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的马蹄声在君浦宫门前由急促变得迟缓,最终停了下来。
墨雨撩开车帘,当她走下车板,抬头向眼前望去的时候,她也不由得被震撼了几分。
不论别的,单说这以南方大理石做柱,用璞玉、金丝镶嵌雕纹的院门就不是别的势力能比的,君浦北家祖上是蜀国皇商,又有家子在朝内做官,富贵至极,世代子孙在锦城都备受尊重。
君浦院坐落在锦城以西数十里,占地一千八百余亩,东有探天阁,司剑仪之礼,平时主管君浦院的外事。
君浦院对剑的灵魂极其重视,有专门的司仪为每一位弟子的剑淬洗承礼。此地向阳,日光充沛,可谓集金乌之灵气,所以北家才命名自家剑法为“旭日”。
院北分三部,其一是祠堂,其二是沐剑池,其三是演武堂。
沐剑池便是淬洗进行之地,演武堂则是宗师长老们研习阵法,向弟子们传授剑阵之理,有一小校场在堂西,每当来此,弟子们都能实地感受一番。
君浦院讲究人剑合一,注重心与剑相同,且不止于个人,更强调默契、配合,北老先生相信,更强大的剑力来自齐心,君浦有七阵,阵阵有玄机,连吴地研习各类天机道书、对阵法之理极有造诣的问仙阁都啧啧称赞。
西面则是林立的学院和弟子们的宿屋,君浦院对剑艺的开放程度很高,北峥十分愿意看到更多的新人琢磨出新东西,所以开放许多主攻方向不同的学院,其中不乏许多杰出弟子在此地有所建树。
学院地界内,拓开了多片演武台,那是弟子们最爱的地方,切磋比试分个高低,逞英雄之快,不甚乐也。
所以难怪蜀地有句话:“试问解明剑者谁,百炼成钢君浦锤。”君浦院是蜀国中将剑钻研得极透彻之所。
墨雨当然也明白,自己来这里,不过是因为有老友情分在里面罢了。
蜀国的姑娘们可都对这里走出的剑客倾慕不已,十分愿意嫁给这里的男弟子,生怕放过一个好苗子似的。
这里的气派直逼蜀国皇宫,富丽堂皇之感随处都有感,从南面的藏书楼上向下放眼,只觉有秦始皇阿房宫之感,但却又欣欣向荣,让人难有妒忌之感,怕也是只会有能在此游历一番,该有多好之类的念头吧?墨雨想着这些,已经从中间的白石甬道上进了院门好久。
这是她第一次来这里,以前只是听北峥说起,神采飞扬,说得不亦乐乎,自己却很怕听到关于这些的一点一滴,呵,人这可悲可笑的自尊心......
北峥倒是早早就站在殿前等她了,看着她这一身男儿的打扮,不知道的他自然什么反应也没有,墨雨反而倒不习惯了,“跟箜浙待了这么久,都有点忘记了呢......”
忘记什么了呢?忘记自己曾在他人眼里是个男孩?还是忘记了自己也要成为向他们那样的一方翘楚?
忘记的结果,也许就是简简单单地躲在他们背后,一辈子平凡。
今日得见始皇游,何年成此大丈夫?
走路时些许有些走神,差点偏了道,北峥刚才说的起劲,自己一大半都没听见,只依稀听得是箜浙很早来了书信,说墨雨大概这月会来。
信使的速度应该还比不过她的马车,她心生起疑惑。莫不成他早猜到我会来找北峥?
就这样简单地,看似名正言顺地就入了此门,也没吸引太多人的注意,只是周遭的人看到自己和门主走得近,多言了两句,后大概是知道了是故友,便各自散去了。
“这样再好不过了,把我当做空气、当做影子就好了,我已经习惯了。”墨雨这样想着。
在夜里,墨雨轻功上房,拿出一壶女儿红,惬意地躺在红瓦上,望着星空发呆,悠然自得的很。
口中碎碎念道几句诗词:
“欲攀天兮揽月,愁无可登云梯。”
“与天地兮比寿,与日月兮比光。”
多年后墨雨回想起这时的自己,淡淡一笑道:“影子有一天也会脱离光,成为自己。”
是那所谓的可笑自尊,让自己有意念前进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