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漫长的时间长河里,强者吞噬弱者,新强者杀死旧日王者,一代接一代,宛如轮回。
玄鬼便是诞生在这样的循环里。
哪怕没有成为冥卫之一,也变成了令所有死神畏惧的存在。
霸剑。
从一开始,它就没有任何的能力,拥有的灾噩鬼面充其量像是替身一样,对战斗起不到半点作用,反倒是身为死神的自己,越来越强,如同一头茁壮成长的怪物。
当眼前没有一个足够和自己匹敌的敌人后,内心中的空虚渐渐的开始弥漫,为了不让自我迷失,玄鬼选择大部分时间陷入沉睡,直到出现鬼面无法对付的敌人,本身的意识才会苏醒。
这一次,一个人类少年将自己唤醒了。
短暂失去意识的白宇从地上挣扎着站起来,嘴里还在呢喃:“刚刚我昏过去了多久?”
“大概几秒吧。”将剑刃抗在肩膀上的玄鬼饶有兴致的看着白宇努力的站直身躯,“你内心中的意识在不断告诫你,不可以昏过去,所以你才能这么快的恢复过来。”“谁知道呢,那么玄妙的事情。”白宇举起双拳,如果对方存心要杀了自己,那失去意识的几秒就足够了啊,对方是在戏耍自己?又或者是……在对方眼里,自己只是一个解闷的玩具,压根不存在任何的威胁,“呼……如果它真的那么轻敌,我反而轻松了。”“那么,战斗继续吧。”玄鬼重新转动起剑刃,摆出挥剑的姿势,简单的迈步向前,挥剑,将自己的灵气尽情的发射出去。
朴实无华的攻击,可就是如此,已经让人无法招架,白宇仅仅是捕捉对方剑刃的轨迹,就必须要全神贯注,当反应过来的时候,剑刃已经砍中自己。
又要被击飞了吗?
被击中后,大脑开始快速的运转,白宇用右手吸收了从玄鬼剑尖上迸发出来的灵气,下一步,并不是躲避,而是勇敢的迎了上去,将吸收的灵气一点点,压缩在右手上,化成反击的刺拳挥出!
“哦?”玄鬼自然反应更快的用剑刃挡下了白宇的挥拳,两人同时爆发的灵气在剑尖和拳之间引爆,使得双方同时向后退去,“没错没错,就要这样才有意思啊,少年!”玄鬼那张俊美如玉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情绪。
旧王在王座上孤独的等待着,等待着新世代的挑战。
玄鬼的灵气再次提升,白宇却想不出对策。
对方的攻击模式太过简单,简单到要化解只能用更强的力量。
如何,才能得到比眼前这位死神更强的力量?
剑刃擦过面颊,白宇尽管有铠甲的保护,依然下意识的扭身回避,自己的能力是吸收对方的力量,然后反击回去,那么眼下的情况,自己如何才能将能力运用到极致?
快思考,我的大脑。
我必须要获胜。
白宇寻找着那渺茫的胜算。
他知道,自己首先要相信自己的能力,相信饕鬄。
每一次的反击,刚好与对方的攻击抵消,那不就毫无意义吗?如果,第一次抵消后,还有第二轮攻击马上接上,那么对方就无法躲避和防御。
异想天开的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后便让白宇呆在了原地,嘴里低声细语道:“这种荒谬的想法可以实现吗?”
“你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什么呢,逃避现实的方法可击败不了我。”玄鬼挥动右臂,剑刃上夹杂着灵气,化作巨大的风刃滚动过来,白宇来不及多想的伸出右手,将这波攻击吸收,体内的灵气不停的沸腾着,将敌人的灵气吸收融合,随后要漂亮的反击出去,“已经没时间去思考会不会成功,或者会不会失败,我要是在这里赌上一切,凯撒为了保护我,超越了自己,那么……此时此刻,我也必须要超越自我啊!”右拳,再度挥出,玄鬼用剑刃相迎,似乎同样的剧情又要上演,剑刃与铁拳的碰撞,要将双方弹开。
“就是现在!”第一次碰撞灵气消散开去,而白宇拳上的灵气依然还残留着一部分,像是第二轮的快速出拳般,白宇仅仅后退了半步,身体又一次向前推进,拳打在了没有铠甲保护的玄鬼胸膛上!
“这是什么鬼东西!”作为武器的鬼面率先发出了惊呼,它不明白,白宇为什么还可以攻击过来,打中玄鬼。
玄鬼这一次毫无保留的吃下了充满灵气的一拳,向后滑翔出去,眼里虽然充满了惊讶,但很快便被满足取代,“这还真是超出我预计的一击,少年。”“你在那里感动个屁啊,你被那个人类打退了啊!”鬼面急吼吼的呵斥起这个脑袋不对劲的宿主,“你知道着意味着什么吗!”“不要慌张,鬼面,我还没有输。”尽管身躯受到了实质性的伤害,但对体内灵气惊人的玄鬼而言,还没到很严重的地步。
“我曾听闻过一种武术,一拳相当于有连续两拳的威力,双重劲,这个少年也许是根本不明白这个原理,又或者他确实是一个武学的天才,起码刚才那一招,很有双重劲的模样。”
“双重劲?”白宇听到这个陌生的词汇,只是咂咂嘴,自己只是无奈的乱来了一拳,可不知道什么双重劲。
“少年,我已经很久没体会过这样的痛楚了。”玄鬼高举剑刃,眼神似乎看向了遥远的地方,来自灵魂上的痛楚,痛苦中又带着一丝亢奋,如果感受不到对手带给自己的伤痛,那又什么战斗的乐趣而言呢?
“这就是战斗的愉悦啊,身为战士,就要死在属于我们的战场上,来吧,使出全力,堵上彼此的一切,你着必须要守护的东西和人,对吧?”灵气提升到最大程度,玄鬼的灵气已经让静室都开始震动起来,“我也曾经守护着一切,哪怕守护的一切都背叛了我,可我不后悔自己的战斗,少年啊,咆哮吧,战斗吧,这就是……战士的宿命!”
“我可不是什么战士,我只是一个想要保护身边同班的高中生啊!”不知道是不是被对方的笨蛋热血感染到了,白宇也忍不住大吼起来,全身的肌肉都在绷紧,朝着对方冲了上去!
“我的信念,都在这一剑里了,横扫千军!”玄鬼的这一次斩击,让白宇眼前仿佛出现了千军万马冲锋的画面,这就是玄鬼所包含的记忆和信念吧?白宇不断吸收着对方释放的灵气,跨入到对方剑刃的攻击范围内。
剑刃从天而降的劈下。
白宇向后拉动胳膊,右拳死死握住。
右拳,挥出!
再来一次,只要再成功一次。
我要回到大家的身边,带着大家返回人间。
“不要挡我的路啊,霸剑玄鬼!”弹开了对方的剑刃,比起上一次更加娴熟的一拳,第二重灵气包裹在拳上,打在了玄鬼的胸口上,将它那灵气构筑而成的身躯打出了裂痕。
巨大的声响里,战斗落下了帷幕。
半小时后,姗姗来迟的死神部队抵达了静室。
带头的是吐着长长舌头的军士王狄犬,在它脚下的黑色猎犬朝着前方发出了低声咆哮,它不能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画面,玄鬼静静躺在地上,空气里还残留着上杉虎的灵子残骸,难以置信,难道说三剑中的两位都陨落在了这里?
玄鬼慢慢从地上坐了起来,胸口上的裂痕在逐渐恢复。
“玄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以你的实力不可能挡不住那两个入侵者才对,你……放水了吗?”盛怒之下的王狄犬已经忘记了对玄鬼保持该有的尊敬,“竟然让区区的两只老鼠逃走,简直是……”“在质问我之前,最好明白自己的身份,王狄犬。”玄鬼身上的铠甲开始重组,“对方可是击败了上杉虎的强者,能击败我,不也是合情合理吗?”“你……”被呛的说不出话后,王狄犬只能愤愤的踢着地面。
“现在,我要好好休息了,今天的我,玩的很尽兴。”话音才落,鬼面重新支配了这具身体,发出了阴森的笑声,“我可没有玄鬼那么好说话哦,要是你们再敢对我质疑,绝对会宰了你们。”比起玄鬼本尊,鬼面的性格自然更加恶劣,王狄犬也不敢继续纠缠,带着部下继续前去追击白宇和凯撒。
鬼面望着远去的死神们,不由冷笑起来:“时代已经要迎来变革,对吧,鬼面,嘻嘻嘻嘻……”
静室后方,是一条漫长的台阶,延伸向更下方的世界。
索莉娅所说的生路,也越来越近。
如今,漫长的阶梯上,只有两个人类的身影在晃动。
白宇解除了战斗姿态,右臂挂在了凯撒肩膀上,保持着缓慢的步伐前进着。
“抱歉了,我现在的状态如果再遇到敌人,怕是又要拖后腿了……”一口气击退玄鬼的白宇此时必须要依靠着凯撒的支撑才能走下去,但是双眼沉重的不断合起来,心中最大的愿望应该就是赶紧好好睡上一觉,可如今的他压根没有这个时间,两人要争分夺秒的逃离这里,“这种情况下,道歉是最没意义的事情了,我们要做的就是努力活下去。”凯撒也在喘息着,从疲劳度上来说,他并不比白宇好太多,只不过曾经经历过严苛训练的他,还能保存一点体力。
脚步声,交错着回响在耳边,白宇微闭双眼,伴随着凯撒拖曳的力量,无意识的向前移动,嘴里突然说道:“我们可以逃出去吧……”在敌人和伙伴面前一直都强迫自己冷静和坚强,可如今,已经神志恍惚起来,内心中的脆弱也悄悄的显露出来。
“我们……”内心中的害怕也终于无法压抑住,哪怕实击败了玄鬼的现在,白宇心中的恐惧正在增长。
“一定可以的,因为有你在啊。”凯撒肯定的话语让白宇沉重的眼皮最后一次努力睁大开来,如此被人信任,真是一件骄傲和痛苦的事情,可不知道为什么,刚刚那股无处可去的恐惧感,被干脆的驱逐了。
“谢谢了……”没有去否定,白宇再次昏睡了过去,只是这次,带了几分安心的笑容。
凯撒不动声色的半背半拖的继续前进着。
终于,台阶见底,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窄小的长廊,长廊没有地面,只有一条由黑色液体覆盖的渠沟,凯撒左右环视了一圈,并没发现其他路径,难道说死神们通过这里都是飞过去的?这么想着的凯撒先是将白宇放在地上,然后靠近过去想要仔细研究一下,不料身旁却出现了第三个家伙的声音。
“咳咳咳……你们两个是人类?真是奇迹啊,几百年了,从来没有人类会来到深渊的大门前。”说话的是在右边墙角的一团身影,看起来应该也是死神,只不过它的样子虽然年轻,可无比的虚弱,弱到刚刚凯撒竟然连它的存在都没有察觉到,可就是这么弱小的死神,四肢都被锁链定在身后的墙上。
“你是这里的守卫吗?”问出这句话的凯撒自己都笑了出来,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弱小的守卫。
“如果我是守卫的话,谁也阻挡不了吧,吾乃峟,是深渊的钥匙。”峟的声音很轻,看起来淡薄的身躯随时都会崩溃和消失。
“钥匙?”凯撒朝着眼前这条挡路的沟渠尽头望去,在那里可没有门之类的东西,“也就是说,要进入深渊,必须通过你?”“对了一半,人类,在你面前的那些黑色液体,不是普通的水啊……那些都是神之一族留下的诅咒之血!”说到神之一族的话,凯撒立即想到了被囚禁起来的索莉娅,也正因为从那位母亲大人口中得知了过去的历史,并没有露出太过惊讶的表情,只是奇怪的反问:“是什么意思?”
“看你的表情,似乎是知道神之一族的存在,那么就好解释了啊,在过去那些岁月里,被折磨致死的神之一族,他们对自己的血下了诅咒,流淌在了深渊的门口,在这些水的上方和周围,死神无法飞过去,所有能力都会失效,只要触碰到那些黑水,再强大的死神都会被蚕食和破坏,直到灵魂的消失。”峟像是在说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脸上洋溢起了诡异的笑容,然后不顾四肢被锁链固定在墙上,身体向前倾斜,“你们人类也一样哦,踏入黑水后,身体和灵魂都会被破坏!”“那么,过去的办法呢,在你身上?”凯撒确实从那些黑水上感受到了不详,可没想到会拥有如此破坏力,眼前的家伙,看起来很疯狂,但它说的应该都是真的。
“啊啊啊~没错,想要通过黑水,历代死神都是使用浮桥,那是特殊制造的浮桥,而让浮桥启动的钥匙就是我。”脸上的笑容越发扭曲,峟正病态的看着凯撒和昏睡过去的白宇,“所以你们死定了哦,无法前进,只能在这里等待其他死神的围剿!”“怎么可能,在那之前,我会从你身上夺走钥匙的。”凯撒已经拔出了铁剑,他隐约能感觉到有死神在追击上来。
时间,所剩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