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很疑惑我为什么对你提出这样的要求吧?”女神一下子就说穿了丹斯特尼心中所想,不等他开口便继续说到,“跟我来,我会将你心中的疑惑全部解开。”
丹斯特尼强忍着把问题一股脑全都问出来的冲动,跟在女神身后静静地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凭空出现了一团亮光。那光芒强烈却又柔和,就算直视也不觉得刺眼,被它照耀着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就像春天的太阳,带来柔和和放松。
女神带着丹斯特尼穿过那片光芒来到了高空之中。丹斯特尼低下头俯视着整个世界,大陆上的一切都在飞速变化,就像按了加速播放键一般。
“关于造物主开天辟地的事我就不给你看了,那太久远了。”女神说到,“咱们就从大陆分化开始吧。”
一整块大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分开,逐渐形成了丹斯特尼熟悉的版图。原初的一整块大陆逐渐划分成了四块,西边的大陆是凡尔塔斯大陆,是丹斯特尼生活的地方,主要种族是人类和矮人;东边的大陆,则是亚龙人、半兽人和精灵的家乡——伊斯特大陆;北边和南边的小块陆地逐渐漂移到星球的两端,分别化为了南极寒之地和北弗瑞森冰原大陆。
这便是现今世界的由来。
眼前的一切再次飞速运转起来,丹斯特尼能够看到在凡尔塔斯大陆上,有一些类似猿猴的生物学会了直立行走;而另一边伊斯特大陆的南方,一种由自然能量所凝聚而成的、像是一团团绿色光团的生物也悄然诞生。在这个时期,巨龙还没有出现,世界上还没有任何智慧生物,更别说魔法,一切都沉浸在自然的祥和之中。
经过数十万年的演化,绿色的光团凝聚出了形体,在树上搭建起了房屋;石蛋破裂,原初的古龙降临于世;直立行走的的猿猴褪去了毛发,学会了使用工具。丹斯特尼见证了各个种族的诞生,见证了时间长河中的历史。
人类从分散的部落逐渐聚集起来,建立了历史上第一个帝国——古代夏图帝国。数百年后,帝国中爆发出了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大规模战争,持续了近百年。战火平息,原本的夏图帝国分裂成了巴尔坦帝国的前身——德安帝国,以及其他诸国的前身——莱密斯帝国。
夏图帝国分化成的两个帝国安稳地发展了数千年,人类经历了大肆开拓发展的扩张年代,两个帝国发展得甚至比曾经的夏图帝国还要强大,一切看上去都那么地宏伟磅礴,人类有着无与伦比的发展前程。
数千年后,一道道光芒依次从各地腾飞而起,丹斯特尼明白,这是飞升时代的证明,是神明的诞生,是全世界进入神佑时代的信号。神明出现了,各个宗教也应运而生;智慧、学识与魔法之神诞生,魔法也不再是白金精灵和巨龙的专利,这段时期被后人称作星光时代;待最后一道光芒冲天而起,世界各地正式进入了最美好、也是最后美好的神佑时代。
“看见了吧?这就是真正的历史,与所有的记载都不同,这是时间长河中无法磨灭的碑文。”女神说到。
“嗯。”丹斯特尼点了点头,“在下冒昧地问一个问题,到底是什么样的战争,让您们神明都不得不出手,甚至还全军覆没了呢?”
“看下去你就知道了。”女神说着挥了挥手,随着她的动作,丹斯特尼眼中的景象再次加速,然后定格在了某个时间点。
“这是被你们人类称作神佑时代的中后期,”女神说,“在这个时间点,人类的发展停滞,野心四起。再加上众神频繁回应信徒的祈祷对凡间进行干预,连绵不断的侵略战争导致了莱密斯帝国的解体。”
那是惨烈的战争,莱密斯帝国的公爵们打着各种各样的旗号、操着五花八门的借口,对同僚的土地发起了进攻。莱密斯帝国是没有国教的多元化信仰国家,十个公爵没准信仰着十位不同的神明。他们在战争中向自己信仰的神明祈祷,也不知是神明对自己信徒的疼爱,还是他们互相之间的嫉妒争锋,这个时期的所有祈祷都得到了回应。好处是,信徒们得到神的回应变得更加忠诚了,坏处是,莱密斯帝国就此分崩离析,形成了现今存在的各个国家。
莱密斯帝国的分裂对于德安帝国来说无疑是一次巨大的机会,试想一下,如果你是德安帝国的皇帝,看到曾经能和自己国家比肩的强大帝国四分五裂,变成实力十不存一而且互相之间看不顺眼的几个小小王国,你能不心动吗?
也许德安帝国的皇帝稳扎稳打一步步吞并还不至于发生后面的事情,但事实是他并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
人类能够使用魔法是智慧、学识与魔法之神飞升后的事情了,但在这之前,人类并不是对魔法一无所知。那些古精灵——也就是现代白金精灵、沼泽暗精灵和森林精灵共同的祖先,早在夏图帝国分裂前便造访过这片大陆,与当时的皇帝达成了长达十余年的盟约。在盟约期间,古精灵利用他们的魔法帮助夏图帝国的各个领域进行发展,使得夏图帝国进入了巅峰期。因此,在人类也能使用魔法之后,大大小小的魔法学派如同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肆意地研究开发新的法术来建设国家。两个帝国的各个地方都能看到各式各样的魔法设施,如同夜空中的星星一般繁多,星光时代也因此而得名。在星光时代末期至神佑时代初期的这段时间里,魔法技术发展到了最顶点,甚至一度超越了已经衰败分化成了三个种族的精灵们。
神佑时代刚步入中期的时候,莱密斯帝国的战争结束了,它分裂成了数个王国,这勾起了德安帝国皇帝的野心。他下令在东北侧的国土内建造了一片魔法设施集群,在这里,从全国筛选出来的最优秀的法师和学者们没日没夜地进行着魔法研究。也正是因为高强度的魔力汇聚以及近乎不间断的各种反应,最终导致了灾难的发生。
随着最大魔力储存装置的爆炸,储存在内的高浓度魔力向四面八方辐射开来,原本自然中的稳定、有序的魔力被冲击得乱七八糟,形成了足以撕碎一切的魔力风暴。
在风暴的中心,猛烈混乱的魔力仿佛撬动了空间一般,越数米高的裂缝凭空出现,从中透露出来的是猩红、诡异的光芒。
“这是……”
裂缝越来越大,最终形成了宛如巨大山门一般的形状,紧接着,一片赤红从那道裂缝中涌了出来。
那是丹斯特尼从未见过的生物,它们的形体诡异得就像是死灵术士失败的缝合体作品一般,通体覆盖着火焰一般赤色的甲壳,扭曲狰狞的尖刺不规则地分部在它们的背部。这些怪物如果蝗虫一般在大地上肆虐,它们袭击村庄、城镇,杀死一切会动的生物并用血肉和骸骨筑造它们的巢穴。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怪物的存在本身就会造成周围的魔力紊乱,这个影响范围会随着它们聚集起来而不断扩大,紊乱变质的魔力会将范围内的一切腐化,动物会溃烂解体、植物会扭曲变异,就连岩石都会被转化成腐败、散发着恶臭的猩红泥土。
在抗争的过程中,人们渐渐发现仅凭一般的手段是无法抵御这些怪物的,它们的甲壳比最硬的钢铁还要坚硬,哪怕是已经成型发射出的法术在进入它们影响范围的瞬间就会溃散瓦解。在已知手段完全无效的绝望情景下,德安帝国的皇帝下令让所有人放弃这块土地撤离,转而全力防守剩下的国土边境,而其他几个王国的死活,他一点也不在乎。
腐化很快就蔓延到了圣卡尔托斯王国的边境,尽管这个王国是莱密斯帝国最正统的传承者,但他们的力量仍然无法抵抗这样的危机。王国所有的主教和信徒们聚集在一起,连续不间断地向神明祈祷了三天三夜,终于换来了神明的回应。
光明与正义之神,也就是暗夜与诡诈女神的孪生兄弟,降临在了圣卡尔托斯的边界。
纵然普通的钢铁和魔法无法对怪物造成伤害,但此刻奋战在前线的是一位货真价实的神明。他强力的神术与超越世间一切生物的体魄打得怪物节节败退,随之而来的生命女神和自然女神用她们强大的净化神术将被腐化的土地恢复原貌。越来越多的神灵加入了战争,就连德安帝国信仰的秩序与征服之神也加入其中。由神明构成的阵线如同推土机一般将它们压回了空间裂隙附近,甚至有不少怪物基于求生本能而钻回了裂隙里,一切都预示着这场战争即将以人类的胜利而告终。
正在众神研究怎么将裂隙封闭的时候,意外再次发生了。
那是与之前所有怪物都不相同的存在,它就像是一滩活的红色烂泥一般全身冒着泡,几个圆形的空洞发出令人作呕的声响。一切神术对它都失去了作用,众神施展出的神力都成为了它的食粮使它变得更大更强。
战争与杀戮之神以牺牲为代价杀死了它,紧接着,第二只、第三只……披着甲壳的怪物随着烂泥般的怪物卷土重来,众神一名接着一名陨落,之前和接下来的一切反抗,都成为了徒劳的挣扎。
最后,守护之神以自己全部的神力、神性和生命为代价,将怪物们赶回了裂隙中并封印。白金精灵们派来增援,连同各个王国和德安帝国一起用尽所有的技术在裂隙周围建立起了环形城墙,而最初魔法设施集群存在的那片土地,成为了现在的达尔克王国。
“这就是我们死去的原因,”女神的话将丹斯特尼的思绪拉回了现实,“我们知道裂隙无法完全关闭,也没办法将那些怪物全部杀死。因此除了戈尔登之外,我们其他人都将神性剥离出一部分碎片洒落在大陆各处。而现在,我们残存在神性碎片中的意识感知到裂隙的不寻常波动,以及你这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存在。我们将你选定作为容纳神性碎片的容器,而你要做的,就是赶在裂隙彻底活化、怪物卷土重来之前,将神性碎片收集起来,踏入神界将我们唤醒。”
“我……”
“我知道这很艰难,你作为容器并不是什么帮助都得不到的。当你和神性碎片离得足够近的时候,你将会与它们产生共鸣,也就能见到它们原本的主人;随着共鸣逐步增强,你将得到存在于碎片中的力量并可以使用。这也就是我要求你带上那名精灵女孩的原因,我的碎片,就在她的身上。”
见丹斯特尼沉默不语,女神也没再开口。
“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问吧。”
“我要如何才能找到诸神残存的碎片?”
“竟然没有一丝退缩的想法?”女神惊讶于丹斯特尼的态度,一时间忘记了回答他的问题。
“这毕竟也是我生存的世界,我不希望我来之不易的第二次生命就这么浪费了,也不希望看到我的第二故乡沦陷为腐臭的死亡之地。”
女神愣了一下,发出了一串轻笑:“呵呵呵,真好,果然没有看错你。”
“世间的一切,冥冥之中都在创世神的安排下有条不紊地运行。那些表面看起来混乱不堪、极度不合理的事物,实则是注定发生存在的。你不需要去刻意地追寻,只等时机一到,碎片自然就会出现。等你完成共鸣我的碎片时,我们还会再见面的。现在,去吧,去完成你的使命,有趣的小家伙。”
下一个瞬间,丹斯特尼眼前的景象再次变化。映入眼帘的,是惶恐不安的精灵小偷,以及正在疑惑他为什么突然发愣的巴托。刚才发生的一切,无论是和神明的对话,还是亲眼所见的历史,全都发生在瞬息之间。
“唉,”丹斯特尼放下了准备抓住精灵小偷的手,“真是越来越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