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知的现实是怎样的?”
“不知道。”
“会有人死吗?”
“会,但不是在我面前。”
“所有人都能平等幸福地活着吗?”
“至少我眼前是这样的。”
“这样啊,真是自私的梦境。”
总是得有人来做梦的,梦的生灭,如同泡沫从无到有,从有到无,正是世界演变之流程。梦境之中,还有梦境,世界之内,再有新生。无穷无尽的泡沫啊,产生于彼此,也终结于彼此,最末的梦境里产生最初的泡沫,这便是循环之理。此乃,噬身之蛇。
1
活着有时候是一件很没有实感的事情。
人的认知是有边界的吗?大概是有的吧,边界之内即是所谓的常识。婴孩时期,每时每刻的所见所感都可能超出认知,随着年岁增长,这样的经历就逐渐消逝了,渐渐地,生活中的一切都可以控制在常识的圈里,人可以做到什么,不可以做到什么,一切都理所当然了。“知道的越多,未知就越多”,相信这句话的人,大概只能是仍然相信着童话的幼稚的成年人。
但是啊,那些边界之外的事也是存在的。就好像某一天,突然从某人口中听到真假难辨的都市传说,鬼宅?外星人?二重身?没有办法证实,也没有办法证伪,这样的话题游离于认知的边界,格外能挑逗人的神经。在世纪之初,曾有大量热衷于这一类话题的闲人聚集于“论坛”这种当时最热门的网络社交平台,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止是都市传说,似乎连论坛这一形式都逐渐衰败了。
“神树山脉”就是正处在这样悄无声息消逝过程中的代表。作为专为本市人交流沟通的论坛,“神树山脉”或许也曾有过短暂的光荣岁月,但这些永远无从推测,永远与它的年龄相差不远,却刚好错过了它最繁盛的时期。如今的论坛上页面版式老旧,也早已没有了维护秩序的管理人,帖子更新的速度大概只有两三天一篇。即使将目光放回到十多年前,也很难相信这样的论坛和当时的“天涯”“贴吧”属于同一时期,全黑色的页面,只有用户名是绿色的,用户的回复是白色字体,没有头像,没有配图,一眼望去常常看不清哪里是正文,哪里是ID。有人说它是阴间论坛,或许还挺贴切的。
永远最近翻起这样的论坛,只是出于一种近乎猎奇心理的好奇,因为阴间论坛时至今日依旧有人发帖讨论问题,有的是家里办什么手续不知道该找什么部门,有的是问什么什么老店在哪里。
在这样的论坛里,也是有都市传说存在的,这里有十年前城里本不该存在的公交车7号线的灵异故事,也有为市中心被称为鬼楼的钟楼所作的传记。前一天夜里,阴间论坛里还出现了一个新鲜的都市传说。
或许这已经不能算都市传说了。他把屏幕转过来给身边的休谟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难不成他们要在这打圣杯战争?”
“小声点,别人看你像在看神经病。”他抬头张望,发现果然有乘客把目光对准了身边的人。重新看向屏幕,黑色的背景,白色的字体,绿色的ID,文字的内容也贴合这般滑稽且诡异的布局——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几人将在此厮杀,赢下来的人拥有随意改造世界的权力,我的目标是让“一些人”成为真正的奴隶,我知道没人有胆量赞同我,但是无所谓,我会赢的,如果你想要一个绝对忠诚的“仆人”,如果你想要很多“不敢反抗”的奴隶,到时候再追随我吧。
究竟是谁写出这样不过脑子的言论,他不愿去想。看向车窗外,水面在发光,有一只白鹤飞在离水面很近的位置,和车窗等高,它是不是在看我呢,他想着。感受到另一侧车窗有光漏进来,看来道路里侧不再是山岩了。驶进了环城的高速,从这里已经能看到中心的黑色高塔,那么高的建筑,看起来和一切都格格不入,绕城高速是一个环,城市也是一个环,说不定高塔是圆规的一角,画出了这座城市。
2.
穿过广场的时候,他又看到了那个捡垃圾的老人。老人伏在广场一侧的垃圾箱上翻找瓶子和易拉罐,有时候把翻到的广告纸也一并放进拖在地上的麻布口袋里。老人今天看起来精神状态并不好,麻布口袋后面有一个很大的洞,随着老人拖行,放进去的东西全都又掉到了地上,老人的习惯是绕着这几条街走回桥洞,把沿途的垃圾桶都翻一遍,他从不走回头路的,看来今天的收获是没有了。永远偶尔会想,他到底什么时候死啊,听说眼睛是人身上最有灵气的部分,眼睛看不见了,魂就留不长了。但是老人看起来还死不了,他最近不知道在哪捡到了一个二胡,尽管收获一天比一天少,每天换到的仅有的一顿饭也越来越少,他在傍晚总是在桥头抱着二胡乐呵呵的。人死前不可能是笑着的,所以他应该还死不了。
永远捡起一个瓶子,向老人的背影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把瓶子扔进了垃圾箱里。
走进电梯的时候,凭着记忆按下12楼的按键,他都还在专心翻看阴间论坛上的信息。
这栋楼是没有11楼的。这并不是说这栋楼没有那么高,从外表来看,这栋楼是有22层的。从外部望去,十一楼也清晰可见,但电梯的按钮和显示屏上的数字,都并不会出现11。据说在海对岸的邻国,部分建筑物也是不会标注四楼的,因为这个数字不吉利。这里却有所不同,即使从十楼的楼梯向上走一层,也只能到达十二楼。
十一楼从根本上就不存在,这也是一件在常识之外的事情。
钥匙**去,却拧不开。叹气,深呼吸,然后跺脚让走廊的声控灯亮起,慢慢爬上走廊一侧的墙,将厨房侧面的窗户推开,再钻进去,一套动作一气呵成。不锁窗户的习惯真是太好了,他心想。
跳进房间的时候总觉得哪里不对,他没有细想,继续向里走去,直到看到有人躺倒在地面上。人还是温的,但已经没气了,手背上似乎有纹身一样的东西,永远没有看清。看来有必要搬家了,他看了看周围,似乎没什么东西需要带走了,这也是正常的吗?感觉最近的事似乎都有点超乎常理了。
3.
“也就是说是密室杀人?”盯着休谟的脸会发现,两眼放光这个词语或许并不是夸张或比喻。
“不是密室,不是说了吗,窗户能打开,我就是从那进去的。”
“但是钥匙打不开门啊,那不就是从里面反锁了吗。”
永远离开时是沿着窗户原路返回的,保留现场给需要的人,只是出于习惯而已。已经让休谟帮忙报警了,不然不知道那个人要死多久才能被人注意。
“接下来去哪?”
“随便吧,实际上哪都行。我只是不愿意去人多的地方。”
“简直就像被人抛弃的流浪猫嘛,”休谟把手按在永远头上。
他下意识地抬手想挪开休谟已经开始揉他头发的手,或许也已经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他不清楚。
“哦,更喜欢狗是吗?”休谟反而更兴致高涨地把他的头发揉成乱糟糟地一团。
永远叹了口气,突然觉得每天洗头是个多么好的习惯。
广场上行人不少,夜幕隔着苍白的云层升起,广场另一侧有一个巨大的屏幕,此刻正读着秒等待播报新闻。
真奇怪啊,他想着,明明世界的主体看起来如此符合常理,为什么又会出现那样非常理的事情呢。就像割裂开了一样,一部分是日常的世界,一部分是非日常的世界。
远处有警车的声音传来,广场另一侧的新闻也开始了,一切都处于有序的循环中,直到一只蝴蝶的出现。它无声无息地出现,像是从现实中直接飞进了屏幕里,然后是满屏的雪花点,成为了蝴蝶飞行的背景。起初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样的异象。直到一个声音响起。
“晚上好,亲爱的市民朋友们。”
有行人诧异地抬起了头。
“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到了网上的消息,未来一段时间里,这座城市里会有一场规模稍大的狩猎活动,届时可能影响到各位市民的正常生活,希望各位市民朋友即日起减少外出,注意保护自己。对于将要到来的活动可能对市民朋友们造成的不利影响,我代表其余六人在此提前表示歉意。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可能会有我的竞争者以各种形式寻找支持者,我希望广大市民朋友能坚守底线,我以自己的生命做担保,其余所有人所许诺的对世界的改变,都只会带来病态的结果。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大家都能站到我这边,我的愿望很简单,我希望能将这个世界维持原状,维持现在这个和平安宁的样子。我也有足够的能力支撑这个愿望,因为我的能力是......”
“......全知全能。”
蝴蝶飞走了,屏幕上重新浮现出新闻联播的画面。但广场上聚集起来的人,露出了各式各样的表情。
后来,警方和军方的技术人员追查这一段视频的来源时发现,这既不是提前录好插入在设备中的文件,也不存在系统被黑客骇入的可能,没有来源也没有征兆,就像是掌控一切的神认为它应该出现在那里,它就自然出现了,不需要什么前因后果。
但这并不是对“全知全能”最直观的证明。因为那一天的夜晚没有来临。
夜晚没有来临!本已暗下来的天空如清晨一般再次明亮了起来,晚上19:33,太阳再次升起,从那天起,日夜颠倒,这个星球上东西半球的十二个时区全部交换。
如果说民意能决定胜负的话,凭借这一次的威慑,那个人已经获得完胜了,但一切的走向似乎并不如此顺利。
那一天,在永远发现尸体的楼层,另一户中也发现了尸体,四具尸体,分别发现在不同的房间,手上都有奇怪的标记。经过对比后发现,和那天屏幕上出现的蝴蝶图案一致。
这就是让世界保持原样?蝴蝶的立场从他出场起就扑朔迷离。
4.
再一次经过广场的时候,感觉气氛和平时似乎没什么两样,闹剧般的一天留下的改变是潜移默化的,从外表看起来,一切仍在正轨。日夜颠倒后,整个世界都被迫倒了一次时差,除此之外,并没有出现预料之外的混乱情况。
捡垃圾的老大爷今天也仍在辛勤工作,旁边有一个看不清脸的年轻人递给他几个塑料瓶子。那个人似乎以前也出现过几次,老人手上的袋子是新的,不知道是不是年轻人带来的。
异变引起的最剧烈的反应都出现在网络上,不用看也知道,各大软件的热搜词条都是什么。最有意思的变化,大概是阴间论坛“回光返照”,在那一篇最早的宣战帖子下,回复数量仍在随着刷新次数不断增长。
论坛上的人早已不止是本地人了,甚至有许多人在上面表示愿意亲自前来观摩这场狩猎。如果能借机变成旅游城市也可以,永远靠在栏杆上望着市中心的高塔,高耸入云的黑色塔身,一定有足够的资本成为著名景点。天空中仍旧是厚重的云层,有多久没晴过了?记不清。塔的顶端看不清,该不会一直通到外太空吧?也记不清了。
城市上空的积雨云像一片棺材板,那座塔就是刺入棺材中的棺钉。
正走神的时候,有电话打了过来,不用看也知道是休谟。“喂。”
“在哪。”
“在原来的地方,有点事回来确认一下。”递给老人水瓶的年轻人从广场另一侧离开了,永远本想趁走近的时候看看他的脸。
“不要回来了,快搬去下一个地方。他可能在追你。”
“等一下等一下,什么意思?”他听出休谟的声音有点慌乱,这是非常不寻常的事情。
“又有人死了,手上有蝴蝶标记。在你现在的房子隔壁。”
“蝴蝶吗?”永远看了看那个方向,自己刚搬去两天的“家”,“你现在在哪。”
“你家附近有警车,我在往临河街方向走,那边不能再回去了,你有什么需要的东西,我现在赶紧回家给你拿。”
他也转身向临河街的方向走去。“我缺什么都是直接拿的,你不用回去了,往反方向走,我过来了。”
“不给钱的那种吗?”
“不行么,我什么时候用过钱这种东西。”
“当然不行!不等价交换就是不行!”
听到电话另一侧的声音,他觉得一切似乎并没有那么遭,反而,这样非日常的生活,有种别样的安心感。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警车的旁边。尸体运下来了吗?永远想着,索性靠在警车边上,看着围观的人群和驱赶群众的民警。
休谟回来也会经过这里,永远决定就在这里等着了,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警车上红蓝色交错的光在傍晚七点,哦不,在早晨七点的灰暗昏暗环境中愈发清晰。再一次点开阴间论坛,似乎有人发表了不得了的回复。
“我将会颠覆这里并建立新的秩序,以谎言愚民,以强权谋私,这个迂腐封闭的地方早就该推倒重建了。”
没有任何多余的话,但是狂气已经完全展现出来了,很厉害,不知道这个回复能活到什么时候。回复的用户叫做shadow,很有趣的名字,说起来帖子的发起人名字也很有趣,theline。挺好的,看起来至少都学过英语,不知为何,即使已经有神迹发生,但他仍旧认为这篇帖子里的两人不过是精力没地方发泄的小朋友。
看到休谟出现在马路另一侧,隔着长长的斑马线向他招手,他也招手回应。但愿警方的人不会把休谟和这些事情产生什么联想吧。
六车道的马路上,斑马线显得有些长得过分了,默默数着红绿灯下变动的数字,总觉得它们数得慢了些,也不知是不是错觉。
13、12、11、10、9、8、8......
数字不变了,因为红绿灯的杆上出现了明显的裂痕,笔直的切割线,不可能是任何武器造成的,将红绿灯一分为二了。后方的楼房变化更为明显,从右下直切向左上方的笔直的线,将目之所见一切都切断。
建筑物像山体滑坡一样整个滑落下来,尘土飞扬。
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跑起来的,只记得在尘土在空气中开始沉降的时候,他已经抓住了某人的手。
“休谟。”
“嘻嘻,好像稍微摔倒了一下,刚好躲过去了呢。”休谟没心没肺地说。
周围的地面上满是红色的颜料肆意泼洒过的痕迹,难道人体被瞬间切开会像洒水车一样吗?幸好这里并没有出现某人的血。
“抓住你了。”他听到休谟轻声说。
“你在说什么?”
“不是我,是那个人说的。”
永远回头,看到马路中央,有一个人在站在那里。于此同时,刚刚警车旁围观的人群外围,另一个人以极度不正常的姿势倒飞了出来。在他原本站的位置,有一个漆黑的劈型台阶,看起来似乎是那东西将他弹了起来。男人飞出来的时候,台阶迅速开始变成黑雾散去,像是挥发中的干冰。
飞在空中的人还未落地,他周围的空间中有什么看不清楚的东西划过,瞬间,无数笔直的切割线在路面和行道树上出现,其中一些线条的走向明显即将要波及到无辜的路人。马路对岸,慌乱的人群面前出现了黑色的石墙,墙体迅速被切断倒塌,墙的后侧,头部残缺不全的几人随石墙的上半部分一起滑落在地。
有人发出了电影中才会出现的尖叫声。
马路中间的人愣住了,他看了看四散逃窜的人群,又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有一半的地方被切断了,血不断涌出来,如同坏掉的水龙头。
另一侧的男人如野兽一样俯下身,他的指尖处有什么东西静默着旋转,周围的空间像是在燃烧的火焰上,发生着细微的扭曲。
“快逃吧。”永远终于意识到了现状有多么危险,在亲眼目睹这样的对峙之后,连大脑都变得难以思考了起来。
这是什么东西?这些人又是什么东西?日夜颠倒的神迹固然可怕,但这样直观的破坏力却能让再不屑的人都感受到来自生物本能的恐惧。
不知道要逃亡哪里,但是绝不能停留在此,也绝不能回头。那些人都是怪物。
“好疼。”不知不觉,本来是永远拉着休谟起身,现在跑在前面的却是休谟。
休谟停下来摸着额头,似乎撞上了什么东西。
“怎么......”疑问句还没说出口,他就明白了,手能触碰到,前方有一到看不见的屏障。
身后数十米的地方,就是那两个怪物的斗兽场,现在绝不能回头。
“往楼上走。快!”
5.
除了最初的攻击,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伤到那个人了。
周围弥散着黑雾,和产生黑雾的各种源头。断掉的墙,还有现在完整的墙。多次试错之后,他似乎已经能制造出可以抵挡攻击的造物了。
周围幸存的人,被他用黑色的球体包围起来,听到里面的人发出受到惊吓的哭喊声,他又把球体变成透明的了。
“butterfly?”对面的男人问。
他没有回答,仍旧在做自己的工作。周围的尸体旁也凝聚着黑雾,慢慢地,尸体也被球体包裹了起来。
“我可以问个问题吗?”蝴蝶反客为主地问。
男人沉默着。
“不会反抗的奴隶是什么东西。会有人喜欢这种东西吗?”
男人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很长时间里只是笑着并不回答。“人可比你想的要恶心地多,如果不是犯了法就要死,这世界上的恶人比你想得要多,如果不是皇帝只有一个,这世界上哪个人不想当个皇帝。既然总要有人来奴役另一些人,干脆把一部分人变成永远的奴隶好了,这样就可以省去所有无聊的争斗了。”
蝴蝶歪了歪头,似乎在思考,“嗯,听不太懂,也就是说你想当皇帝对吧。”
“那可太无趣了,我只是想让一些装得道貌岸然的家伙恢复成支配狂的本性而已。”
“是要分封诸侯的意思吗?那就先杀了吧。”
这句话在空气振动中成型的一瞬间,蝴蝶已经不在他站立的位置,下一瞬间,男人所站的位置左侧,一个快到看不清的人影挥舞着手中的黑色武器袭来,一击命中,撞击声甚至会让人怀疑是不是附近有电梯从顶楼直接坠落。
再一次以扭曲姿势飞出去的男人,撞在肉眼不可见的蜘蛛网上,然后像砸中人的雪球一样碎了一地。
“那个人,应该就是theline了。”目睹了那个男人凭空切割东西的能力后,永远这么说。
“啊?我以为会是assassin呢。”
“那个人好像是用看不见的线切割东西的。如果ID对应能力的话,那shadow听起来可能更像assassin呢。”
“那下边那个家伙是什么。看起来好厉害。”休谟就像完全忘了刚刚差点被一刀切成巴麻美的事情,现在反而一脸兴奋地和永远一起在楼顶观战。
“喏,这多半是个archer了。”
右手的伤口已经治愈了,挥舞这样庞大的武器仍旧十分吃力。蝴蝶把那柄沉重的武器——一支大到不可能用弓射出的箭矢,拖在身后,走近男人的碎块。
“死了吗?”
话音刚落,蝴蝶猛地抬头,空中有什么不可见的东西正在接近。随后,以三岔路口为中心,半径50m的圆形区域内,所有的建筑从顶层开始碎裂,一切不过持续了两三秒,建筑物碎成渣滓,而地面上,出现了深达5m的网格图案。
“简直就像是绝户网啊。”永远感叹道。他还有机会说出这句话,是因为他此刻正被封在透明的球体内。周围的空中,飘荡着数不胜数这样的球体。那个人在一瞬间就救下了这里所有的人。
“永远,我要滚过来咯!”
“能不能不要像个关进仓鼠球里的仓鼠一样啊。”
蝴蝶望着远处,没有人知道他看着什么,周围碎裂的建筑物以违反物理学规律的方式升空,并且开始重新聚合,漂浮的透明球体慢慢将其中的人移动到原位,黑色球体也打开,本应惨不忍睹的尸体居然被重新拼接完成,那些人就像睡着了一样,似乎随时都会重新醒来。
“真身不在这里么?还是说,根本连真身都没有?”蝴蝶站在唯一没有修复的尸体面前自言自语,城市在他背后迅速复原,对那些目睹这一幕的人来说,简直是和摩西分海一样的神迹。
那一天,全市建筑物损耗0,死亡人数32人。
那些完成修复的尸体并没能重新醒来,他们被发现时心脏仍在跳动,但已经脑死亡。数天后,这些“尸体”出现在了全国各处的研究机构,甚至有传言,黑市中一具这样的尸体,以接近一千万的价格达成交易,成为了某个不可明说的大人物收藏的标本。
这是全知全能的那个人第一次出手,他的立场变得越来越诡异。
夜幕降临,永远没有走远,在附近的酒店找了个房间就躺下了。那一夜他睡得很不安稳,即使在梦里也能感觉到头疼欲裂,很多东西在梦里重现,一遍又一遍。第二天醒来时发现休谟居然还呆在这里。
休谟坐在床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不回去吗?”永远揉着眼睛问。
“我们继续逃吧。”休谟郑重其事地说。
是错觉吗?感觉最近休谟正经起来的频率有点太高了。
在昨天发生大规模破坏的街道附近,再次发现多具尸体,手上同样带着蝴蝶标记。
经历过真实的神迹洗礼后,警方终于有胆量放出一些近乎天方夜谭的信息,目前为止的所有死者,全部没有任何有迹可循的身份信息。他们就像是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出现的人一样。
他们的共性只有一个:
“butterfly.”
现在可以公布的信息:1.the line:想象空间是由线织就的挂毯,the line的能力就是操纵这些线,可以轻易切割任何东西。the line支付的代价是身体,因此只能寄生在其他人心脏中。
2.butterfly:能力是全知全能,全能体现为用凭空造物。代价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