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月来,z仔一直在思考,他想干什么。
可悲的是,他并不知道。
记事起,一路的生活没有坎坷崎岖,平平淡淡,像片浮叶顺水而行。
开诚布公的说,小学、高中、大学以来,他似乎并没有什么让人印象深刻的经历。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迷恋上看书,企图在文字中经历不一样的人生。
悲惨的、感动的、欢乐的、跌宕的,都让他体会到了不一样的感觉。
不过,通常记忆最深的,都是那些刺人的书。
——
期末周的图书馆可真够安静的,一个楼层不到10人。
林立的书架之间没有人影,让人莫名感到有些荒寂,不过没了键盘的敲击和频繁的按笔声,还是挺不错的。
背着小包,z仔径直走向那个固定的位置。
这个位置面向落地窗,外面的绿植恰好映满眼帘,旁边的支柱上有个充电口,环境条件完美,他通常可以在这坐一天。
放下书包,手机放入背包的最深层,掏出今天准备阅读的书。
他轻轻抬起椅子,上面有两个很明显的大屁股印子,略微反光,不知是多少届学子留下的痕迹。
坐下之后,不知是习惯还是自恋,他不由将手指**头发里,往后一掠。
老子真帅。
翻开书页,视线在字里行间遨游,z仔陷入了他最享受的时刻。
“嗯?”
z仔顿了顿,无意识悄声读出看到的这一段话。
“我看到了人们在这种循规蹈矩的生活中享受幸福,但那时的我热血涌动,渴望经历更为狂野的人生旅途。”
“呃…”
才落声,z仔急忙向四处望了望,生怕有人听到了他这番莫名其妙的发言。
幸好周围仍无一人,最近的也离自己有5个桌台的距离,那人还嘿嘿的笑,不知在干什么。
再次扫了一眼这句话,z仔突发奇想,闭上了眼睛,想要感受一下自己体内到底有没有那样沸腾的血液。
也许自己是神仙下凡体验人生,血液中蕴藏常人没有的神秘力量。
深吐一口气,意识从腿到手流动。
他什么也没感到,只是握着书的手有些微微颤动。
“我在干嘛啊,蠢死了。”
z仔冷笑一声,继续往后读去。
“无法遇见的刺激…随时乐意去攀登险峻的山崖,踏上暗礁险滩。”
扣上书,z仔仰头闭眼,“那种周边全是险峻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与同伴同生共死,击杀恶龙,讨伐奸恶。
很危险吧,可又很刺激。
他挺想体验一下,毕竟人总是对未知好奇,向往幻想。
“怎么,你不再喜爱安逸了吗?”
听到这一声突兀带有调皮味道的声音,z仔猛地挺直身子,瞪大眼睛向四处张望,可周遭还是如之前一般空荡荡。
“谁?”
没等z仔搞清状况,脑袋莫名晕眩,像吃了南方产的jie一般,手脚发麻,视线随着阵阵螺旋陷入黑暗。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隐约听到那神秘的家伙轻轻说了一句。
“没时间了,从幻象中醒来吧。”
——
这是……在哪……
身体暖洋洋的,自己似乎正泡在水里,并且温度恰到好处。
而且自己并没有在呼吸。
z仔试着动了动手指,可遗憾的是,无法感知到。
我到底怎么了!现在在什么地方啊!
内心慌乱如麻,她开始使出全力拼命挣扎,可也无济于事。
怎么回事?
眼睛是闭合的,她什么也看不到,只有无尽的黑。
无法知悉周边的信息,她心中生出的恐惧愈加浓烈。
“害怕什么啊?”之前的女声再次响起,语气有些俏皮,好似久违的朋友一样,“不是喜欢刺激吗?现在如了你的愿,就怕成这副模样?”
该死,这讨人厌的家伙是谁啊,语气真不友善。
还有,现在他感觉到的是恐怖,而不是刺激,两者区别很大好吗!
无法出声反驳,z仔也只能在心里碎碎念。
可才在脑中想出这句话,女人便陷入了沉默,久久才再次开口。
“呵,我都忘了,你丧失了记忆。”
丧失了记忆?
还有这语气,与先前不一样,似乎有些生气。
麻烦问下你是谁啊?还有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了?
之后,就算z仔再怎样碎碎念,那家伙也不再吭声,像个耍脾气的大小姐一样。
随时间的推移,身体的感官开始变得愈加敏感,渐渐可稍微动动手脚。
周遭温暖的水似乎正在流失,鼻子也逐渐可以呼吸。
而后一股恶臭腐朽的臭鸡蛋味伴随而来。
呕——
z仔呕了一声,喉咙有东西在翻涌,似乎下一秒便会喷薄而出。
“如果你想生得白胖,可别吐出来了。”那声音又悠悠传来,冷漠得如同凛冬下的白雪。
生得白胖?
难道我现在正在被培育。
还有,其实这家伙是一直都在吗?
被人监视的感觉真不好,不过似乎她并没有什么恶意。
除了嘴上不客气。
z仔脑内莫名构出一副画。
自己蜷缩着身体泡在一个玻璃容器中,一个身着白衣大褂的女人淡然坐在容器旁的椅子上,手持记录板,记述着容器内怪物的成长。
随着周边水的消失,z仔对身体的感受愈加清晰,甚至比起正常情况更加敏感。
也许正是自己想的那样,自己正被培育。
皮肤各处的都是新生的,手臂和腋摩擦时,会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
而且,z仔也发现两腿之间似乎缺了什么东西。
他质问那女人时,也只得到了冷淡的回复:本该这样。
——
到底又过了几天,z仔没那个能力去计算,周边一片黑暗,他还以为自己的眼睛瞎掉了。
他听过狂风呼啸,雷霆尖叫,暴雨呐喊,不过都蒙上一层隔音罩似的,很模糊。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实在太无聊了,那女人也没有和自己聊天的意思。
咔嚓——
突然,周边屡屡传来物体撕裂的声音,此起彼伏。
z仔环视四周,有些地方变得有些泛白。
紧接着,那处白圈愈来愈明显,再次一声咔响起,一束刺眼的白光射入,整个空间变得明亮。
明晰的不仅是视线,还有阵阵狂风呼啸,他的身体不禁寒战,z仔判断自己似乎身处的位置很高。
“是时候了。”神秘的女人似乎在提醒z仔,“你的刑期结束了。”
什么刑期?
我犯了什么罪?
刑期结束我该怎么办?
“你当下应该注意怎么保住性命。”
女人话音刚落,z仔便感觉身体的约束骤然消失,全身解放。
周遭的黑壁如同纸屑般破碎,狂风愈加猛烈,继而加上身体失重,z仔拼命张开大嘴呼吸,可这空气就是进不来,而且特别冷!
z仔感到自己全身都僵了,脑袋胀疼发晕,可能再过几秒便回失去意识。
这是才出生便重生的节奏啊!
“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正当绝望之际,z仔身边隐约出现一圈蓝色透明的膜,碰到时还有阵阵波纹泛起,软软的,还带着一丝温和。
这膜似乎有保护作用,周遭的气温回暖,呼吸也通畅了许多,可下落的速度丝毫没有减缓。
z仔疯狂喘息着,过了好几秒才清醒了头脑。
“降落自己解决。”
喂!行行好,帮人帮到低啊!
z仔在脑内光速祈求,可那女人再也没有吭声。
突然,一阵狂风吹来,呼啸声如百刀划空,如木屑般的黑壁全数散开。
视野清明那一刻,阳光刺照,z仔下意识闭上眼睛。
当再次睁眼时,z仔愣住了,全然忘记了自己还身处绝境。
好美。
也许这是玄幻的画里才有的景象。
紫衣的山,泛白的林,浓郁的湖,虽然颜色各不同,但搭配起来却如此娟丽怡人。
可一块黑色的板子真不知风趣,遮住z仔的视线。
之前受到远处美景的吸引,他全然忘了旁边一块巨物正在倾倒。
拉回视线,通过凌乱的枝丫判断,这是一棵树。
树大得离谱,就像几个摩天大楼拼起来。
可它枯槁无生机,黑碎屑从树上慢慢剥离。
离得那么近,自己先前极有可能就在这颗树内。
z仔望向它倒向的位置,有块区域聚集简陋的圆饼房屋,似乎是一个小村落。
这倒霉了。
不过自己可顾不上那么多了,性命要紧!
往下看了一眼,z仔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在跳伞。
可是没伞啊!这高度撞到地面定要血肉模糊。
速度越来越快,z仔的心也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焦虑伴随而来。
脑内胶丝如麻,想不到任何一个可行的方案。
他向自己的躯体扫视一圈,正是如初生的婴儿,小肥手,小肥腿,小肥肚子,小……
很遗憾,那个似乎没有。
z仔闭上眼睛,不愿再看愈来愈近的地面,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肯定,这是一个魔幻的世界。
从树里蹦出的他,总该和猴哥一样有所不同吧。
他审视着自己体内,这重活异世界,也许会有一丝异常的波动也说不定。
嗯……
没有。
完蛋啦!
z仔再次看向地面时,他已能看清树木的枝丫,而且还在急速接近!
恐惧充斥全身。
这就是真正面对死亡吗。
虽然自己喜欢刺激,但这致死的刺激也太过了吧!
加上了婴儿泪腺发达的加持,z仔根本控制不住的飙出热流。
在泪水的模糊中,树叶正在慢慢明晰,视野范围也在迅速缩减。
正当z仔正准备放弃时,一个泛出红光的水滴型的水晶挂坠出现在蓝膜内部。
不容多想,z仔伸手抓住了它,心中满是生的渴望。
救救我!
触碰的那瞬,红光猛然绽发,z仔感到体内有东西喷薄而出,似乎掏空了所有能量。
彭!
巨大的气体爆炸声在耳边响起,无形如气般的东西震开,身下枝叶如麦浪般摇摆。
回弹的丛林静了一晌,呲呲簌簌的声音响起,四处的树枝如有韧性的藤曼一般闪来。
它们一条条绳结密成一张安全网。
就算这样,按照这速度,自己孱弱的身体坠上去恐怕不死也残。
坠到网上那一瞬,z仔紧紧闭上双眼,如今只能命由天定了。
噗叽。
唔……
并没有受到想象中的冲击,而是像打在了一个软软的、暖和的东西上,很像蓝膜的触感。
缓和下紧张而皱起的脸,z仔微微打开眼睛。
树藤织成的大网正降低高度,碧天正渐渐被树枝掩住。
渐渐看到了树干,再到树根。
降到地面一瞬,树藤悠悠如蛇一般向自己身下收缩,自己的正上方还编出一道弯弧。
毫无疑问,这是个篮子。
呼——
一切正在归于平静,除了z仔那颗疯狂跳动的心。
他实在无法理解方才发生的一切。
也许是新生儿的缘故,他皮肤很敏感,仅仅微风吹过,就感觉刺得不行。
才生出这个念头,身下的蓝色粘液便缓缓爬上身体,暖暖的、舒服的感觉又回来了。
那女人真是……
随时间和如薄荷糖般清新的空气的安抚,z仔心中的余悸也消退了不少。
可紧张消退了,随之而来的是阵阵疲惫。
好累。
大概是那个挂坠造成,在握住它的一瞬,身体中某样东西似开闸一样冲出。
z仔能感觉到手心中的硬物,想仔细看看,可虚弱得抬不起手。
眼皮在拉扯,又是躺姿,身体每一寸都在呻吟。
但是不能睡啊!
这原始森林里猛禽可多了,还有带毒的昆虫。
说不准一觉醒来只剩白骨。
可人类幼崽又有什么战斗力……
现在累得连哭都哭不出来。
算了,还是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