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就暂且收你入门下。”北澶吃惊却又暗喜,本想湘雪楼是个孤冷之地,入楼之路定当极为坎坷。他早已做好了无数种准备,却没想到箜茗却如此爽快利落。
“但你要告诉我,你为什么来湘雪楼。”尽管自己很清楚一个少年如何奈何得了湘雪楼,但她还是很警惕,警惕一切想要在湘雪楼窘迫之境妄图灭门的歹人,包括眼前这个少年。
“我来是为了找雪霁的主人,没想到就是楼主您,真是太巧了。”北澶仍单膝跪在地上,面带微笑地说道。
“为何要专程来找我,先起来说话。”
“因为,我是它上一任主人。是父亲将它赠与我,一同交给我的……”少年站起身,从衣中取出一卷文书。“还有这个,说只有找到了雪霁现任的主人,才能打开。”
箜茗迟疑地接过文书,缓缓地打开。
刹那间,那一股因为震惊而四溢开来的内力将停在湘雪楼上的鸟儿们都吓得飞走,掀起的阵阵风掠过湘雪楼顶,旌旗飘飘。
“婚……婚书?”箜茗看罢眼前的文书,茫然地看了一眼北澶。“我……我没打开过啊,我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北澶再也不顾其他的,从箜茗手中夺来文书,仔细阅读着,生怕放过一个细节。
“澶儿,瞒了你这么久的这封婚书,终于还是打开在你面前了,现在拿着的,应该是雪霁新一任的主人,湘雪楼主箜茗对吧。箜茗楼主,相信你的父亲也跟你提起过此事吧,惊闻令尊去年突然病逝,作为一生挚友,我深表哀悼。这一纸婚约,是你父亲定下的,现在看来算是最后一个愿望了。”
“这……”北澶的心情复杂起来。
箜茗的声音有些颤抖,估计是因为提起了父亲,有些伤感。“你,到底是什么人?”
亭外的寒风依然呼啸着,仿佛嘲讽地看着这两个不知所措的年轻人。
“我……是江北君浦院主的长子。”
箜茗的思绪被拉回了去年,父亲病卧不起,最后的时刻里,颤抖地对她说:“阿茗啊,以后的路就要靠你自己了……咳咳,父亲帮不了你什么,但你记住,就算……咳,就算湘雪楼覆灭,家破人亡了,也不要怕……去找,去找君浦院主,他……他会收留你的。”
箜茗伏在茶亭的桌案上哭了起来,哭声撕扯着她的内心,将往事一点,一点地从心底抽丝剥茧而出。北澶从小最怕看到女孩子哭,急忙上前安慰。
可无论怎样,都不可能平复下因那般疼的抽丝剥茧而翻涌而出的仇恨、原本已放下的仇恨,箜茗的泪水里亮起寒光,是那样生硬,若雪霁剑尖的锐气般刺眼。
她不会忘记,父亲是因为什么而积劳成疾,湘雪楼今日的衰败又是谁造成的,那个一手掀起中原武林腥风血雨的人,有生之年,她一定要亲手终结他的命!
蓬莱阁的阴阳神,那样的邪功,天下武林人人诛之……
极度紧绷的神经、无尽的愤怒涌来,让箜茗的脑海里卷起万丈巨浪,终于承载她思维的小舟翻了过去,她也随之晕了过去。
这是她从小就有的怪病,怒火燃烧到了极点,便像是撕裂了她的某处伤口,让她痛苦不堪。所以,这才有了了江湖上广为流传的,她的温柔如水、乐观大方。
她不过刚接替父亲,入主湘雪楼一年而已,却已经四处逢源,甚是人情练达,真不像是个十七岁的小姑娘有的成熟与心机,她不像一只令人讨厌的小黑山羊,四处顶撞,反而像一只静静食草的骏马,只待成功的那一刻,才会向天下人展示自己的英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