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有的事。
对于在乡下度过十五年岁月的农家姑娘来说,这算不上什么新鲜事。
每年一到这个时候,村子就会例行举办祭典。
当村子中发生天灾,黑死病蔓延也好、农家颗粒无收也好,愚昧的村民总会将这些自然灾难与神明的惩罚挂钩。
因此,地位至高无上的神官每年都会挑出几位少女,美其名曰‘被神明选中的少女’,将她们的生命作为祭品献给神明,以此祈求神明的拯救。
没人知道那些可怜的倒霉蛋是怎么被选中的,但神官既然这么说了,那就不会有错。
几十年,几百年以来,未曾有人质疑过。
祭典结束后,村子若是风调雨顺,那么自然归功于神明。反之,则会怪罪村民的信仰不虔诚,来年还会继续增加祭品。
今年,轮到她家。
排在前头的是她的妹妹,当那个惹人怜爱的妹妹被绑在十字架上时,她甩着瘦弱的双脚疯狂乱踢、挣扎、抗拒。
这个举动害了她。
执行官不耐烦了,毫不留情地将祭礼短剑往她的腹部刺去,用力一拧,将她平坦的小腹豁开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唔啊啊啊啊呜啊啊啊啊!?”
受到骇人暴行的少女忍不住高声尖叫。
她的肚子上此时仍然插着那把短剑,而且内脏已经惨不忍睹的被割开、搅动了一番。
嘴角溢出的鲜血从她白而细的颈子上流过,染红的嘴唇喘息似的小幅度动了两三次。听不见任何声音。
她说的是‘救我’?
或者是‘神啊’?
还是‘妈妈’,或者‘爸爸’,或者......‘姐姐’!?
不晓得这种情况持续了多久,眼看她就连气都喘不上来,她轻轻蠕动嘴唇,少女读懂了她的意思。
————快、逃......
眼前这幅状况实在太过于凄惨。
就连尖叫都无法做到,少女的喉咙发出细小的抽泣声。
“......!对不起......!”
少女用双手捂住耳朵,推开人群,跌跌撞撞地举步奔跑。
一个不留神差点摔倒,又拼命稳住脚步,继续向前跑。
“......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连气都喘不上来,呻吟着张开嘴,断断续续地念叨着。
即便明知已经逃进死胡同......
妹妹临死前的无力哀嚎,追赶自己的脚步声慢慢逼近,一种比死亡还可怕的感情涌现了出来。
我好怕我好怕我好怕我好怕我好怕我好怕我好怕我好怕我好怕我好怕我好怕我好怕我怕!
别说停下脚步了,就连回头都做不到。
“啊......!”
少女的脚被祭祀服的衣摆绊到,狼狈地摔倒在地。
膝盖处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剧痛,只要稍微一动,痛楚就会扩大成几百倍,就像被火钳**伤口似的,又烫,又疼。
“呜呜,呜呜呜呜......!”
她能够做的,就只有咬紧牙关,忍住眼泪,瞪着这些神官。
“可莲!你怎么这么不懂事!?爱、爱莲......她已经为了地母神大人奉献了一切,你这个当姐姐的怎么能自己苟活!?”
被神官叫做可莲的少女,她的牙齿咯咯作响,颤抖个不停,就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领头的神官怒不可遏,抬起巴掌便一把扇了过去,少女的娇嫩的鼻子和嘴巴立马溢出鲜血。
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打算,神官们当即拽着她的头发,将她拖向神殿。
她的眼睛渗出豆大的泪珠,口水掺杂着血液流到了祭祀服上,此时就连哭喊都显得有气无力。
眼看她将无法避免地走上与妹妹相同的末路。
帝国边陲的村落,血腥又原始的祭祀活动,无能为力的弱女子。
是啊,就只是这么一件常有的事......罢了。
“......”
可莲闭上眼睛,一股血腥味猛烈地刺激着她的鼻腔,那个有点呆呆的的妹妹已经被挖空了内脏,再也不会向自己撒娇了。
事到如今,就连眼泪都流不出来,能做到的也只有拼命地念诵着地母神的名讳。
“救救我......我好怕......”
明知不可能得救,却还是这样低三下四的哀求了。
对于村民而言,内心中大概只有侥幸,即便真的心存怜悯,也不会傻到去救她。
当然,无论是神官,还是神,亦或是村民,都并未伸出援手。
然而......
似乎有另外的东西回应了她的期待。
“啊......”
黑暗深处有了光。
就像被涌来的黑暗所填满的天空中,一颗骄傲发出光芒的夜空明星。
小小一丁点,却又鲜明的光芒,慢慢的扩散开来。
“是神迹!”
神官癫狂地呐喊,众神官纷纷跪倒,立马向着光芒跪拜。
下一刻,可莲看见了它。
并不是地母神显灵,也并非所谓的神迹。
站在可莲面前的......是一具骷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