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孩子,快醒醒.....履行你的使命…….”
不知道睡了多久,千夏朦胧的意识里,少女稚嫩的童音夹杂着某个中年女人的哭腔忽然响起,像是在呼唤着什么,似远似近,听起来异常扑朔迷离。黑暗淹没了她眼前的视界,自己宛若浮游般漫无目的地飘荡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中,无法醒来,全身也像是被什么重物压住一样,动弹不得。
“这里是……哪里?我已经......”尽管如此,满身疲惫的千夏依旧是全当梦境,尝试着挪动身体。
“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孩子……这个世界,那个家伙就由你来……老身能做的,仅此而已了。”
话音刚落,耀眼的光芒豁然迸射让她睁不开双眼,紧接而来的则是来自皮肤表面收到炙烤的刺痛感,伴随着心烦意乱的耳鸣,千夏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而惊骇,甚至连全身上下传来的痛楚都抛之脑后,一脸茫然的盯着眼前这片犹如地狱般的光景。
火焰吞没了城市,城市倾涌着火焰,仿佛要将这座盛世古都的每一寸土地分崩瓦解,化作焦炭一般熊烈。滚滚浓烟遮蔽了日月星辰,城市上空飘荡的凄厉悲鸣是将逝者绝望的哀歌,而那混杂其中,某种巨吼,令天地间都在为之震颤。
“咳咳——这到底是什么啊……?!”千夏后知后觉的哭喊着。推开挡在身前的人形焦炭,嘴巴和鼻腔里塞满焚烧的余烬,薰眼的浓烟迷蒙着视线,千夏竭尽所能地从燃烧的砖瓦房中爬出来。
惊恐如滴落纸张的墨汁洇开,双腿不跌地奔跑,冲上街道。
“哈啊哈啊……就算是梦,痛觉未免也太真实了吧!咳咳......”
恐惧促使的剧烈喘息,导致空气钟弥漫的污浊灰烬很快塞满口鼻,引来撕心裂肺般的咳嗽与干呕,千夏面露苦楚地赶忙捂住鼻口,神情凄恻地环顾四周。整个城市都陷入一片火海,烈焰蚕食着房屋的梁柱,就在千夏撞开房门逃到街道上的下一秒,身后的房屋轰然倒塌,炙热的火舌宛如赋予了生命般翻滚乱窜。
千夏神情呆滞的望着已然化作火海的房屋和无处不有的焦黑人形相互纠缠,那些来不及逃跑的人,浑身缠裹着火焰,冲出房门,伴随着凄厉哀嚎,最终跪倒在眼前的情景,顷刻间冲垮了千夏的心理防线。
“这些都是梦吧......是梦才对吧!”
双腿间忍不住变得濡湿。
“诶?我怎么......”
千夏一想到自己好像还待在教室里......泫然欲泣的表情,一股难以言喻的绝望感哽咽在喉间。
必须想办法醒过来......千夏发疯似得拍打、掐着自己肉嘟嘟的脸蛋,隐隐的痛觉与身后翻腾火焰带来的炙热,扑打在袒露的后背,传来阵阵刺痛,却终究无法唤醒熟睡中的自己。
“为什么不醒?!这睡的也太死了吧!”
不安的情感宛若针扎着千夏的背脊,当她下意识地回过头时,硕大的黑色怪物亦如潮水般奔涌而来,带着恍若来自地狱深处的剧烈罡风呼啸席卷,摧枯拉朽的怪力顷刻间掀起鳞次栉比的房屋。
灾难性的画面悟时出现在眼前,千夏的双腿不由自主地战栗。望着占据大片漆黑与橘色火光交织的夜空,影影绰绰间,抑或城堡,恰似神坻,簇拥着圣洁的浮游光辉,形同一柄发硎之剑刺破苍茫暮色,依稀可见的古老而浮华的文字画像镌刻在四面墙壁。光是远远的仰视,强烈的敬畏之心便暗然滋生。
那是一座即将四分五裂的天空城……
千夏咽下一口唾沫,嘴角没由得淡起一丝豁然的笑意。自己前几分钟还是个人生苦比的女高中生,过着贫穷限制想象且压抑的生活,饱受校园欺凌的苦痛,独自打扫着凌乱的教室,而后几分钟,自己居然睡着了,还做了这样一场真实到不行的白日梦......
看着眼前熊熊燃烧的城市,翱翔天际的怪物,摇摇欲坠的浮空城。原来我的精神已经糟糕到足以看到这些东西了吗?
呵呵呵,已经不重要了,梦也好,现实也好,我都已经......受够了。
咔哒——
宛若心中的某种枷锁出现裂痕,积压已久的情绪呼之欲出,而千夏对此也不打算再继续遏制。
深吸一口气,目光如炬。虽然呛鼻的浓烟顿时弄得她咳嗽不断,眼泪,但下定决心的气势已经足够了!既然笃定是梦境,那就笃定到底好了,那句话今天一定要喊出来!
“巴鲁斯!!!”(出自天空之城中的咒语)
——
除了寂寥的热风和哔哩啪啦的火星跃动着,千夏的周围陷入一片鸦雀无声的尴尬......
“嘁,不掉下来吗。”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就在千夏还以为自己下不来台而尴尬的时候,巨龙斡旋,喷吐而出的炙热吐息在天际上留下一道氤氲的热轨,顷刻间,浮游城堡顶端的尖塔,那颗犹如镶嵌着巨大钻石的穹顶,所有光芒的聚集点被贯穿,剧烈爆炸所掀起的滔天火光,直冲云霄。
眼眸中摇曳着硕大黑影,耳畔回响着凄厉的吼叫,巨龙的口中喷吐着万丈烈焰。千夏呆呆地伫立火海中,目光追随着斡旋天际的黑龙。
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仿佛被它的身姿深深迷恋住,伸出手,想要靠近,想要触碰,仅仅存在于传说与幻想中的jo极生物。
“好美——”
◆
天空城的哑然陨落,尽管坠落的残垣如雨纷坠,但还未接触到地面,便化作星星点点的荧光消散。精疲力竭地巨龙摇晃着庞大的身躯,双翼愈发脱力,挣扎嘶嚎着跌进位于城市中心的王城。
就在巨龙消失视野的同时,喧嚣倏然停滞,毫无征兆的灰色暴雨熄灭了沸腾的火焰,轰隆的雷声恍若逝者的悲鸣,漫天彻地。
这是千夏醒来时最后的记忆,虚无缥缈,却异常真实。
窗外依旧下着灰蒙蒙地大雨,睡眼朦胧的千夏环顾四周。空无一人的教室,脏兮兮的黑板,万籁俱寂的校舍,仿佛刚才所经历的一切或许真的只是一场白日梦而已——直到神情恍惚的千夏瞥见手臂上的烧伤和地上一滩不知名液体时,千夏呆住了。
“居然……不是梦……”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