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就是人体摔到地面的声音吗?完全感觉不到疼,还真是托那针麻药的福。呵呵,我这也算安乐死了吧。”罗琳的意识逐渐混浊,只感觉意识在悄然远去,分不清是麻药的原因还是人之将死本来就是这样。
“对不起琳琳,妈妈必须走了,你千万别怪妈妈。我们俩必须留下一个,长大了你就懂了。”
……
“孩子,别忍着,哭出来吧,以后没有人会这样对你了。”
……
“首先,恭喜你赢得全国数学竞赛少年组冠军。孩子,你愿意做我的养女吗?”
……
“琳琳……你是我最爱的女儿啊……你不能……”
“去死。”
……
“当什么真呢,我不过就是跟她玩玩,她养父可是葛江,保研到他门下,前途无量啊!”
……
“姐姐,艾尔蒂诺有一种随处可见的花,叫朗歌儿花。名字很有趣对吧,但我觉得这种花很像你呢!真想让你看看。”
……
过去的一幕幕如潮水般冲击着罗琳的意识,许多多年未记起的人物又跳了出来,罗琳将他们一一扫下去。到了葛江,罗琳沉思,葛叔已经走了,可惜自己没能好好孝敬他,又把葛江推出意识,最后只剩下了小洛琳娜。
她看着面前端庄淑雅的少女,伸手卷起一缕白金色长发,意识中的场景不知何时又变幻成星空与草地。
“到头来,我最放不下的,竟然是你,我不知真假的妹妹。”
少女没有动作,始终柔和地看着罗琳,宝蓝色的眼瞳中仿佛有一汪甘甜的泉水。
“你好像又长高了一点,终于比我高了。”
“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你还没有我腰高。”
“那时你才六岁,太神奇了,对我而言不过才半年,你就已经十三岁了。”
“第一次见到你时就觉得你将来一定会比童话里的公主更美,果然如此。”
“你那边一切顺利吗?一个月零七天没有你的消息,我很担心你!”
“温克斯那种渣男,如果我在你身边,这种人别想靠近你三米。”
“真想看看你说的朗歌儿花,你说和我的头发一样,黑褐色?那一定不好看吧。”
……
平时惜字如金的罗琳,此刻就像一个话唠婆子妈,只要是有关洛琳娜的东西,她都要说上一遍。说着说着,罗琳眼框就湿润了,双手搭在洛琳娜肩上,埋着头。
“对不起,洛琳娜,我没能等到你得胜归来,也没能看着挣脱命运的你,会如何自由地活着。”
一直沉默地听着罗琳说话的洛琳娜,听到这时身体明显地颤抖了一下,眼中那汪泉水泛起涟漪。
罗琳没有感受到洛琳娜的变化,依旧自顾自地说:“哼哼,我没想到会死在那种人手上,真是为自己不值啊。我明明想要执掌国家命脉,兼济天下来着。”
“其实我还有一个遗憾,我一直想知道你,小洛琳娜,你到底是我的梦,还是真实存在的另一个人。即使你在我的梦里是那么生动那么真实,但梦终究是梦。可我又真的很害怕这只是一场梦。”
“算了,算了,说了这么多,我都觉得我啰嗦了,感觉这辈子都没说过这么多话。无论你是真是梦,你都是我的好妹妹,我的小洛琳娜。如果有来生,希望我们能在同一个世界做一对真正的姐妹。”
“下次我要做你的妹妹,我小的时候很希望有一个姐姐呢。”
“好了,好了,我累了,之前我就想走遍这片星空与草地,看看这广阔的天地是否有尽头,现在倒是有足够的时间了。”
罗琳在脸上抹了一把,拍了拍洛琳娜的肩膀,迈步向她身后走去,颇有些洒脱地说道:“姐姐走了,小洛琳娜,好好活下去。”
还没走过洛琳娜身前,罗琳突然被拉了一把,接着一片柔软撞入罗琳怀里。
“洛琳娜,你……”
洛琳娜紧紧拥抱着罗琳,小小的脸蛋搁在罗琳的左肩,无尽悲伤的话语传入耳畔。
“姐姐,你一定能比我活得更好,我爱你,永别了。”
还不及罗琳做出反应,洛琳娜飞快地推了罗琳一把,罗琳仰面倒下,脚下的草地消失不见,意识随着身体不断下坠。
最后的画面,是洛琳娜悲伤而决绝的眼神。
“我死了吗?”
罗琳撑起身子,努力睁开双眼,眼前却一片朦胧什么也看不清。四周传来野兽的嘶吼和狼的嚎叫,难道这是地狱不成?
“啊,好疼!”罗琳试着整理了一下当前的状况,大量陌生的记忆却猝不及防地涌入了她的意识,差点没将罗琳的神志淹没。一幕幕场景有如走马灯在罗琳眼前一闪而过,根本来不及理解,只是隐约中觉得记忆的主人是洛琳娜。
终于,画面放映的速度慢了下来。
映入罗琳眼里的是一方狭窄的空间,稍微辨认一下就能发现这是在一辆马车内,不过这是一辆翻倒的马车,马车的车窗一扇在身下,一扇在头顶上。面前穿着黑袍的男人没有遮蔽他的容貌,蓬乱的胡须,粗狂的五官,七八道一指长的伤痕在脸上纵横。
男人搓了搓手指,一缕紫色电光宛如听话的小蛇萦绕其上,他用颇有些惋惜的语气说道:“你的天赋连我都要嫉妒,可惜被飞木老头抢先一步。如果你是我的弟子,说什么我也要保下你。”
洛琳娜虽然没有说话,但罗琳能感觉到当时的洛琳娜依旧以倔强的眼神死死盯着那个男人。
“要怪就怪你一直反抗‘剧本’的安排吧,你死了,一切才能回到正轨。”
男子伸出萦绕着电光的那只手,宽大的手掌缓缓遮蔽罗琳的视野,随着一阵撕裂灵魂般的剧痛,洛琳娜最后的记忆也走向终结。
原来如此,洛琳娜失败了吗?罗琳的心里默默流下两行泪,既为洛琳娜的死,也为命运的不公,还为自己曾怀疑洛琳娜的真实而懊悔。
即使如此,直到最后你也没有向命运低头,我的妹妹昂首战斗到了最后,你是我的骄傲。
感知逐渐清晰,野兽的嘶吼与狼的嚎叫交织在耳畔,此外还有尖锐的物体破开空气的呼啸声。
罗琳睁开眼,四周是荒凉的土地。一只接近三米高的白色巨猿挡在罗琳身前,巨大的手掌上竟然抓着一只狼。还没等罗琳看清这只狼长什么样,白猿单手一抡“咻”地将它掷了出去,足足掷出了五十多米高,“啪”的一声落地,生死已经无需再确认了。
“啪嗒”,大滴的血从白猿身上滴落,罗琳这才发现白猿身上到处都是交错的伤口。往远处一看,约莫二十多匹同样的狼以罗琳为中心将她们包围。其中一只背对着白猿的狼,狡猾地避开白猿的视线,迅猛地攻向罗琳,獠牙处有无形的气流涌动。
“吼!”发现了身后的情况,白猿回身一巴掌拍向那只狼,可那只狼仿佛有预谋般灵活一跃,避开了白猿的攻击,反而几声“呼啸”,几匹狼狡诈地趁机攻击了白猿的后背,又是几道伤口横亘其上。
魔狼,准确的说是能运用风魔力的风魔狼。至于白猿,则没有相关的记忆。
不知为何,洛琳娜的记忆很自然的出现在脑海里。托这些记忆的福,这下她能明白眼前的状况了。
自己好像是复活了,或是没死成,这似乎与洛琳娜最后的话有关。眼下这只巨大的白猿正在努力保护她不被风魔狼伤害,而风魔狼却狡猾地利用这一点与白猿周旋而不直接进攻。
白猿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恐怕撑不了多久了,得想想办法。
试着回忆洛琳娜的记忆,罗琳找到了无数次拯救洛琳娜于危难中的技能——魔法。
魔法,艾尔蒂诺大陆的瑰宝,又被称作窃取神权的密码。将人类自身微弱的魔力化作精密的魔法阵,便能沟通天地,开启神的权利。
这就是记忆中关于魔法的定义。简单来说,就是将魔力聚集在识海,再将魔力如画笔般操使,在意识中绘画成魔法阵,就能使用相应的魔法。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光是将魔力凝聚在识海就已经将千万人挡在了成为魔法师的道路前。要想将魔力操使如画笔还要将魔力压缩成点并且保持不散,这又要花上数年时间练习。做到这一步之后才能尝试构建魔法阵。
魔法阵的构建很难。试想一下,要在眼前凭空想象出一个由三十多个图案、近一千根线条组成的结构紧密的魔法阵,图案之间的距离、分布,线条之间的长短、间隔必须分毫不差。哪怕有一根线条长了一丁点或是扭曲了,便不能达到与天地间的魔力沟通的目的。正所谓窃取神权的密码,想要开启神的权利,这密码必须繁复且精密。
记忆最终会反应为人类的本能,罗琳很自然地就掌握了洛琳娜曾经拥有的魔法能力,抬起手,意识在眼前的一匹风魔狼处勾画出魔法阵,发动!
“噗!”有如气球漏气般的声音发出,一阵微风撩过那匹风魔狼的胡须。那匹风魔狼看到了洛琳的举动,嚣张地摇了摇尾巴,表示自己好得很。
“失败了,怎么会聚集不了魔力?”罗琳意识到魔法失败的原因,茫然地看了看手掌,这才发现,一根黑黝黝的锁链牢牢的锁住了她的左右手。
封魔锁,脑海里自然就蹦出了这个词。封魔石做成的封魔锁可谓是全大陆魔法师的噩梦,只要与封魔石接触,魔法师凝聚的魔力就会缓慢消散。魔力散尽后的魔法师,身体甚至比普通人还要虚弱得多。
为什么我会被带上封魔锁?怎么办?罗琳皱眉,就算能拜托白猿弄断锁链,但拷住手腕的封魔石一时半会却无法卸下。
就在罗琳思考的片刻,白猿又挡下了一轮攻击,这次虽然没有受伤,但它的呼吸越发的急促了。罗琳也很着急,可洛琳娜的记忆中好像并没有解除封魔锁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