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似乎，一点儿也不感兴趣于北岭二人的惊叹，那个散发着完全不同的气息的人，斜着眼睥睨着在他脚底的人们。
北岭头脑飞速地运转。他脑海里响起一个洪亮的声音，他原本努力想去压制，但始终压制不下，他只好接受这个想法。没有坐标，也就意味着不同于一般玩家——对方是作弊者。北岭不愿承认，因为……作弊的方式，连北岭都不得而知。这不就是在说……北岭的“作弊”技巧，在他之下吗！
北岭早已意识到，自己作为作弊的高手，在这场生死攸关的游戏之中，居然没有使用作弊手段。这是荒唐的。但是，北岭无从准备，也没有办法找到作弊的手段。这就是北岭所认为的CW的“高明”。CW给了玩家作弊的自由，但是呢……却不给你实施作弊的机会。
除非……你的自由度到达了游戏系统级别。
等等！北岭瞳孔剧烈一缩。
“黑客级别的作弊者……啊。”北岭放低重心，低沉地说道。
“不错。”毫不避讳地，承认了这一点。对方嘴角浅浅地扬起，那副有着完全的作弊技巧，而毕生的样子，不禁使北岭脊背一凉。
他回忆起，自己在考场上，哪怕是直视监考老师的目光，也毫无畏惧的样子。
“你的能力……我已经清楚了。”青年站起来笑笑。
北岭闻言，抓住了阳子的手。“做什么……”阳子在极度惊恐中小声问话，突然感觉到北岭掌心密密渗出的汗液。他……他也在害怕。
“那么，如果不让你看清我的能力，”青年理所应当地狞笑，身后随即出现了闪着白光的几何纹的法阵——“那可太说不过去了。”
“骗，骗人的吧！”
异口同声。是自己想错了，存在这种能力吗，还是这个人通过作弊……来不及细想，北岭一把抓过阳子的手，以逃命的速度向一处逃开。
光亮照满了大半个房间。就在那大概不到一秒的时间里，数十粒飞动的光点就击中了地面。地面，立即被坑坑洼洼的洞布满。
“弹幕”能力者。
“居然还会有这种能力啊！”北岭一边叫着，一边飞奔着远离那个地方。
而阳子回望着身后。她惊异地看到，那个男人所到之处，脚底就骤然形成了一个同样是几何纹的，闪着光的法阵。令人难以置信，他就以那样，违背了自然科学的形式，径直行走在虚空之中。
“作弊”……过分了吧。
“又要来了！”阳子大叫。
北岭急忙变向。身后传来无数人耳无法分辨数目的子弹轰击声。墙壁訇然倒塌，似乎被密集的弹药炸成了原子状态。数百粒光点，紧随着奔跑的北岭袭来。“这跟东方的EX关卡难度差不多了啊！”北岭咆哮道，“这是什么现实版的恶心弹幕游戏啊！报警！立刻报警！”
“正在呼叫网警……”阳子报告道。
“切断！给我全力搜查前面的路！”
北岭用尽全身的气力疾奔。阳子虽然作出吃力的样子，但大概是AI的特性，吃力到了这个程度也就是极点了，因此，保持着这个状态，阳子可以勉强跟住北岭的步伐。可是北岭才是……体力透支了。
这算是什么啊……面对着猛攻而来的BOSS，却没有还击的手段吗……北岭咬牙压抑着心中的焦急。不对，不该是这样的啊！
似乎是在嘲笑着北岭的无力，前方的路，倏地走到了尽头。
“还有这种……死胡同吗！”
北岭前膝一软，单脚跪倒在地。而瞬间，全身就因虚脱而伏在了地面上。
身后的男人，还保持在可视范围内。
他没有开火。但是。可以开火。
还能喘着粗气用难看的姿势站着的阳子，回头看着逼近的敌人。他的嘴脸因为径直走进而显得更加清晰——那个，令人畏惧的狞笑。他至今受到没有一点威胁，可是北岭这边呢……确实是，一张底牌也没有了。
对面的作弊者，他原本可以同时对付三个敌人的吧……但是呢，他可没有那么干啊。为了让游戏，像他设想的那样进行而变得更为有趣是吗。恶劣的玩法。
仇视敌人，在此刻也没有用。翻过身无力地坐在地上，咬牙切齿，愤怒而绝望地注视着逼近的敌人，北岭喘着粗气，全身被汗液润湿。他面临着有史以来最大的死亡威胁。而能瞬间置他于死地的那个男人，却在缓缓走来的途中。
“嗬，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是想干什么呢。”他还是一样，难看地笑着，对着落魄的敌人嘲讽道，“想吃了我？啊呀呀，我还真是有些害怕呢……”
北岭无言，以作回答。对方走到了北岭的跟前，从高高的台上降下。降到北岭眼前时，他的表情却变得严肃。只不过不是那种纯粹庄重的严肃，而是夹带着太多恐吓与自负成分的严肃罢了。
“你听好，我和你们这些‘玩家’是不一样的。我不是‘玩家’，而是这个世界的‘神’。这个世界里存在着许多变量，而它们，都可以归我掌控。”
这不算是泄露个人信息吗……北岭暗想，但估计对他也无效吧。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规则对我是有效的，对谁都一样——只不过，我知道它的限度在哪里。”说到这里，北岭似乎看见他的嘴角稍稍扬了扬。
“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这个奇异的‘技能’，不是随机的，而是我从几十个备选的技能中挑出的最稀有的，也是我最喜欢的一个。”
这时，一个身影无声地从青年身后站起。她攥起发抖的拳头，高高举过青年的头顶。
“认真……听我讲话。”青年把头转向阳子，一片法阵顿时在他背后显现。
在阳子脸色突变的一瞬，法阵中射出一颗光点。
“躲开！”
像是要劈开那道光点似的，北岭一边叫喊，一边伸出手，舞动了手指。
光点，竟然听话地跳动开了。
……原来，这个弹幕的攻击，是光弹汇聚成的啊。
意识到这点的北岭，立即将那粒仍飞行在半空中的光弹指向了青年。可惜的是，在它飞至青年跟前的时候，它已经不再亮光了。——能量耗尽，消失了。
“先别急。我还没讲完。”青年完全无动于衷地收起法阵，似乎没有意识到任何异变，比如说对方已经知道了如何化解自己的攻击，“让我来给你展示一下这个游戏中最大的‘变量’吧。”
早有不祥的征兆，北岭纵身爬起，带着因为受惊而愣在一旁的少女飞奔。就在这时——
场景，剧烈地变幻了。
“既然是在弹幕游戏里……”
一片红雾，瞬间吞噬了头顶的天空。
“那么为什么不去幻想乡看看呢……”
北岭说不出话地，目瞪口呆地注视着上空。所有的墙壁都不见了。这里似乎是无边的旷野，除了一所阴森的宅邸，人的目力似乎可以触及到“世界边沿”的地方。一滴冷汗从后颈流淌到背脊。他认得这个。
“‘红雾异变’*……吗。”停下所有动作，僵住的北岭望着天空喃喃道。（*东方P。。。。。t系列游戏中的一款里的剧情，详情自度。）
当时自己是如何费尽艰辛打通的这个游戏，此时仿佛也历历在目。——当然，是作弊。
“能作弊是吗……”阳子颤抖着说，“那么把那个外挂搞出来吧！求求你……”
“作弊和外挂哪能一样！”刹那回过神来的北岭，拽住阳子往某个方向跑开，“外挂是‘必胜’的三流作弊手段。我的作弊可是在完全不看攻略的基础上，多次反复游戏从而能在可能的区域划定尽量多个安定点，制定最合理的出路并且配合完美的操作才打过的关卡啊！”——似乎都要把自己感动哭出来了，北岭这样说道。
“随便啦！现在把你记得的所有安定点都找出来啊！”
“有个什么卵用啊！BOSS会追踪啊！”
这时，身后的光点向跑出挺远的北岭袭击过来。
北岭可以扭曲掉看到的光点，但那并不总是奏效。因为对方的光点实在太多太快太密了，况且，还在不时生成新的光点。这样的工作还不允许半点失误……这可就超出了范围了啊。北岭攥紧拳头，让大脑无可遏制地飞转起来。
等等！他似乎说过的吧……“我和你们这些‘玩家’是不一样的”……这样的话……
这么看来……这个游戏里……只有我一个实际上的“玩家”呢……
还有一个自称“神”的“作弊者”，一个“从者”……
如果这真是对方所想的话，那么可就正中北岭下怀了……
规则四，“该游戏世界为玩家共有的世界”。
“作弊方法，UNLOCKED。”这么想着，北岭心里兴奋地高喊道:
“让这个世界……变成镜子的世界吧！”
一刹那，世界被无数镜子所包裹。北岭的前方与后方，都精准地竖立着两道明晃晃的镜子组成的墙壁。这不是北岭的目的，只不过对于对面来说……
“有两下子啊！”
一声更近似于悲鸣的咆哮，从身后传来。
所有的弹幕，因为袭击到了镜面上，而完全被反弹回去了。
没错。因为这个世界只剩一名“玩家”，所以这个世界也就只由一个人来构思……那个人，可谓是另一个“神”了，那就是北岭。北岭构思的世界形象，就会像这样骤然出现。
就好像是“人择宇宙”论字面上的意思一样。
“小心囚笼！”
若不是阳子提醒，北岭差点刹不住车地跑进自己布置的世界里的囚笼中。
北岭躬下身来喘息。是啊，还有这种东西。
“怎么，对我安排的世界不满意么？”对手愤怒着脸孔，对着北岭吼道。
一瞬间，所有的镜子都撤去了。在青年的指使下，这个世界变成了一个盆地……只有北岭和青年困在中央低平的地方，就似乎是浑然天成的囚笼。
不给一点反应的机会，密集的火力立即向北岭冲刷过去。
弹幕就像那样不间断地轰炸了半分多钟。因为一下子施力太猛，青年停了下来，气喘吁吁。
但是，那个地方没有北岭。
“额呀！”一只拳头从左到右狠狠地给予青年的面部爽快的一击。也就是在那一瞬，青年勉强看到了北岭和阳子怒视的眼睛出现在他眼前。
他定了定神，但是北岭又不在了。眼前，风吹草低，一望无际——如果不算那几座高山的话。
就像是……魂魄。
这是在，逆转全局呢。青年擦拭着嘴角。大意了。
北岭应该就在近旁吧……这么想着，青年开足了火力，面朝着一个方向开始射击。然后，他转动自己的身体，朝着自己前方依次圆周式地撒下一圈弹幕。
“果然……只能朝自己面朝的方向发射弹幕啊。”
北岭的声音，在男人的背后响起。
“可恶！”青年的一肘向后击去，却没有北岭对着他的背部狠狠地踢出的一脚来得快。他趔趄着向前扑倒。这时，阳子开始往尽可能远处跑去，而北岭却没有做任何逃脱。
“切换……水底！”
清醒过来的青年，只听到这样一句话。然后，毫无防备地，他就被卷入了海底。水带着他的恐惧满头满脸扑面袭来，而空气却完全做了“叛逃者”，瞬间蒸发般地不见了。“呼吸”……被彻底封锁了。
吸足一口气的北岭，就那样在水底监视着青年的一举一动。青年立即对着面前的少年发动法阵，可是……
光路扭曲，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