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作者:牙刷关电脑 更新时间:2015/8/15 18:58:19 字数:4974

我们找了一家旅馆,租了房间,放下一些东西,留下马儿们,然后在爱德华市里漫无目的地逛了起来。

街道上,有修剪得整整齐齐的小树和花草,有用各色砖块铺成的人行道,有引导盲人行走的“盲道”,有的地方还有人工制造的喷泉。各种雅致的商店里,商品琳琅满目。市民们的言行举止大多落落大方而温文尔雅,衣着大多整洁光鲜,平均颜值很高,美男美女常见。也有少数像阿莲那样着装的人,在这里,并没有丝毫出格的感觉。而阿莲在学院里是很引人注目的,尽管她自己并不怎么张扬。这里开放而祥和,自由而有序,活跃而闲适,整个景色非常美丽,整洁有致,五彩缤纷,宛如园林,用“梦幻”这个词来形容并不过分。相信长年居住在落后地区的人,到了仙拓贝尔的城市里,会觉得像是进入了梦幻吧。

我们正在街道上走着,走到一个路口旁边,突然,深蓝叫了一声,从阿鲁卡的肩膀上飞了出去。

它飞到了另一条大路,落在了一个女人的肩膀上。

阿茶:“雪碧,怎么回事?”

我:“我也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深蓝为何突然飞到一个路人的肩膀上。

那女人抬起了手,伸到了它旁边,它就跳到了她手上。她把手移到面前,微笑着对着它说了一句话。它叫了一声,然后又飞了回来,落回了阿鲁卡的肩膀上。

她朝我们走了过来。那是一个一表非凡的美女,容貌端庄清丽,身材较为高大,及腰的长发乌黑柔亮,大约二十多岁模样,穿着及膝的黑色风衣,姿态雍容尔雅,透露着成熟大气的魅力。

她跟阿鲁卡默契地拥抱在一起。

美女:“阿鲁卡,好久不见了。”

阿鲁卡:“是啊。”

他们相拥着轻声对话,就在我旁边,我听得清楚。

美女:“又长大了不少呢。”

阿鲁卡:“嗯。”

他们放开了对方。

美女:“跟朋友来玩吗?”

我从不曾见过这么美丽的微笑,温暖又直率,清澈又神秘,仿佛少女般天真烂漫,又仿佛慈母般和蔼可亲,仿佛天使般圣洁无暇,又仿佛魅魔般摄人心魄。我见过一些让我印象深刻的优美笑容,六神博士的笑容最为柔媚暖心,优·个老师的笑容最为含蓄深沉,仪琳姐姐的笑容最为豁达灿烂,青木哥哥的笑容最为清恬平静。而眼前这位美女,似乎拥有那一切美好。

阿鲁卡:“算是吧。兰特哥托我送信给你。”

美女:“噢?大家,去我家喝茶吧?就在这附近。”

……

我们跟在美女和阿鲁卡后面走着。

美女:“你们一直在这里等我吗?”

阿鲁卡:“今天刚到……”

……

阿茶:“她就是‘仙影’吗?”

阿茶把声音压得低低的。

我:“应该就是了。”

阿茶:“居然是女的。”

青木:“原来你们不知道啊。”

阿茶:“是啊,真没想到。”

尼诺:“为什么没想到?”

“……”

……

我们来到了一排小型的联排住宅,她的家就是其中一栋。

“请进。”

宽阔的院子里,趴着一只金黄色的狗。它见到我们就站了起来。它很大,估计比尼诺还要重。屋内布置简约、素雅,有的家具清新亮丽,有的却显得老旧。

她为我们每人泡了一杯茶。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我叫华遥。请问各位怎么称呼?”

我:“您好,我叫雪碧。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华遥:“不客气。”

阿茶:“您、您、您好,久、久仰……我、我、叫、叫、叫我阿茶就好。”

尼诺:“您、您好,我、我叫尼诺……请、请多指教。”

阿茶和尼诺都结巴了,尼诺更是满脸通红,声如细蚊。作为相熟的朋友,我大致了解他们各自不同的羞怯心理。阿茶在个别女性面前说话会结巴,至今为止我所见过让他结巴次数最多的就是阿莲。华遥这时已经脱去了略显厚重的风衣,穿着宽松的薄衫,虽然没有阿莲那样的热辣,但性感的体态和绰约的风姿却散发着成熟的魅力,再加上一种莫名的强大气场,从而对阿茶产生了极大的杀伤力,导致了阿茶不能好好说话这一必然结果。尼诺则是在个别陌生人面前会腼腆,至今为止我所见过让她害羞到这种程度的人,华遥是第二个。第一个是副院长,曾有一段时间,尼诺每次面对他都是这副模样,后来熟了才有所改善。至于他们这两种羞怯心理各自的内在原理,我就不懂了。回去向六神博士请教吧。

青木:“我是青木·阿伏特,矢星骑士团的副骑士。这次拜访,是来转交爱文老团长给您的亲笔信。”

说完,青木哥哥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信,双手递给华遥。华遥双手接过。

华遥:“谢谢,您辛苦了。”

青木:“如果您有回信,请交给我,这几天里我会住在‘旅行时光’旅馆。如果我不在这里了,您交给这里的九芒教会分部就好。”

华遥:“好的。”

青木哥哥所说的“爱文老团长”,是矢星骑士团的前前任团长,爱茵·爱文,也是“大陆四剑圣”之首——“圣手”。他是我们高祖辈的人,如今已经很老了,一百多岁。他是一位家喻户晓的伟人,甚至可以说是圣人。在上个世纪,长达半个世纪的时间里,他带领着矢星骑士团,为人类做出了震古烁今的丰功伟绩。称号“圣手”不仅由于超凡入圣的剑术,还由于英明的领导、伟大的功绩、高超的医术和圣洁的光魔法。他既是超一流的剑士,也是杰出的军事家、政治家、思想家、教育家、医师和魔法师。在传说的“大陆四剑圣”中,只有他的身份明明白白地广为人知——“魔刃”成名不久后就留下谜团销声匿迹,人们只见到了他的身影和他的魔剑术;我们眼前的“仙影”,曾经在千军万马之中大显身手,我们却通过与她熟识的阿鲁卡才得知她的名字,见到她才得知她的性别;“鬼步”一直鬼鬼祟祟,成名已经有数十年之久,至今仍然是一个鬼一样的传说,剑术和步法极其诡异,相貌、姓名、国籍无一显露,人们只知道他多活动于大陆东部,扬善除恶。

华遥:“阿鲁卡,怎么这么巧啊?一下子来了两封信。兰特给我写信还不是很稀奇,竟然连‘圣手’老爷爷也来信了。”

阿鲁卡:“不,是三封。我妈也让我捎信给你。”

阿鲁卡拿出副院长的信和他妈妈的信,给了华遥。

“……”

华遥先拆开“圣手”的信。

阿茶:“请问,您跟‘圣手’相识吗?”

华遥:“相识,我跟他老人家见过一面。”

阿茶:“那么,您跟‘魔刃’和‘鬼步’也相识吗?”

华遥:“‘魔刃’我认识,‘鬼步’没见过。”

阿茶:“当年你们为什么放过他?您是‘仙影’,‘金发贤者’兰特·金作为西沙的将军、四国联合学院的副院长,你们为什么对他的罪行视而不见,还让他在四国联合学院教他的魔剑术?”

阿茶的神情和语气突然严肃起来,话说得十分流利,不再有半点吞吞吐吐。他这么说,已经是认定了优·个老师就是“魔刃”一事,并向“仙影”质问。

华遥放下了手中的信,抬起头来,看着阿茶。她仍然保持着一丝淡淡的微笑,表情平静,眼神却显得很复杂,似乎有些沉重,有些意外,有些悲哀,有些无奈,还有些什么。

“……”

阿茶:“他杀了五千多名无辜的志愿军,那是多大的罪孽!他们本可以幸福快乐地生活着,却莫名其妙地死在他的剑下,他夺去了多少人的生命和多少家庭的幸福!您知不知道他是多少人的仇人?他每杀死一个男人,可能就有一对夫妇失去儿子,一个女人失去丈夫,几个孩子失去父亲!他杀死了多少人的亲人,多少人的朋友,多少人的情人?而你们,却放过了这样一个罪人,少将大人还在他犯下滔天大罪的土地上,给了他一份冠冕堂皇的工作?是因为他跟你们有交情吗?还是因为他的妻子跟你们有交情?还是因为有什么人对你们施加了压力?你们这么做,问心无愧吗?对得起那五千多名无辜牺牲的志愿军和他们的亲朋好友吗?”

阿茶的愤恨已经溢于言表,目不转睛地盯着华遥,眼皮都不眨一下。阿茶这个样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而且面对的是大名鼎鼎的“仙影”。

华遥:“那并不是他的错,请你原谅他。”

华遥淡淡地说着,目光微微下移。

阿茶:“果然是这样啊。”

阿茶这句话说得冷冷的。

华遥:“什么意思?”

阿鲁卡:“他本来还不确定,现在确定了。”

华遥:“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都告诉他了。”

阿茶:“不好意思,我耍了点小聪明。”

华遥:“没什么,纸终究包不住火。”

阿茶设下一个小小的计谋,引出了“仙影”的一句回话,巧妙地确定了一个疑点——优·个老师就是“魔刃”。

阿茶:“那么,为什么不是‘魔刃’的错?”

华遥:“他被东汀的暗魔法操纵了。”

阿茶:“那为什么别人都没事,就他一人被操纵了?东汀如果有那么霸道的魔法,岂不是早就统治全世界了,怎么还会战败?”

华遥:“这说起来话就长了,让我先把信读完吧。”

“……”

本来,我对“魔刃”也是憎恶的。如阿茶所说,“魔刃”夺去了太多人的生命,杀害了太多人的亲人、朋友、情人,毁灭了太多人的幸福。如果没有他,就没有那么多人无辜死去,没有那么多人遭受痛苦,青木哥哥不会失去父亲,他们一家三口会继续稳稳地生活下去。可是,现在,我确确实实地知道了,六神博士的丈夫,优·个老师,就是那个“魔刃”,我却没有一点恨意。我不觉得他是一个坏人,“剑痕谷之役”的真相也显然不简单。

华遥读完了“圣手”的信,然后读副院长的信,最后读阿鲁卡妈妈的信。

华遥:“阿伏特先生,我这就去写回信。各位,失陪一阵。”

她拿起三封信,走进了房间。

茶甘甜可口,回味无穷。

屋里好像再没有其他人,而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大门并没有锁着。早就听说,仙拓贝尔的人家大多没有出门上锁的习惯,今天一见,果真如此。这意味着全体国民的道德素质达到了很高的水准。这样的国家,全大陆只有仙拓贝尔一个。“梦幻之国”绝不只是表面上的梦幻,而是由内及外的真正的美好,是一个非梦幻而胜似梦幻的国家。

尼诺走到了院里。

一声响亮的狗叫声响起。

我走到门外,看见那只大狗正跟尼诺嬉戏着。

华遥:“阿伏特先生,回信写好了。”

青木:“那么不多打扰,告辞了。”

华遥:“时间也不早了,如果您不急的话,不妨……路洛!你对客人干什么?”

路洛:“汪!”

华遥笑了,我也笑了,因为大狗路洛正把小个子尼诺压到了身下,圆溜溜的大眼睛呆呆地瞪着,这一幕实在有些滑稽。

华遥:“快起来。”

路洛:“汪!”

华遥忍俊不禁地走了出来,青木哥哥也跟着走了出来。

尼诺双手向上一推,路洛往后翻了个大跟头。

华遥:“哈哈,吃亏了吧。”

路洛:“嗷呜……”

华遥:“不妨多坐一阵,大家一起吃晚餐。您千里迢迢送信过来,就让我招待您一餐吧。”

青木:“谢谢,那就不客气了。”

华遥:“看样子,您不是跟阿鲁卡一起来的吧?”

青木:“嗯,我们是在路上遇到的,恰巧我跟雪碧相识,才认识了阿鲁卡。”

我:“我们在阿拉拉基州遇到,在贝吉塔州分开,没想到,今天来到这里,又遇到了。”

华遥:“真有缘啊。”

阿鲁卡:“‘圣手’老爷爷在信里讲了什么,可以说说吗?”

华遥:“他老人家说,自己只剩下一两年寿命了,希望我找时间去圣色思,让他在离世之前见上一面,好好谈一回话。”

“……”

阿鲁卡:“老爷爷多大岁数了?”

华遥:“一百四十岁整。”

“……”

阿鲁卡:“兰特哥说了什么?”

一个男人走进了院子。他中等身材,红色长发,步伐矫健,仪表堂堂,大约三十岁左右模样。

华遥:“米奇亚,去买多些食材,今晚七人份。”

米奇亚:“好的。”

他才走进来几步,又转身出去了。

阿鲁卡:“这位是?”

华遥:“我丈夫。”

阿鲁卡:“你什么时候结婚啦?”

华遥:“去年。”

阿鲁卡:“什么时候生孩子啊?”

华遥:“你猜。”

阿鲁卡:“不猜。”

“……”

华遥:“兰特告诉我,西沙的小国王有向钉栋进军复仇的打算,还有意请我前去助战。”

西沙的新任国王才十八岁,在华遥或者副院长看来确实可以说是“小国王”。

阿鲁卡:“你怎么打算?”

华遥:“不管。”

阿鲁卡:“这样好吗?”

华遥:“哪里不好?”

阿鲁卡:“情面上过得去吗?”

华遥:“大不了把那三千金币给回去,就算我当年是纯粹帮忙了。”

“……”

阿茶:“那这次为什么不帮忙?”

华遥:“没理由帮忙。”

阿茶:“怎么没理由?当年西沙王国至少有四万人因钉栋的入侵而死。”

华遥:“所以呢?”

阿茶:“不该给钉栋一次惩戒吗?”

华遥:“钉栋早就受到惩戒了,当年钉栋侵略军的死亡人数并不比西沙少多少。”

那次战争中,钉栋和东汀两国侵略军的死亡人数之和比西沙王国军民的死亡人数还多。

阿茶:“您认为西沙不该向钉栋进军吗?”

华遥:“当然不该。”

阿茶:“难道就这么一直姑息养奸,放任自流,等着挨打吗?”

华遥:“西沙国力比钉栋强盛得多,只要做好防御,钉栋根本不敢侵犯。”

阿茶:“只防御,不出击,那么西沙岂不是像缩头乌龟一样?”

华遥:“你要这么想,那就是像了。”

阿茶:“你这样的人真的是‘仙影’吗?露两招让我见识一下吧!”

阿茶拔出了刀,话语中带着怒气。

华遥:“抱歉,我跟斗技场有约定,不轻易跟人过招。”

我:“阿茶,你太失礼了,我们是客人啊。”

我拽了拽阿茶的衣角,低声说。

阿茶:“抱歉,我太冲动了,请见谅。”

阿茶虽然向华遥道歉,但是显然还忿忿不平着。

华遥:“没关系。”

阿茶说有人约他一起吃晚餐,便独自一人离开了华遥家。他应该是说了谎,因为今天他一直跟我们在一起,我并没有见到谁跟他约了晚餐。美美跟他的对话我都听着,约的是明天早上见面。

华遥一直那么淡然地微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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