学院的一名正式的毕业生呢。”
“是，如果大小姐希望如此的话。”
“这不是命令，而是朋友之间的请求。”永夜不高兴地说道。
虽然最初，格斯的确是家族派来作为自己随从的人，但是经过四年的相处，她早就把他当作好朋友来看待了。早在开学之初，她就让格斯不要叫自己“大小姐”而是直呼名字，但是格斯总是改不过来，所以永夜最后只能放弃。
作为随从，格斯毫无疑问是称职的，他非常聪明，经常会预测永夜的想法，提前就帮她做好事情，其他方面也非常细心认真。因为这些优点，格斯在女生间有着很高的人气，不过因为他永远只想着永夜的事情，所以女生最后都只能放弃。
顺带一提，永夜曾经还因格斯而遭到了女生的嫉妒……
“但是我作为大小姐的随从……”
“再这么说我就要生气了。”永夜忽然站起身，转身瞪着格斯，“不要管什么身份，我是要问你自身的愿望，你想要做什么？”
“我……在学校和大小姐一起上课学习我觉得很开心，所以……我以后也想能陪伴在大小姐……身边……”格斯吞吞吐吐地说道，显得很难为情，还好永夜没看到他的表情。
“……对哦，我刚才就应该想到你会这样说。”
“大小姐？”
“没什么呢。”永夜抢过格斯手里的毛巾，边为自己擦发梢，边看着格斯笑道，“那我们以后就一起加油吧。”
“啊，好的！”格斯马上鞠躬，大声回答道。
“只能说格斯不愧是格斯呢。”永夜苦笑一声，把毛巾丢给他，自己走到了窗户旁。
早晨的阳光带着柔和的温度，透过玻璃照射在永夜的身上，让她感觉很暖和。
得到了父母的许可，她打算今天就离开第二学院，回到新羽第一学院所在的城市艾伦斯，那里
有着第九部门的总部。
第九部门的正式名称是“厄齐纳斯亚管理部门”，主要负责对厄齐纳斯亚的保护和一些相关事情的调查研究。它是由新羽学院和奥斯国共同创立，不过基本都交由新羽学院来进行管理。所以成绩优秀者，可以通过学院的推荐加入部门。对于永夜来说，这是她很早以前就想进入的地方，现在终于如愿以偿，她的心情也是非常好。
第九部门现在已经成长为在特羽拉大陆相当重要的部门，一旦出现关于厄齐纳斯亚的事件，都将会交由第九部门处理。而诞生新的卡奥斯也将在这里进行登记，并通过这里的帮助，来获得自己的专属厄齐纳斯亚。
比起几十年才能出现一人的卡奥斯，厄齐纳斯亚与人类关系的处理是现如今最大的问题，所以作为第九部门的人，会受到各国的尊重和极力配合。
“嘟——”
这时候，永夜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她通过玻璃窗向下看去，学院的道路上，居然多了一辆吉普车。
汽车在现在来说是一种相当高级奢侈并且不是平民花钱就能买得到的东西。而吉普车这种军用车型更是只有相当高级的部门才会被允许持有。
而能够拥有这种东西，并且会开车来到第二学院的部门……
永夜仔细打量那辆车，发现了车身上的纹章，上面是交叉双手放在肩膀上的女性形象，应该是翼神。她的两对翅膀则收拢靠在胸前。
那是第九部门的纹章。
到底发什么了什么？永夜意识到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而且不可能是小事。
整栋会馆大楼被红色的禁止线包围起来，周围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人员站岗。
“初次见面，我是雷诺斯，这位是尼克拉。我们是第九部门的人。”
一位身穿黑色制服的黑发男性向永夜伸出手，介绍道。
“你好，雷诺斯先生。我是永夜丶贝特里尔。”永夜连忙与他握手，同时打量着这两个人。
与自己握手的雷诺斯显然是负责人，他比永夜高了一个头，脸上带者和蔼的微笑，一看就是经验老道的人。而他身后则是一个同样黑发的男人，他看起来比雷诺斯年轻的多。奇怪的是，他既不说话，也不看永夜，而是低着头。
“那个……你好，尼克拉先生？”
“你好。”尼克拉很小声的说道。
“请别在意，他不是很喜欢说话。”雷诺斯收回手，帮同伴解释道，“能够在这里见到贝特里尔的大小姐实在是我的荣幸，又听说永夜小姐将要要进入第九部门，看来我们今后又将多一位可靠的同伴了。”
“客套话就免了。你们总不可能是开车过来接我的吧？”
“如果事情能够很快解决的话，我们当然很愿意载永夜小姐一起会总部。”雷诺斯说道，“所以现在也有个不情之请，请问你能协助我们进行调查吗？”
“可以吗？我现在应该还不算部员吧。”永夜愣了下。
看到第九部门的车后，她马上过来找雷诺斯，当然是对发生了什么事情很感兴趣。不过再怎么说现在自己也还没有入部，应该是不合适擅自干涉这些事情才对的。
“没问题，你的档案已经在一周前被贝特里尔家族寄到总部，并且已经受理。”
……那么早以前就都替我做好了吗。关于这点，永夜不得不感谢一下爸爸。
“那他是……我的随从，也打算加入第九部，可以和我一起行动吗。”
“这个……”雷诺斯迟疑了一下，但察觉到永夜期待，于是很快笑着回答道，“如果打算进入部门，那么便没有问题。更何况是永夜小姐的随从呢。”
“那就好，谢谢您，雷诺斯先生。”
“谢谢您。”格斯也鞠躬道谢。
“哪的话，你们都是这里的学生，我们正好需要你们的力量。”雷诺斯摆摆手，顺带要求他们不要在用敬语，毕竟将来不久就会是工作上的同伴了。
“嗯……你们已经打完招呼？”这时候，又有一个人出现了。
“托雷斯老师？”永夜疑惑地看向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是第一现场的发现人。”雷诺斯代替他回答道。
“是吗……”永夜点了点头，“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我还没有清楚状况。”
听到永夜的话，托雷斯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那感觉就像被提起了不愿回忆起的往事一样。
“关于那个的话，我们进去就知道，托雷斯先生，麻烦您带我们进去。”雷诺斯则说道。
“好的，永夜，你就用自己的眼睛再确认一遍吧。”
托雷斯带着一行人，穿过警戒线走进会馆。不知道为何，永夜总觉得托雷斯看起来很疲倦的样子。
会馆的大厅还散乱着很多舞会后没有得及打扫的垃圾，不过比这些更显眼的，是地上的到处都有打斗
痕迹。地上甚至还有子弹留下的痕迹。
“这是……”
“昨天晚上，有人闯入会馆，将会馆内卡奥斯所有的随从都打晕了过去。”托雷斯一边说着，一边领着一行人往里走，“为了配合第九部的调查，现场我们基本都没有动。”
“被打倒的那个几个人呢？”雷诺斯仔细地听取着托雷斯的话。
“已经都醒来了，等下你们可以去见他们。根据他们的话，袭击他们的是一个金发的男生，他挥舞着能够变形的奇怪武器，偷袭了他们。”
永夜一愣，一下子就想起了一个符合这个身份的人。
“据说，他还带有烟雾弹。”
“烟雾弹？那么罕见的东西怎么会在这里出现。”雷诺斯进一步问道，而他身旁的尼克拉则不发一语地一直在本子上进行记录，这也是他专门负责的方面。
尼克拉的观察和分析力很强，平时作为调查专员配合雷诺斯的行动。一般来时就是雷诺斯进行人员调查，尼克拉负责记录现场情况和分析。
“看到那个了吗？”托雷斯指了指一旁地上的黑匣子，“就是那个。”
雷诺斯戴起黑色的手套，将那个长方形的匣子拿了起来。
这个造型奇特的东西，两边各打开了一个口子，雷诺斯试图将它打开，但是好像不小心按到了什么机关。
这让永夜一下子慌张起来。
“等等，不要碰那里！”她连忙冲上去，从雷诺斯的手上一把夺过那个黑匣子丢了出去。黑匣子在空中伴随着小型的爆炸，变成了无数的碎片。
所有人都愣住了，只有格斯是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
“永夜，你……知道那是什么？”托雷斯看了看永夜，比起爆炸，他似乎更吃惊永夜的反应。
“……”永夜回过头看了看托雷斯，沉默了一会才回答道，“那是艾欧的东西……我曾经看过。里面设置了如果操作方式错误就会自爆的机关，为的是不让别人可以仿造。”
“……托雷斯老师，你其实已经知道了吧？”永夜看向托雷斯。
“设计都是他自己完成的，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而且……我也不愿意相信……”托雷斯叹了一口气，“不愿意相信这是他干的……”
“已经得出嫌疑人是谁了吗？”雷诺斯看着两人一言一语，惊讶的发现两个人似乎都已经得出了这到底是谁的杰作。
“至少……打倒卡奥斯随从的人应该是确定了。”永夜沉默了一会，回答道。
“全部看完再说，我们上楼吧。去最重要的第一现场。”听从托雷斯的话，大家一起走上了楼，最后停在校长室。
“永夜，格斯，你们也许可以先退出？里面可不是孩子应该看的东西……”在推开门之前，托雷斯忽然说道。
“老师，我们已经23岁了，都毕业了……”说出口永夜才发现自己随意暴露了自己的年龄，有些后悔。
“好吧，那你们做好心理准备。”明白永夜不是会退缩的人，他放弃劝说，推开了门。
于是，一股恶臭混合着血腥味弥漫开来。
永夜下意识地捂住了鼻子，在看到现场后又马上伸出另一只手捂住嘴巴。她怕自己叫起来，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这是一件怎样可怕的事件。
艾德特躺在地上，他的鲜血大片大片地染红了地毯，还有一些血液溅到了沙发和办
公桌上。
其实如果看到一个人死，就算死的人还是卡奥斯，永夜虽然会被吓到但还不至于会想尖叫。
但是……卡奥斯的死法太可怕了。
他的胸口被挖掉了一个巨大的口子，那整齐的横切面连下面的内脏器官都能看的清清楚楚。他的手也不在原来的位置，左手在沙发上，右手则在墙壁边缘。而他的腹部被切开，下半身一条腿被分离下来，正好掉进了垃圾桶里。
除此之外，他的身上还有多出的伤痕，像是被利剑胡乱地划开一般。
不单是杀掉了对人类来说极其重要的卡奥斯……而且是分尸……
“太残忍了……”
“大小姐，你没事吧？”格斯轻轻拍了拍永夜的肩膀，满脸担心。
“……没事。”永夜紧皱眉头，“只是有点不敢相信会有人做出这种事情，老师，你该不会认为这是艾欧做的吧？”
“……”托雷斯回头看向他，又一次叹气，“他有没有杀卡奥斯我不知道，但毫无疑问昨天晚上艾欧来过会馆，并且打倒了卡奥斯所有的随从。”
“你们口中的艾欧，之后我再来问吧。”雷诺斯这么说着，面色严肃的开始靠近尸体，尼克拉一言不发的跟在身后，手中地笔依然在快速的挥动，把所有人有价值的话语全部记录。
之后雷诺斯给尸体拍照，然后询问托雷斯一些事情，期间时不时会向永夜求证。
永夜听着两个人对话，和格斯在小心地观察起现场。
忽然间，她看到了掉落在地上的晶体状的东西。因为事先已经戴上了手套，所以永夜直接伸手去捡起了那几片晶体。
捡起来之后，她才发现那竟然是结晶化的羽毛，而且是银色的。
羽翼结晶化，这是过去曾经某位著名科学家提出的名词，但最后实验以失败告终。根据那位科学家的理论，如果成功的话，可以制造出比钻石还要硬的物质。
她马上联想到墙壁上那两道很长的裂缝，那两道裂缝狭长并且极深，一般的武器根本制造不出那样的裂缝。
银色的羽毛……
永夜想起了菲安妮的话。
那天晚上所有想要见卡奥斯的人都被拒绝了，除了一个银翼的厄齐纳斯亚。
如果假设那个银翼的厄齐纳斯亚拥有羽翼结晶化的能力，那么能将卡奥斯杀死并且进行分尸也就完全合理了。至于艾欧，她完全就不相信他会杀人，但是为什么打倒随从就不明白了。
“是被威胁吗？还是被骗了？”永夜沉思。
“老师，你说早晨就发现艾欧不见了对吧？”
“是没错。”
“他的东西有带走吗？”
“都被带走了。”托雷斯回答道，“你知道些什么了吗？”
“我怀疑艾欧被威胁了，不过这样看来，应该是被骗了。”
“就没有他是和那个银翼的厄齐纳斯亚同伙的可能性吗？”雷若斯根据从托雷斯的话，已经把嫌疑人确定在这两个人身上。
“不可能……他不会做这种事情的。”永夜沉声道，“雷诺斯，我可以协助你们调查这起事件吗？”
“这……”雷诺斯露出有些为难的神情。
对方是刚刚毕业的学生，就算入部其实按照规则还是不会被允许进行这种级别的任务的。然而永夜是贝特里尔家族的人，给予这种级别的贵族进行关照也是不得不做到的。
“好吧，我许可了。”最后他还是点了点头，永夜清楚嫌疑人的事情，并且实力也有保证，那么应该能够发挥相应的作用吧。还能借此观察一下她对待工作的态度，如果会随意感情用事并且自以为是的人，那么以后对待的方式就也要有所改变了。
“非常感谢。”虽然意外得到许可，但是永夜的表情依然非常严肃。此时她在想什么，只有格斯才能明白。
艾欧，你到底是做了什么……
第二天，雷诺斯决定回总部对此事进行详细报告，驱车离开学院，同时也载上了永夜和格斯。途中，永夜也一直在思考艾欧的事情。
结果，没想晚上刚到埃米拉，打算在那边稍做休息时，却在街道上听到了吵闹的声音。
和格斯一同前往才发现是抓住的杀害卡奥斯的嫌疑人打算越狱。
“如果没做的话为什么要越狱……”永夜震惊的说道，随即是握紧了拳头，“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对于永夜来说，艾欧是竞争对手也是朋友。但是如果为了工作，亦或者是家族的命令，她还是会选择抛弃个人情感。
身为贝特里尔家族的人，这样的觉悟她早就做好了。但是加入九部第一件要处理的事情就与自己的好友有关，她显然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永夜觉得艾欧是不会做那种事情的，而且她也相信艾欧不会。但是现场却有艾欧的武器，他打倒了本来应该能保护卡奥斯的随从这一事实无法推翻，第二天还马上离开，而现在又与那个厄齐纳斯亚一起越狱。
不管怎么想，都是共同犯罪……也就是帮凶。那么，就是永夜应该抓捕的犯人了。
忽然间，她就感觉自己像是被背叛了一般，心情莫名的烦躁起来。
不能掺进私人感情，一切都要以贝特里尔家族的荣誉为第一。
这是必须得，是第一得做到的。否则，会令父母失望的。
所以，艾欧是自己的敌人。
这样在心中下定决心，却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于是，永夜举起剑，朝着两个人挥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