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澶自己也没有想到,梁彦并不是自己独自前来的。
梁彦的眼神里还留有一丝顾虑,“真的能收我们入湘雪楼吗?”当北澶听到“们”这个字的时候,默不作声,只是淡淡地对他说:“那是自然,湘雪楼如今式微,承蒙各位不弃才是。”
“式微有什么?谁没落魄过,过几年咱又是一条好汉!”
“那梁兄不如和我一同前往酒楼再叙?”是时候抛出橄榄枝了。
梁彦神色愉悦,对他说:“不急,我把我的人马们都带过来。”北澶知道自己刚才的料想没有错,果然梁彦这几年在江湖上混迹得也不一般嘛。
没过一会,梁彦就带来了一大队的青年才俊们,他们的眼里都散发着光彩,像是涅槃新生了一般,可眼底的疲惫还是盖不住。想必是赶路来扬州,十分辛苦?
“走吧北澶。”梁彦的声音怎么听上去有些模糊和哽咽?
当几十个人同时涌入落花楼的时候,还坐在楼上桌旁犯愁的箜茗一下子站起身来,她难以置信地望着来人,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就这样坐下,进这里来吃酒谈天,当提前缓过神来的湘雪楼侍长上前小心地询问他们是不是来应征之时,他们却皱起眉来。
“你们的人招我们来的时候不都说好了吗?怎么又问?”
而在这个队伍的最后,有一个身影走了进来,那正是北澶。他仰头对箜茗微笑,仿佛是喂她吃下了一颗定心丸。眼神在告诉她:
“有我在,不用怕。”
箜茗渐渐地从刚才无比的惊讶甚至是错愕中醒来,看来父亲为自己安排这样一个孩子做未婚夫,不无道理。尽管人是自己来的,也是偶然碰到的,但这就是江湖人口中信奉的天意!
北澶走近,坐下对箜茗说:“当然这样还不够。”不知是不是为了庆祝一下,他举起了酒杯想和她共饮,举杯时眼里凝着的是自信的光芒,顷刻间却又转而露出一丝神秘地微笑来,“即刻做个牌子,我来写些东西。”
按照他的要求,备好笔墨,北澶在宣纸行书走笔,赫然写下:
凡来湘雪楼者,皆是共赴诛乌路的同道,落花酒阁定当招待周全,走过路过莫错过!
虽然后面两句话有一丝吆喝的嫌疑,但行人却都不少驻足而看。
自然是因为那个“乌”字了。世人皆知 ,举世用此字代表的人——自然是阴阳神墨雨,人称天乌的墨雨。诛乌这个词,是南方武林欲讨伐阴阳教的代号,虽然最后北诛作罢,但这个称号却久而久之地流传了下来,为人所熟知。
如此大胆地敢将此事写出来,自然是明确地表明了湘雪楼的目标,自然是剑指蓬莱阁。
当箜茗有些担心地看了看北澶的时候,北澶才悠悠地向她解释:“不用担心,即使是蓬莱阁在扬州有眼线,目前也不会有大的动作呢。如此微小之事,阴阳神若还介怀,自然会丢了所谓自己武林一方霸主的气度,令人耻笑其度量。”
“况且若阴阳神执意以此事南下寻衅滋事,自然不得南方众派支持啊,湘雪楼立于湘水畔,前后皆有其他势力,想灭我门,得留下买路财。”
箜茗越发对北澶敬佩起来,甚至有种想抱住他亲一下的冲动,“你怎么这么聪明?”
北澶只是笑笑,没有说话。“虽然……我们还不太熟,但你得把筛选人的资格给我。”
“没问题。”
“呵呵,过度的信任会吃亏哦,不过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不信任你,以后怎么嫁给你?”话音刚落,箜茗好像发觉自己说了些不得了的事,赶紧红着脸回到二楼坐下。
北澶望着她害羞的样子,笑了笑,继续扎进人群中,替箜茗打理铺垫着这武义场、功利场的人情路。
其他的势力都没有意识到,湘雪楼内那面一年不升的旗帜,已经重新飘扬在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