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怪,我每次去天台的时候皎婧雪都能赶在我之前到达那里,仿佛她从未离开过一样。
“少年啊,做人不能太孤僻。你不能一没事就往天台上跑啊,大好的青春可都被你浪费掉了。”明明还是高中生的她却摆出了一副老师的样子教导了起来。
“那我倒是想请教一下皎婧雪老师,人拥有什么样的感觉时才能叫做青春呢?还是说只要是在这个年龄段内不管做些什么事情都能被叫做青春呢?”
皎婧雪托着下巴,想了一会,说:“反正肯定不是‘不管做什么事都能被叫做青春’的啦。不过你硬要问是什么感觉的话,我想想...嗯……和朋友们一起玩耍时的快乐感,和臭味相投的兄弟一起犯错时的紧张感,还有和喜欢的女孩约会时的幸福感吧。嗯!就是这些。”
“这些事情都离我太遥远了啊。”
“这话又是怎么讲?”
“我给你举个例子。假如我手中有一颗蓝色药丸和一颗红色药丸,你必须要从中选择一颗吃下去。如果你选择这颗蓝色的药丸你就会被人陷害、栽赃,即便是证明清白后也会被所有人当成笑话一样的存在。”
“那如果我选择这颗红色的呢?”
“一样的,只不过这颗是草莓味。”
皎婧雪一脸无语的表情叹了一口气,说: “总会有愿意接近你的人,尝试着走近一些看看又有什么不好。”
“拜托,我现在可是一个行走的‘小丑’,对于这样的我来说有谁会不含有目的性地接近我。”
皎婧雪一脸无奈地看着我,仿佛我说的话非常让人难以捉摸。她叹了口气,说:“接近你能有什么目的啊,你又不是什么特别的有钱人。”
“我的意思是就算有人想接近我,那他们接近我的目的也只是为了近距离看看我这个‘小丑’罢了。况且我这不是还有你吗?何必再去多交几个,我认为朋友有你一个就足够了。”
“哪来的那么多坏人,依你的话说,你认为眠雨桐接近你也是因为想近距离嘲笑你吗?”
“呃...你怎么知道眠雨桐最近和我走得很近的?”
“我-可-一-直-都-在-看-着-你-哦~”她迅速从之前无奈的表情转变成了坏笑看着我说。
“咦~那可真是毛骨悚然。好吧,那就听你的。我试着交一些朋友看看。”虽然我并不相信皎婧雪是真的一直在看着我,但是她很关心我这点一定是不会错的。而且偶尔听取一下朋友的意见也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十月,正是枫叶开始从红色慢慢褪成黄色的季节。
学校附近种着很多枫树,每当枫叶从枝干滑落,便如雪花一样翩翩起舞。而与冬不同的是,一个是漫冬雾雪白茫,一个则是深秋玲珑金黄。
自从那次之后,眠雨桐和我的关系慢慢到了那种可以互相抱怨一下家常,谈及一下梦想的程度。
应皎婧雪的意见,眠雨桐邀请我出去赏枫叶的这件事我放弃了抵抗。当然肯定不只是我们两人,和眠雨桐单独出去游玩这种事,还是太过于遥远了。
不过我没想到的是,黑光豪和卑秋欣竟然也来了,我不认识的只有一个名叫万俟恒的男生。
眠雨桐见人到齐了便开始介绍:“他叫万俟恒,是我的表弟,只低咱们一个年级。”
与此同时万俟恒也开了口:“我姓万mò俟qí,名叫恒。因为很多人都以为我姓万,所以我提前先解释一下,请大家多多关照啦。”
他的睫毛很长,前面头发的刘海已经盖过眉毛,两鬓也垂得很低。如果不开口的话一定会有人认为他是一个女生吧。
“你就是三水哥吧!我听光豪哥说过你,用同样栽赃的方法把小混混背了一个处分可真是太厉害了!简直是我的偶像!”
我扭头看向黑光豪,他一脸不屑地说:“我只是碰巧在你叫阵昭出去的时候在旁边而已。”
他的态度令我很不爽。我当然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如果我栽赃阵昭这件事传出去的话我很有可能会和阵昭栽赃我时的下场一样。
眠雨桐猜到了我在想什么,她说:“阵昭栽赃你偷钱这事也是黑光豪帮你澄清的哦,所以你放心好了,他是不会说出去的。”
听眠雨桐说完的我虽然很感激黑光豪能帮我澄清,但是我更多的反而是疑惑。为什么要帮我?如果被阵昭知道了的话不怕遭来报复的吗?
黑光豪看了我一眼,说道:“我也挺看不惯阵昭那家伙的,帮你纯属于顺带,别太在意。”
“三水你别太在意,黑光豪是个死傲娇。刀子嘴豆腐心。”卑秋欣在旁边一边笑一边说道。
黑光豪哼了一声,便往赏枫叶的地点走去,身后的卑秋欣则是一边喊着“走慢点,等等我!”一边小跑起来紧追上黑光豪。万俟恒拿上了背包紧追在其后,而眠雨桐看着这一切笑着转过头对我说:“我们也走吧,一起去赏枫叶。”我轻轻地应了一声,心里突然开始觉得这样温馨的画面,自己配在其中吗……
我们到了赏枫叶的地点后,万俟恒把一张很大很大的野餐垫铺在了地上,然后眠雨桐把自己做的午餐放到了野餐垫的中间。
“哇!这些菜都是你自己一个人做的吗?看起来也太好吃了。”卑秋欣在一旁问道。
“对啊,虽然还不是很熟练,不过应该还是可以吃的。”
“我姐的女子力原来有这么高的吗!”万俟恒紧接着说道。
“行啦,都别夸我啦。这都中午了,快尝尝味道怎么样。”眠雨桐红着脸着说。
我尝到第一口饭后就明白了眠雨桐口中的那句“做得还不是很熟练”完全是属于谦虚行为。
这 也 太 好 吃了 !
我吃得太过忘我,甚至连米粒沾到嘴角上都没发现。
万俟恒在我旁边突然伸过手来,我刚要做出本能的防御动作时却发现他只是将我嘴角的米粒“摘”了下来。然而我吓了一跳的样子令所有人都捂着嘴偷笑,连黑光豪都不例外。
只不过这次的“笑”似乎和之前我经历的不太一样了。
我第一次觉得,交些朋友的感觉好像也不错。
吃完了饭,眠雨桐站在树下看着从树上掉落的一片片枫叶。一阵风吹来,枫叶像是一个个小铃铛一样发出清脆的声音,随后便天女散花般地掉落到了地上。
此时,正在观赏着枫叶的眠雨桐挽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她穿的黑色长裙在风的帮助下轻轻摇晃起来,咖啡色的外套也随之飘荡,她嘴上赞赏着这些枫叶的美,却不知这些枫叶在她身上早已成为了陪衬。而我的眼睛,也早已定在了她的身上,久久不能移开。
“你喜欢这个景色吗?”眠雨桐转过身看着我问道。
“喜欢。”我并没有在撒谎,毕竟她也没说具体是哪个景色。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我问。
“嗯?”眠雨桐把视线从枫叶移到了我的身上。
“之前,放学时你跑过来向我道歉的那件事。其实你不来和我道歉也没关系的吧?”我把我想知道关于她的事情里最想弄清楚的事情问了出来。
“所以呢?‘我的朋友很多,即便缺你一个也无所谓。’你是觉得我会这样想吗?”眠雨桐浅笑着问道。
我点了点头。
眠雨桐似乎早已猜到,她接着说:“那件事的确是我做得不对,所以我就来道歉咯,这有什么问题吗?”
我被眠雨桐的这段话说懵了,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她继续说:“‘因为做错了事所以道歉’,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简单的道理反而变得不容易让人理解了呢?”
并不会因为向我这种人道歉而感到丢脸......吗?虽然我很清楚这个道理,可是这世道并不是这么简单的吧。不过也确实如她所说便是了。
我用沉默的方式同意了她的观点。是啊,道歉这种事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那么复杂了。明明做错了事还要有“一定要和那样的人道歉吗?”这种想法真的是令人作呕,就连提出问题的自己也开始觉得恶心了起来。
眠雨桐沉默了一会,随即说:“来这个地方观赏枫叶的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如果下次还能来这里就好了。”我如是说道。
“你喜欢的话下次我们还可以来这个地方,下次……就我们两人。”
这是……在邀请我单独出去吗?也就是说......约会?听完她的这段话后,我的心跳逐渐加快,感觉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随时都可能要飞起来的感觉。
我压制住自己快要跳起来的心情,轻轻地“嗯”了一声。随后万俟恒他们也来了我们这里,我带着与平日截然不同的心情结束了这与平日里截然不同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