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市城凤小区三栋最顶层，这是顾澄的家——如果她还没搬家的话。
因为是富人区的关系，顾城才到小区的门卫处就被保安大爷给拦了下来。
经过一番“友好”的沟通，最终顾城是拿到了门卫处公用座机的免费使用权。
顾澄是个相当念旧的人，很多东西都是用到不能再用了才会更换，而一个手机号码用上好几年也是正常的。
“嘟嘟——”座机的听筒里，拨号的音乐播放着，顾城的心则在难以克制的激荡。
……
——“真的要走吗？”
——“是的，这是最正确的选择……”
——“那我一定会证明，你的选择是个错误!”
……
依稀间，顾城仿佛又回到了四年多以前，回到了他和顾澄最后决裂的那一刻。
克制不住的，他的情绪中出现了担忧，还有一种近乡情怯。
见面了该说什么，会不会很尴尬……
类似的问题在顾城心里徘徊着，让他心生紧张，但同时，他对外又表现的无比平静，甚至在听见听筒内传来的代表电话接通的提示音时，嘴角忍不住上翘了一下
“你好，请问那位。”
电话那头，熟悉的清冷女声夹着电话传播带来的杂音一并传进顾城的耳朵，而他的心情却诡异的平复了下来，甚至笑容更甚刚才。
“顾澄啊，我在你小区楼下了，大爷不让我进去，要不……”
话还没说完了，他就听见了“啪”一声，是手机掉到了地上，接着就是一阵拖鞋快速踩过地板的声音，下一秒顾城就听见了来着电话那头，颤抖着的声音。
“顾……顾城?”
听到这话，顾城心里也免不了有点感慨，脸上的笑容也有了实感。
“是啊，我的好姐姐。”
“我马上到。”
丢下这么一句后，顾澄飞快的挂断了电话。
不到三分钟，顾城就在门卫室里，隔着老远距离看到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身高足有一米七，穿着一身黑色的职业套裙，里面则是一条淡蓝色的毛衣 ，裙摆最下落到膝盖上十公分的地方，再往下则是紧身的保暖黑丝以及一双三厘米的小高更皮鞋。
她的身材很好，尤其是在这套非常修身的穿着下，胸口撑得鼓鼓的，腰腹间没有丝毫赘肉，玉腿笔直修长。
脸庞同顾城记忆里的样子没有太大区别，线条柔和，五官深刻，樱色薄唇紧抿着。
“来了?”
明明还隔着段距离，顾城却已经朝顾澄挥手打了个招呼。
对方没有立刻搭理他，而是快步走到了顾城的跟前，深深的看了看有着她熟悉面容的大男孩一眼后，再进入门卫室给办理好了手续，最后才再度来到顾城身前。
虽然心中思绪万千，虽然心里藏着无数想说的话，但最终，顾澄只是朝顾城点了点头，“我实在有点不敢相信。”
“这里不方便，换个地方吧。”
顾城心里也是感慨万千，但也都克制了下来。
“那就去我家吧。”顾澄应了一声，接着主动走到了顾城的前方。
“去你家，叔叔阿姨……”
他是真的不想去她家，至少不想在这个时候，不愿意以现在这幅样子。
因为一些原因，他对那对男女有异常的抗拒。
“他们已经不在了。”顾澄语气平静的回到，“一年前，车祸。”
“车祸?”顾城心中一惊，脑子里立刻冒出了一些不太好的想法，但好在顾澄又立刻补充了一句。
“肇事的司机已经被判了刑，至于幕后是谁……你应该可以猜到。”
这话一出，顾城脑子里已经自发浮现出了一个身影，一个用双手撑着座位，将压迫感展现而出的身影。
“是嘛，我怎么猜的到。”顾城下意识就笑了一声，接着转移话题，“那就去你家吧，其实对这些事情我也没有完全弄明白。”
顾澄点点头，也不再多言语，沉默着走在前方，踩着小高跟一路来到了三号楼的一架电梯前。
开门，进入电梯，按下唯一一个按钮。
顾城站在她的背后，看着姐姐的动作，看着电梯门缓缓合拢，看着安静的空气将两人包裹。
一时间，说不出的情绪开始在他的心中泛滥。
他是一个不擅长与人独处，会在类似情况下感到尴尬与紧张的人。
那怕对方是姐姐也不例外。
“就在这里说吧。”突地，背对着顾城的顾澄开口了，“我……我想知道，这三年，你到底去了那里。”
说这话时，顾橙的语气一直维持着平静与淡然，但顾城却看到，她垂在黑色短裙两侧的手臂在颤抖。
她远没有外表看上去的那般平静。
所以顾城也在瞬间就收起了所有其余的心思，认真的回答道。
“我死了一次。”
不管顾澄相信与否，至少他没有撒谎。
而顾澄会做出什么反应呢？是惊愕，还是觉得自己在章口就来?
出于意料的，顾澄没有对他的发言表示什么，开口却是另一个问题。
“现在的你，是真实的你，对吧。”
“是的。”顾城点头，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紧接着——
一具柔软的身体便把他扑在了墙上，双手绕到了他的背后，脑袋埋在他的胸口。
“唔……”低低的抽泣声传出，顾城只感到自己的胸口湿润了一小片。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顾澄无声的将这几个字默念了好多遍，而顾城也在最初的惊愕过后飞快反应了过来，左手绕到顾澄腰后，右手则开始摸她的脑袋。
——她喜欢被人这样，虽然这与她对外展现的气质相去甚远。
他没试图去安慰对方，因为他没有这个资格，顾澄也不需要这种东西。
果然，不到十秒种，顾澄便松开了抱着顾城的手，脑袋也抬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了侧面，两点绯红跃上了脸颊。
抽泣已然停止，只剩下眼角未干的泪痕和红红的眼眶。
“咳，刚才那个……”顾澄脸上露出一个难得一见的尴尬表情，费力的试图解释点什么，“我，我刚才只是有点激动。”
明明是个成熟稳重的姐姐诶，此时给人的感觉却好像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女生一样。
不自觉的，顾城心中又出现了另外一个身影，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女生。
没忍住，顾城翘了翘嘴角，故意打趣道，“你别这样，我害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