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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鬼红的第一次相遇是在一架坏掉了的自动售饮机前。
虽然其后我们两人很快便一同陷入到了“拟真幻境(Truth—Copied World)”之中,但不得不承认、这位酒红色单马尾的少女已经给我留下了深刻而不可磨灭的第一印象。
尤其是那一记熟练警惕的高抬腿、她所拥有的“视觉模拟系统”能力、以及那双如行云流水般流畅的精致短刀。
嘛,在我最后昏迷之前、她脸上的那副诡异的微笑更是让我骇然无比——哪怕至今回想起那种笑容,亦觉古怪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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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已经是我与酒红色单马尾少女的第二次相遇了。
相遇的开头或许并不怎么美妙,因为刚刚才见面几秒钟、她便欺身而上,挥舞着双刀朝我奔跃来了。
与第一次见面时交战的、截然不同的惨败结局,毫无疑问打击了我自己的内心,使我意识到要准备重新开始审视起自己现在的实力了。
不过除此之外,眼下的我、其实注意力并不放在这些事情上。
因为,某酒红色单马尾少女她,又露出那种似曾相识的、诡异的笑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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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白无瑕的俏脸上,紫红色双瞳弯成了极度危险的弧度,让人猜不透她的意图为何。
而我也只能这样安安静静地仰躺在长板木椅上,一动不动。
不是我不能动,是对方死死地压住了我的双手,教我无法动弹半分。
哪怕双眼看着少女的恐怖笑容,我却只能干巴巴地任由对方将自己推倒在长椅上了?
是的,我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鬼红——不论是她的身份、想法、还是言行举止的目的所在,都不能捕捉到一丝踪影。
事实上我心下关于“是她使用了某种特殊药剂使得我变成了女身”的念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些动摇了。
仔细回想,从她与我第二次相见的情况来看,鬼红表面上是一副对我的身份产生怀疑的态度。
她不是也说过了么?她之所以与我交战的原因,不就是为了获悉我的真实身份、并且证明什么东西么?
不过虽然我却连她想证明什么都不知道,但是起码地,我有些相信她的确不是使我变成女身的“犯人”了。
原因很简单,例如下面即将开始的一连串举动——
——
“嗯,原来如此……”少女喃喃自语着。在我愣神的时刻间,她的目光反而已经从我的脸畔上离开了。
我只感到手腕上突然传来了温凉的感觉,浑身下意识地一个激灵,双瞳睁大到了极点。
(她……果然是要做那种、那种不正经的事情了么?!想不到啊想不到,鬼红她竟然还真的是……)
然而在我的目光转移到手腕位置、并完全看清了对方的所作所为之时——
“呃、你……”我的表情瞬间便奇怪了起来。
“看来找到了一个证据了,虽然说半真半假、也不知道是不是你故意伪造的呢。”
正轻轻拿捏着我的手腕,将之提起的鬼红,此刻似乎在饶有兴致地观察着我手腕上的某件物品。
早已被鬼红拉开的袖口中,显露出来了银蓝色的光泽——这是那副自从我进入东水都市以来便没有取下来过的手环,既我唯一能够与系统取得联系的希望。
可是现在的话,倒是有了那么一点缺憾,破坏了原本连成一片的、完完整整的蓝色金属表面……
“哼,不过这条裂缝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或许是察觉到了那一处不完整,鬼红的视线倏地转移了过来,微笑的紫红色双瞳之中闪现出了质问的意味。
(哎……)
兀自叹了一口气,我哑然失笑地看着自己左手手腕上的那只银蓝色手环。位于上面的一道漆黑色裂隙,在上方白色电灯的照耀下是这样的醒目,幽邃狰狞。
我知道,在另外一只手上的手环也有这样的裂痕——因为当时在我醒来、并发觉自己变作了女身的同时,也注意到了这只手环的异状。
似乎在那场惊悚的恐怖梦境中,我就好像隐隐约约听见了手环爆裂的声音。
这样一来,想及至此、我的心中便不得不开始诞生起某种疑问了。
(莫非这双手环跟我突然变身有什么关联么?)
……可是现在的境况似乎不容许我想得太深入。
“即便那时候因为还被困在拟真环境之中、我也没有多大在意这件东西……不过我明明记得之前这双手环应该是完好无损的吧?”
顺手在我不留神的瞬间、抄起了我的另一只手腕,鬼红同样将袖口拉开,发现了又一只银蓝色手环——毫无疑问,自然是布上了缺裂的。
一对秀眉愈发皱起,酒红色单马尾少女脸上的笑容缓缓消退下去了。
“如此,作为证据的价值又要降低好几分了啊……”
(证据?)
内心的疑虑未曾减少一分,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鬼红要找证据是为了证明什么。
记得先前鬼红还口口声声说要证明我是谁来着?“他”?
“那个……”
终于打定主意,我准备开口询问了。
“啊啦,这个倒是可以当做证据呢,”没有任何余地地,我那有些弱气的提问就再度被鬼红抢断掉了,甚至连她的目光都没有落在我的脸上一毫秒过。
(她从头到尾到底有没有听见我说话啊喂?这已经是第几次啦!?)
心下忿忿不平,我有些发火地朝着鬼红的聚焦所在移去,真想知道自己身上的东西究竟哪里可以这样吸引她的注意、教她完全听不见我讲的话!
可是还未待到我的视野里映出来那件物品的时候……
“嗯,这只戒指倒是没有多大的变化——一模一样的么?”
啊咧咧?
戒指?戒指!?
若非鬼红在上方压着的话,我早就激动得直接扶撑着下方的长椅坐起来了。
那枚戒指是东川绢缘那腹黑萝莉送给我的,并且也是我作为东水都市治辖会副会长的证明——这一点我自然知道,不过一想到要让鬼红看到这只戒指、我就浑身不自在。
(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这种事情实在太有歧义了,毕竟本来我还在华夏国的时候便知道一个道理。)
戒指是用来表示婚姻的道具,亦可用于订婚——这个概念似乎早已成为尝试深深印刻在我的脑海里了。
只不过……
“咦,你怎么激动做什么?”鬼红以莫名其妙的目光瞥了我一眼,不明所以,“只是一只戒指而已,又不会要了你的命。”
听到这一句话的刹那,我表情僵了一下。
的确——戒指的那套规则在这里并不适用。
因为这里是高科技化的东水都市,是一个与华夏国相隔了不知道多少次元空间的地方……
既然这里的居民们不可能有这个习俗,那我还担心什么呢?
心下不由自主地送下了一口气,但是同时又不知怎么的,我竟莫名其妙地产生了某种失落之意。
(咦,奇了怪了……我为什么会感到失落呢?是因为对这个世界没有这种风俗而觉得不习惯、还是……)
由于长时间的离开,并且归期渺无边际,从而对我曾经出生、及久居的华夏国诞生了一种怀念之情呢?
层层叠叠、此起彼伏的山峦,犹如仙带一般延伸在群峰之上的雄伟城墙;一节节延伸上去、五彩斑斓的种植梯田;波光粼粼、飞鸟轻点的碧蓝色湖面;赤红色的、似梦似幻飘舞着从纤细枝条上蝶舞而下的秋时枫叶……
想到这些,眼眶不禁有些湿润了起来——我一边对自己变成了女身以后竟会如此的多愁善感而愈加惊讶,一边甩了甩头,试图把脑海中逐渐浮现出来的各种故乡景象塞回去。
“……喂喂喂,你这是怎么了啊!”
忽然,鬼红的话语声毫无征兆地响起,使得我的思绪反射般地被清扫一空了。
“没、没什么。”口不应心地随口应付了一句,我赶紧眨了几下眼睛、企图将挂在眼眶周边的湿润强压回眼角里,这才踌躇着将视线再次对着鬼红。
少女的紫红色双瞳明显透露着担忧之意——只是让我有点奇怪的,是包含在那种担忧之中的……自责?
“唔,是不是因为我的行为举止有些冲动了、所以才导致你误会了?”歪了歪脑袋,鬼红的脸上展现出了尴尬的微笑,移起了右手。
直到某少女指尖的温凉触感传达至我自己的眼角之时,我才真正意识到鬼红的意思了。
什么嘛……原来是担心这个啊。
“不,我知道鬼红你不是那种、那种……嗯,总之你不可能对我作出那种事情的,我相信。”嘴角含笑,与酒红色单马尾少女表情无二,我却是没有丝毫的拘谨——哪怕对方现在还趴压在我的上方。
“所以,并不是你的错误、你也无需自责。”
“呼……”看鬼红呼气的样子,大概终是放下了心吧。
“……哼,刚才突然露出这种难看的表情做什么啊?”只是还没有等我反应过来,少女的眼神倏然一变,又接着瞪视了过来。
心下一惊,我难得放松下来的身体又陡然绷紧了。
“既然不是因为我粗鲁举止的缘故,那你当时是不是在想些别的什么事情?”
别的事情……我可以说自己是因为思乡而欲落泪的么?
无奈地看着鬼红审视般的紫红瞳孔,我不得不临时改口道,“对不起、我不想跟其他人说,这是我自己的私事。”
“私事?照此说来,这个看起来价值很高的戒指还是和你的‘私事’有关联的咯?”质疑似地连续反问了两句,鬼红的目光凌厉逼人,若要将我内心一切所想所思看穿。
手腕被抓得更紧了。鬼红似乎在手上施加了更多的力量,直把我的右手腕部捏得生疼。
“对……是私事,不能告诉别人的——对于我自己来说永远只可深藏于内心之中、不可告诸于任何人的秘密!”
微微咬牙、忍住手腕的抽痛,我毫不动摇地盯着鬼红,语气未曾减弱一分。
(没错……“我来自于某个遥远时空中的国度”的这种事情,又怎么可能告诉别人去呢?即使归期从眼下看来遥遥无期,但我至始至终都会抱有这个只属于我自己的秘密的。)
或许是被我的气势所惊吓到了,鬼红的俏脸上有刹那间的错愣。
“……”闭口不言,少女的视线偏转到了我的左手处——那枚银光闪闪的精美戒指上,呆滞地看着,紫红色双瞳间怅然若失。
不过这种怅然也只是一眨眼的事情——还没有等到我在意起来,少女就已经打破了沉默。
“原来如此……每个人都有权保有他自己的一份秘密。”紫红瞳间的怅然消失得无影无踪,鬼红继续自上而下地正视着我,语态端正而不苟,“那么我便不再多问了,毕竟该了解的信息已经暂时检查完毕了。”
该了解的信息?检查完毕?
所以说从刚才到现在为止她都在做些什么事情啊……
双手在旁边的长椅板一撑。没有理会我呆若木鸡的错愕表情,鬼红的身形已是快速地退离开了我的正上方。
酒红色的单马尾凌空一甩,带出一道赏心悦目的鲜艳流光。
“嗒嗒。”
两声踩地之声陆续响起,少女的一双深棕色女式皮革鞋已稳当当地踏在了长椅前方的瓷砖地面上;深红色与紫色并存的基调色彩,鬼红的身影,在这间差点空无一人的更衣室内、是这样的夺人眼目。
“好了,赶快起来吧。至少现在可以百分之五十确认你就是那个‘文刀’了。”
正当我沉浸于少女的优雅身姿而发愣的时候,鬼红却已是开口发话,重新将我带回了现实之中。
已经可以起来了吗?……嘛,我从头到脚都一点都不明白这个少女想要做什么哇,总感觉有些虎头蛇尾的。
……不对,她刚才好像说了什么?
“百分之五十?确认?那个‘文刀’?”
察觉到了鬼红话中几个关键性的字眼,我一下子从床上仰卧起坐了起来,迫不及待地、也顾不上双脚上隐隐的痛感,直接瞪眼朝鬼红探问道。
柔顺的黑发从脸侧垂落下来,垫在肩头上,给我的内心增添了些许怪异之感。
“对啊,”似乎好奇我为什么会这样紧张,鬼红双手环抱着,斜着眼不紧不慢地道,“虽然两只银蓝色手环上因为出现了裂缝,所以证明力下降了不少;不过如果还有那只银色戒指抵上来的话,的确可以证明……”
“慢着慢着!”急匆匆地打断了鬼红的语句,我上身绷得直直的,死死地用目光锁定住眼前的酒红色单马尾少女,“所以说啊——你一直在忙着找这个、找那个证据,甚至不惜一开始就强行攻击毫无防备的我,究竟……”
由于语速过快而大口地喘息了一口气,我又接续着一大段话迅速地追问道。
“究竟你是为了证明什么东西啊?!”
终于找到了一次性把话讲完而不被打断的机会了……话说先前三番五次要开口、都被某鬼红大小姐打断的我还真是命苦啊!
苦中作乐,我估计也只好像这样在心底里嘲讽自己来着了。
……
可惜无论如何,迎接着我的反而是良久的静寂。
呃,她怎么不回答了?
内心疑问窦生,我试图看向鬼红、想从她的俏脸上找出答案。
然而让我僵滞的,却是她那纠结无比的表情。
俏脸上纠结着,穿着深红与紫色制服的娇躯不住地抽搐着,鬼红似乎在很勉强地忍着什么——不过很快她就露馅了。
“噗!”一口笑出来,再也忍不住、鬼红的紫红色双瞳即刻弯作了月牙状,连眼角处都因为笑得过于激烈而沁出了泪珠。
虽然不明所以,但我还是隐约觉得不对劲……她的笑,怎么感觉上好像是针对我的嘲笑来着呢?
“唔喂!!”眉头皱起,我便及时尝试制止鬼红的笑态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
可是、貌似收效甚微啊?非但没有因为我的暗示而停止,酒红色单马尾少女的笑容倒是越来越控制不住了,差点没笑到抽筋、翻到地面上滚来滚去。
果然……果然是在嘲笑我对吧!?
“……够了。”额头上青筋突起,我磋磨着牙齿,压低了声音、隐忍着怒气道。
“哈哈……哈……”捂住了肚子,鬼红最终逐渐让笑音熄灭下去,大口喘息着;只惜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她脸上的那挥之不去的、几乎笑出眼泪的难受表情。
“行行行!”费力地摆了摆手,酒红色单马尾狠狠抖动一记,鬼红这才勉强将表情恢复作原状,哭笑不得道。“这就是我们可爱的‘文刀君’了吧?现在要是再跟我说你是男生、我打死都不信啦!”
“……”无言以对的我,虽心生疑惑,但仍旧保持沉静的姿态与眼前的少女对视着。
紫红色瞳眯出一条细缝,少女偷偷瞄了我,也许是依旧没有见到我有半分醒悟的表情,俏脸上最终露出了泄气的意味。
“看看吧,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如何从一个‘少年’的模样变成现在的‘少女’的,但眼下看来、差不多就是同一人了吧。”
说着,鬼红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了扫我的胸口位置;被她某种奇奇怪怪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我心下一个激灵,不知怎么就往后侧倒溜了一步。
“真是一样的笨,”没好气地收回视线,鬼红小声嘟囔一句,“除了‘武力值下滑幅度很大’、并且‘双手腕部戴着的手环齐齐出现了裂痕’这两点比较奇怪以外,其他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区别……连性格也是这样,浮躁又自以为是!”
自以为是……
我的手臂在抽搐——别以为我听不到你在说什么,在这么近的距离就算你说得再小声我都听得见的啊喂!!
“——一如既往的笨蛋‘文刀’,”一边道出最后一句话,鬼红一边还调皮地吐了吐舌,紫红色双瞳中流转着轻蔑玩笑之意。
“呸!所以你的根本目的就只是为了确认我是否是你印象中的那个‘文刀’么?”抚住额头,我脸颊抽痛着。
原来如此——听了鬼红的话语以后、一切都明了了。
思路很简单,不过个中的逻辑倒是需要修改一下……例如我先前的关于“致使我变成女身的主谋为鬼红”的设想。
也对,即便最初我坚信着这个设想——然而在之前与鬼红相遇后、她的一系列举动都使我对这个想法产生怀疑了。
现在对于她言行举止的观察,我基本上已经确定此事与她无关了。
鬼红并不知道我变成了女身的事情,并且对于变成了女身的我为何会出现在那栋楼内产生了怀疑,所以才要想方设法地取证。只要证明了我就是“文刀”,那么对于她而言便可解释得通了。
这些内容对于我来说,其实只要稍微理一理就清楚了。
(只是、或许、大概、我察觉对方的用意实在是……有些晚了吧?)
“呐,既然你知道了的话,这件事就姑且让它过去吧。”盯着我豁然开朗的神态,鬼红摊了摊手,有气无力地道,“谁让你发觉得这么晚?怪谁呢?”
纤细的手指指尖指向我的双脚——那里被染血的绷带缠绕着,只是在旁人的眼中,可能看上去就骇然万分吧?
少女的意思明显是“只要我早点配合些、协助她找出自身的证明,那也不会造成此等创伤了”。
“哼……无聊。”心下尴尬不已,表面上我却强自扭过头去,作出一副不屑之态,“好了没?我已经准备要离开这里了。”
“嗯?先别急着走嘛,”得知了我的意图,鬼红脸色微微一变,旋即就又回归成了微笑,“你现在就算离开这个更衣室,又能到哪里去呢?”
看着鬼红那一脸不轨的笑意,我就浑身不对劲,赶忙回答道,“还用得着说么?当然是……是回自己的居所咯。”
我的居所……其实说到底就是那套在东水都市西区、也就是岩户区的公寓。
脑海中绯红色流光般的身影若隐若现——还不知道茜米娜现在怎么样了,自从那一次在街道上分别之后。
一回想起那次在拟真幻境中发生的打斗事件,我就浑身心惊胆战。
——毕竟我可是亲眼目睹“茜米娜”的死亡之景——即便“她”并非真实的“茜米娜”。
我是在战斗结束以后被鬼红搬到崎坂学院里来了,但是茜米娜却音讯全无——思前想后,我始终觉得自己应该再到那条大街、或者回自己的居所去看看。运气好的话,也许能发现那半天然呆的绯红色双马尾少女……直至此刻亦安然无恙。
茜米娜……现在的你究竟在哪里呢?
“嗯哼?”扬起头哼哼了一声,鬼红接下来的话音却是毫不留情地击碎了我速回速归的幻想。
“所以才说你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紫红色双瞳半睁着,少女眉头深锁,语势严厉道,“这里可是‘崎坂学院’,东水都市里首屈一指的、最大最具盛名的学府,并且同时……”
语及至此,少女稍稍停顿了一下,又微垂下头、放低声音道,“据我所知,它之所以会具有如此严格的保密性,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这座学院的最终目标可能关乎整座东水都市未来在世界上的科技格局……”
听到了某几个陌生字眼,我的眼皮一跳,错愣地重复道,“未来的世界科技格局……?”
“是啊,事实上这些东西还与政治有关,”一讲到政治的事情,连少女也嗤之以鼻了起来,好像对此十分不感冒的样子,“东水都市至今为止,已经以半独立的形式存在了一个半世纪了……这些内容身为东水都市的居民,你应该也知道。”
很抱歉,我并不知道,头一次听说这些事情——因为我并不是东水都市的“本土居民”。
暗地里撇了撇嘴,我还是继续作出认真听的模样的。
“至于我接下来说的、你如果是平民的话大概就不清楚了,为了节省时间,我也只会用最简单概况的语言来解说。”机动性地转头扫描了一下更衣室的周边环境,鬼红似乎在确认着什么。
“没错,这里的环境还不够密闭,时刻都有可能会冲出一个人来……哪怕这里是女更衣室;另外据我所知、现在这种时间正好是泳池清洁工休息换班的时间。”
面色凝重,鬼红半倾下脑袋,身后一束酒红色单马尾垂直着、一动不动,“除去刚才那一番浪费掉的时间以外,保险算下来、我们只剩下十分钟的安全谈话时长。”
“……没关系,我能听得懂,别怀疑我的智商。”额头上的青筋弹跳着,我忍着火气、平静道。
“噢,那便开始吧。”将信将疑地取消了紫红色瞳孔中对于我的那抹质疑,鬼红这才平息了一口气,娓娓而谈了。起来。
“东水都市,这座城市的本质实际上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