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守护者

作者:冷星月空 更新时间:2016/8/8 0:07:19 字数:3047

…………

前一秒天堂,后一秒地狱,明明知道这不过是自己的梦境,我总会不由自主沉陷入过去的回忆中去。

身于幼孩时期的我拥有一个普通到极点,却又十分幸福和谐的家庭。拥有拳脚功夫的父亲经营着一家空手道场,而柔美慈爱的母亲则是一名化妆品鉴定师、时常来往于各个奢侈品公司,两人收入合起来年年有所盈余。

父亲手把手教我武术、以及母亲精心准备的晚餐,他们面庞上的微笑至今历历在目

但那的确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我不记得后来的具体经过,脑海里仅残存了数个片段:摔碎的玻璃杯,晶莹的眼泪,还有面目模糊不清、却在小时候的我看来胜似邪鬼的某人所扔下的一张银行卡。听说其中有父亲和母亲两人哪怕努力拼搏一生也得不到的财产,不过它早就被踩得稀巴烂埋到垃圾场里去了吧?

她消失了。父亲对此的解释是,“她不是你的母亲。”

我不相信,并且固执地认为父亲只是误会了什么,因为那顿才吃到一半的饭菜仍然溢散出诱人的香气。我不会记错的,这正是妈妈的味道。

然而随后,饭菜被倒掉,黑夜笼罩,一间窄小精致的居所开始落魄,两张欠费的红字封条锁住了父亲与母亲举办婚礼的同时开设的武馆——直到父亲都变得嗜好起酗酒抽烟,潦倒邋遢,失魂落魄仿佛变了一个人,我才明白:这个完整的家庭真正缺失了一角。

母亲再不会回来了。

……

前一秒天堂,后一秒地狱,画面愈发鲜明起来,因为这似乎是我最近的记忆片段。

黑天白夜下,梦里的我站在两百米高处、一架废弃生锈的吊塔臂缘上,双脚赤裸稳稳踩踏住冰冷厚实的黄漆钢板。夜间的凌厉寒风扫来,致使下方粗糙的金属关节吱嘎作响,只要再迈出一步就会坠下底部漆黑一片宛如深渊的废弃楼栋。

心如止水般平静的我,在等待什么呢?无需没有必要的困惑,答案随即浮出水面。

玻璃破碎的声音,有人在喊叫,有人在坠落,有人绽放雪白如玉的双翼前去拯救。夜幕下,一道绯红色流光落到我的怀抱内,她诧异,我微笑,我与她一併坠落。

可是下一刻、所有的场景全部化作黑暗,唯一的那道绯红也随之远去。

“对不起。”她说,微笑,眯起的瞳孔中蕴含着苦涩的泪水,背过身去、一眨眼消匿于无尽的虚空里。

…………

静坐姿态的黑发少女双瞳陡然张大,仰起头来。

“呀!”刚刚想要开口呼唤的鬼红被吓得呼吸骤停,下意识地朝旁边跳出一格来。

循着惊呼声向旁边看去,墨蓝色的瞳孔中倒映出一束摇摇晃晃的酒红单马尾,以及某人因为紧张而咯咯作响的伶丽牙齿。

“鬼红,你怎么会在这里。”

再度低下头去,捂住胸口。感受着先前因为梦境刺激而显得混乱的心跳,黑发少女吁了一口气,语势平静道。

“诶?那个,”目光不停飘来飘去,鬼红不知道在看向哪边,“其实只是碰巧路过的说。”

不,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不过是一个借口。

瞄了眼酒红单马尾后藏着的那双不断捻来捻去的小手,黑发少女不禁叹气,摇摇头站起身来。

“算了。先跟我走吧,正好也有事情要和你讲来着。”

“啊咧?”

不顾鬼红依旧身躯僵硬杵在原地、神色茫然,漆黑风衣的身影一闪,拉动她便向转角的楼梯口带去,跌跌撞撞。

……

“喂喂喂到底怎么了?”

“放开我,我自己会跑的!”

“听到没有啊你……”

耳畔,回荡于长廊内的语声逐渐远去。

从隐蔽物后走出,金色长发随着优雅自如的步伐轻轻摇曳,一双鹿皮短靴站稳在电灯的照明下。

唇角勾起一抹感兴趣的弧度,少女的瞳孔眯起,目不转睛对着视野中两人身影消失的那个拐角。

“有趣。”

…………

“砰,吱嘎。”

推开房间门,黑发少女动作流畅地翻开保护盖、拉下电闸。电流接通的瞬间,盏盏白灯陆续亮起,完整地照出这片黑暗无窗空间的景象。

约摸一百八十平方公尺,不算宽阔的房间内清理出一块空处,周边角落里倒是堆满了各种杂物,粗眼看去似乎都是空试剂瓶、针筒、漏斗之类的用具。

但是房间中部最醒目的位置放置着一架床铺,床头与某个巨大的半圆座地机械相并,半透明的轻质玻璃罩从机械顶部延伸出来,上面隐约闪烁着电子的数据。

整个床体加上机械渲染上了淡蓝的色彩,并且,床上似乎有道人影,静止不动。

“咦?那是谁,愿羽?”刚刚还准备将满肚子火气朝某位强行把自己托到黑屋里来的黑发少女喷发的鬼红愣了一下,出于好奇心不由自主挪往中央去。

然而才看清床身上那缕绯红的色彩,脚下传来的嘎吱声及玻璃破碎的触感便打断了鬼红的步履。稍稍抬起穿着女式皮鞋的右脚,低下头去,可以看见一支残缺的试管及散落的零星碎片。

“医师说茜米娜只是因为脱水而昏迷过去了。”

双手环抱,从酒红单马尾少女身侧擦肩而过,愿羽提前一步赶到病床侧旁,蹙眉道,“但我对这此表示怀疑,毕竟她曾经被黑袍人施展过法阵一样的异能。”

朦胧的数据与曲线在半透明玻璃罩表面跳动着,显示出其正常无异的心跳、脉搏和呼吸速率,教人发觉不出什么端倪。

“黑袍人?法阵?”抬起头,鬼红的紫红瞳间有所困惑。

“嗯,”双手搭上床沿,黑发少女弯下腰去,目光停留在床头绯红双马尾少女双眸禁闭的面颊上,一动不动,“穿着和下午大会场暗房里的那青发女人相似的黑袍,看起来身形娇小应该是个女生。傍晚时候我不巧找到了她,当时她还维持着法阵,不知道对茜米娜做了什么。”

没错,这不得不令人疑虑。尤其是某黑袍少女逃离前对愿羽所说的一番话,听起来她好像对茜米娜很是了解——或者,就愿羽本身来说更愿意认为这些话语只是她用来拖延时间以便逃跑的措辞。

真假难辨,但至少证明了现在的茜米娜还处在危险的云雾中。仿佛从一开始便有人将瞄准器对准了她,狙击枪的子弹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嵌入这位懵懂少女的额头。

琉璃愿羽、或者说鹫校文刀,她绝非愚钝之人,寻常人都能想到这些东西。而她所要做的也只有尽自己最大限度地去保护,这不仅是东水治辖会的一项指令,也是她曾经独自许下的诺言。

(茜米娜……)

伸手,墨蓝色的双瞳浮现出温和,黑发少女下意识地向静卧之人的光洁额头上摸去。

“咳咳咳!”酒红马尾狠狠抖动。

眉头一挑,动作在干咳声里停住,琉璃愿羽疑惑地瞥了侧后一眼,“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大概是有点小感冒吧,”背负双手的鬼红嘟起脸颊,顾左右而言他,“话说,果然她对你很重要吧?”

“没错,”收回停滞在半空的手掌,黑发少女耸肩,轻抚胸口处略有残破的衣料,“她可是我任务的保护目标,如果让她有什么事故的话,饭碗可是会被砸掉的。”

“喔喔,那还真是不容易啊。”

嘴上如此回答,酒红单马尾的少女却心说: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答案,谁会相信啊。我们两人第一次在街道上认识的时候,你还不是因为太过关切而差点被茜米娜的幻像给刺杀了。

暗地里无奈地摇摇头,鬼红目光落回到床上的纤细身影上,轻声道,“那个、如果你想要真相的话,说不定她会知道,毕竟按照你的说法、她们两人的衣着打扮看上去挺像同伙来着。”

“谁?”

“你猜啊。”双眼眯成弯弯的月牙,鬼红双手叉腰挺直起身来,故作神秘道。

…………

当地点转移到两层楼以下、即二楼的某间医护房内时,黑发少女看到了如出一辙的环境布置。

同样的面积,同样的四周堆砌着杂物,同样的中间被清理出一片区域,被放入一架病床以及连接着床头的一台诊断设备。连头顶天花板上垂挂下来的一排排白色灯管亮度都一模一样。

而床铺上亦有一道人影。大概若非那弧形玻璃罩上没有显示出字体或图像的话,愿羽差点以为自己又进回到茜米娜那间病房里去了。

“喏,”率先赶到床边,酒红单马尾少女双手撑上柔软的床垫边缘,利落地回头一笑,“就是她了。”

墨蓝双瞳小小地讶异一下,随后而至的黑发少女捏住纤洁的下巴,若有所思。

青色长发从枕头上披散开来,厚实的被子盖住她的娇躯,透过被子与床单间的缝隙,依稀可以看到她仍旧穿着一件黑色袍衣不曾脱下。

胸口部分的被子,随着呼吸有规律地一起一伏。

——不错了,这正是下午在密室里跟愿羽打了一场、并且在自己昏迷醒来以后,发觉躺在身边不省人事的可疑入侵者,黑袍青发绿瞳的神秘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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