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场主夫人将丹斯特尼的情况告知了这个强大的男人,后者听后眉头皱了起来,似乎是在思考些什么。
“根据您的描述和刚刚那些暴徒的装备及坐骑来看,他们应该是沃尔拜德的士兵。”
男人这话一出,丹斯特尼心里咯噔了一下。
沃尔拜德王国,一群战争狂组成的国家。如果说巴尔坦帝国是崇尚武力统治,那么沃尔拜德则是单纯的喜欢杀戮。
但丹斯特尼担心的并不是这个,而是复仇。如果袭击村子的确实是沃尔拜德王国军的话,那么他的对手就不再是一群人,而是一个国家。
要向一个国家发起复仇?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但奇怪的是,诺尔莫王国和巴尔坦帝国、玛吉森王国接壤,两个国家的国土将沃尔拜德王国格在了另一边。沃尔拜德的军队是怎么穿过两个国家来到诺尔莫王国的?
“事态严重,我们需要即刻启程连夜赶往最近的城镇。”男人说着,转身就往门外走,“孩子,你跟我一起。”
“你是谁?”丹斯特尼警惕地问,“给我一个跟你走的理由?”
“啊,真是失礼,我还没有自我介绍。”
男人转过身,右手扶左胸微微点头致意。
“我叫修尔德,是驻扎在寇尔城的盾佣兵团团长。你可以放心,我是土生土长的诺尔莫人,我们佣兵团在诺尔莫境内有一定的名声,待我们去汇报完毕后,你可以尽情地去打听。”
丹斯特尼思索了一会儿,抬起头用坚定的眼神看向修尔德:“我有一个条件。”
“但讲无妨。”
“等事情处理完了,我要加入你的佣兵团。”
“你确定吗?”修尔德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佣兵团可不是玩的地方,说到底,我们是拿命别在裤腰带上讨生活的一群人。你还小,过这种刀口舔血的生活是不是还太早了?”
“我已经十四岁了,是成年人。我的家乡被那些歹徒付之一炬,如果我不做点什么,那也太不是人了。”
修尔德愣住了,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看到过那样的眼神了,抱歉之前一直叫你孩子。先生,如果您希望加入我们佣兵团,那我只能是举起双手欢迎了。请问您的名字是?”
“我叫,丹斯特尼。”
告别牧场主夫妻二人,并建议他们尽快搬离之后,丹斯特尼便骑上了沃尔拜德士兵留下的马跟着修尔德前往小镇。
夜色已深,就连昆虫都已经沉沉睡去。丹斯特尼骑在马上昏昏欲睡,却又因颠簸猛然惊醒。看着修尔德仍然在前方不远的地方骑着马,丹斯特尼的心里稍稍轻松了一点。
他小时候跟着村头马厩的马夫学过骑马,但距离上次骑马已经过去很久了,十分生疏。再加上沃尔拜德王国的马身形比诺尔莫王国的马高上不少,又是深夜,导致丹斯特尼骑得可以说是非常艰难。
“丹斯特尼先生,”修尔德降低了速度与丹斯特尼并排骑行,“您会用武器吗?”
“这……没有学过,但至少挥砍还是会的。”
“把挂在马包上的砍刀抽出来,我们有麻烦了。”
话音未落,尖锐的哨声响起,路边的草丛里突然冲出来了四个人影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该死的,真晦气。”丹斯特尼低声骂道,“大半夜也能遇到劫匪,他们都不用睡觉的吗?”
还没等丹斯特尼完全把马勒停,修尔德已经翻身下了马冲向了那群匪徒。
四人里有一人拿着长矛,骑马对战显然不是聪明的做法。修尔德抽出长剑与手持长矛的匪徒打斗了起来,眼见他要被偷袭,丹斯特尼呐喊着冲了上去帮修尔德解了围。尽管技法生疏,但他年轻力壮,厚重的砍刀一刀刀砍过去倒也打得有来有回。
长剑和长矛的长度差距太大,哪怕是修尔德这样的技艺一时半会儿也难以解决。其中一名拿着手斧的匪徒好像看出了丹斯特尼并不擅长战斗,悄悄绕到了丹斯特尼的侧面。
“左后方,刺!”
修尔德喊出来的一瞬间,丹斯特尼就反应了过来一脚踹开面前的匪徒向修尔德说的方向刺了过去。砍刀并不适合戳刺,更何况匪徒的身上穿着硬皮护甲。尽管没能成功造成伤害,但横竖是将偷袭化解掉了。
丹斯特尼反手一记自下而上的斜向挥砍成功砍伤了匪徒的大腿,趁着他吃痛动作停顿的那一刻,丹斯特尼翻腕挥砍一刀砍在了匪徒的脖子上。温热的血液溅了他一脸,可他的动作丝毫没有停顿顺势转身挥起砍刀打开了向他袭来的短剑。
[杀人好像也没有那么困难。]丹斯特尼心想。
“这不是挺厉害的吗。”修尔德倒是显得轻松,一边说着话一边抓住了对手拉回长矛的破绽,格开长矛欺身而上,用剑柄上的配重球狠狠地砸了匪徒的脸,紧接着反手一剑捅穿了另一个匪徒的胸膛。拔剑顺势挥砍将最后一个匪徒的后背砍得皮开肉绽。
“丹斯特尼先生,您很擅长战斗啊。”
修尔德从马包里拿出一块布擦拭着剑上的血液。
“不,只是下意识觉得那样砍能砍中罢了。”
丹斯特尼自然是不会说自己活过两次,而且上一世有学习过一点兵击运动的。说出来恐怕修尔德也不会信。
为了避免再节外生枝,丹斯特尼只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快马加鞭赶往城镇。等到能看见小镇入口的时候,天边已经开始泛白了。镇子的入口是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大门的,只有一个空荡荡的大型石制门廊矗立着。门口站岗的守卫靠在墙边睡得云里雾里,听见马蹄声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伸手拦住了二人。
“非小镇居民需登记后才能进入小镇。”
守卫懒洋洋的语气切切实实说明了诺尔莫王国在没有战争的这些年里有多么的松懈。
“我是盾佣兵团团长修尔德,有急事相告。”
“盾佣兵团?”
守卫听到这话才勉强睁开了惺忪的睡眼,上下打量着修尔德。
“盾佣兵团不是驻扎在寇尔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任务需要。先不说这个,我有急事报告,可以放行吗?”
“什么事?”
“边境村庄遇袭,袭击者是沃尔拜德的军队,事态严重,不要再拖延了。”哪怕是修尔德这样的好脾气面对守卫懒散的态度也不免心生不满,更何况还是有急事在身的情况下。
“沃尔拜德?你一定是在开玩笑。”说罢,守卫真的笑了起来,“如果沃尔拜德的军队攻击过来,要穿过两个国家的领土。这怎么可能呢?”
修尔德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位先生就是村庄唯一的幸存者,他就是沃尔拜德袭击村庄最有力的证据。”
“先生?可别逗了,他就是个孩子而已,你怎么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卧槽我特么真的忍不了了。”丹斯特尼直接气出上辈子的母语,准备下马揍守卫。
“冷静,丹斯特尼先生。”修尔德劝解着丹斯特尼,随后下马走到了守卫面前,“我以盾佣兵团的声誉作证,如果你们不在一天之内退守小镇中心并在各大主要道路建立防线的话,你们会后悔的。”
语毕,不等守卫回话,修尔德便转身上了马:“走吧,丹斯特尼先生。我们去寇尔,带您见见佣兵团的兄弟们。”
丹斯特尼自然是明白修尔德的意思,他们没有义务一直劝解或者帮助这里懒散的守卫。告知的义务已经尽了,建议也给了,没必要再在这里多待。
丹斯特尼骑上马跟在修尔德背后,路途遥远,这给了丹斯特尼足够的思考时间。他回想着昨天发生的一切,心里有种做梦般的虚幻感。
短短一天的时间,从即将开启大好前程的少年转变成了家破人亡的孤儿,甚至还杀了人。紧接着,他就要成为一名雇佣兵,过刀口舔血的日子了。
二人跋山涉水,穿过了一座座城镇村庄,踏过了一片片原野。历时三日,终于是抵达了寇尔城,这个被戏称是诺尔莫情报中心的城市。之所以有着这么一个称号,不仅仅是因为诺尔莫王国的几个重要情报机构确实驻扎在这里,更是因为这里的地下世界。虽然寇尔有不少流亡的犯罪者,可以说是治安非常差,但这也造就了全诺尔莫独一无二的灰暗情报网。毫不夸张地说,明面上找不到的情报,只要去情报黑市找找也一定能用钱买到。
据修尔德所说,盾佣兵团很大一部分的任务来源都是黑市的委托板,剩下的基本都来自于贵族。而仅仅是从抠门贵族那赚来的收入是完全不足以维持二十多人的佣兵团运作的,因此盾佣兵团主要的收入来源便是黑市的委托。这足以证明寇尔城的阴暗面有多么的强大。
丹斯特尼跟着修尔德穿过井然有序的街道,停在了一栋靠近城郊的酒馆模样的建筑门前。
“这也太大了……”丹斯特尼不禁发出这样的感叹。虽然门口的部分看上去像是一家酒馆,但建筑的总体大小远超了酒馆的规模——硬要说的话,倒像是个小型兵营。也许是兼顾了生活和佣兵团两方面的需求而特意设计的,这也意味着建造它需要花费不菲的价格。
二人把马和其他人的马拴在了一起,推门走进了据点的大厅。说是大厅,其实大小也就和酒馆一层的面积差不多。除了正中央的盾型石雕之外,什么也没有,往左走能够前往宴会厅、训练场、仓库和厨房;往右走是会客大厅以及各种工坊。大门的对面是一个旋转楼梯,通往建筑更深处的地方。修尔德带着丹斯特尼走了上去,楼梯的尽头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的两侧分布着六个房间,这六个房间就是佣兵们的宿舍了。走廊的末端是一间上了锁的房间,是佣兵们出大任务前开作战会议的地方。总体来说建筑呈现出一个“山”字的形状,生活功能算是比较齐全,单凭这栋建筑就可以推断出修尔德的身份不仅是佣兵团长那么简单了。
“丹斯特尼先生,”修尔德对丹斯特尼说到,“您就和我住一间房间吧,我先带您去认识认识我们的室友们。”
修尔德领着丹斯特尼站在了最靠近会议室的房间门口,礼貌性地敲了敲刷过浆的木门,推门走了进去。
丹斯特尼咽了一口唾沫,心里有点紧张。
[会是什么样的人呢?]他这样想着,走进了昏暗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