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人的注视下,一个银白色的人影从树林中走了出来。
至于为什么说是银白色的人影,因为他的铠甲是银白色的,长剑是银白色的,头发也是银白色的,就连他的皮肤都是那样的雪白。仿佛是一段月光从树林里透了出来一般。
“放轻松。”来者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眼角挂着厚厚的黑眼圈——这还是秦亚枫第一次看到这个世界的人有黑眼圈,虽然他也没见着几个人,但他还是冒出了一种“原来这个世界的人也会有黑眼圈”这种想法。
他没有拿着武器,面对伊丽莎白的警戒并没有什么反应,他打了个哈欠,感觉随时都会因为太困而倒在地上睡着的样子:“不用太紧张,我就是一个守墓人罢了,姑且也没有赶你们走的打算。”
“守墓人?”秦亚枫有些奇怪的重复了这句话,他看了眼身后的那块插满T型石头的平地,那些T型石头确实很有墓碑的意味,但是为什么会这样设计?
“你们身后就是墓园。”银发男随意的指了指,“大概和帝国其他地方的差距挺大的吧。”
“何止是挺大的。”伊丽莎白看来,那所谓的墓园更像是乱葬岗,没有区域的划分,用那种根本不能称之为墓碑的东西随意的往土里一插,还准许那么大一只月鸱在其中活动。如果要她埋在这种地方,那还不如找个魔兽的肚子里面随便一躺算了。
“死后一切都结束了,纪念只是生者的仪式罢了。”银发男耸耸肩,不再纠结于这个话题。他看向秦亚枫,进入了正题:“很少会有人能与月鸱如此的亲近,如果你不忙的话,希望你可以来我们沐恩家族做做客,我想族长大人应该会对你很感兴趣的。”
秦亚枫看了一眼伊丽莎白和伊琳娜,谁能想到剧情会是这样的展开,本来还在头疼怎么去到城堡之中,下一秒对方居然跑过来邀请自己了。只能说不愧是在梦里吗,剧情按着自己期待的方式去走了。
“正有此意。”秦亚枫点点头,算是答应了对方的邀请。
“太好了。”对方似乎很高兴的样子,就连那睡眼惺忪的表情都充斥了几分神采,“我叫布鲁诺·沐恩,你们叫我布鲁诺就好了。”
相互介绍之后,布鲁诺便领着三人往城堡的方向走去。
“你们怎么会来到这边。”布鲁诺看了眼三人的装束,伊丽莎白倒是有点冒险者的样子,而秦亚枫和伊琳娜则完全像是来郊游的。
“我们是私奔迷路至此的。”伊琳娜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所以想去你们那里补充一些物资。”
“帝国的贵族的确普遍不太待见弗伦提尔人。”布鲁诺表示理解,似乎是因为秦亚枫与月鸱亲近,他极力的想要争取秦亚枫,“你们是附近的那些小贵族吧,要是不介意的话,我们沐恩家族可以收留你的。”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们已经打算去帝都了。”秦亚枫委婉的拒绝了。
布鲁诺又看向伊丽莎白。
“我是来这里寻找神和万神国的踪迹的。”伊丽莎白也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凯旋教会之中的主流说法嘛。”布鲁诺看起来也不是第一次遇见贝拉这样的寻圣者,口中念念有词:“众神将这个世界从废墟之中救出后,就回到了万神国之中,而万神国最有可能存在的地方,就在‘世界之脊’之中。”
“是的。”伊丽莎白见对方如此的了解,心中升起了一丝希望:“但这里的山脉实在是太多了。”
“万神国确实存在,而且你很快就可以见到了。”布鲁诺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仿佛这个话题并不重要一般。
“真的吗!”伊丽莎白激动的说。
“但是神并不在万神国之中。”布鲁诺下一句话却是泼了伊丽莎白一头冷水,“准确的来说,神并不是离开了,而是神确确实实的已经死亡了。”
“不可能!”伊丽莎白下意识的就反驳了布鲁诺的话,无论是教会的教育,还是神留下的痕迹,那样的伟力伊丽莎白根本无法设想要如何才能导致祂的灭亡。
“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都和你一样的态度。”布鲁诺耸耸肩,表示自己已经习惯了,“跟我来吧,等你自己看到万神国之后,你就会明白一切了。”
伊丽莎白看着对方下垂眼中认真的表情,深吸了一口气,不在说话,沉默的走在一旁。
布鲁诺转而和秦亚枫聊了起来,他似乎对秦亚枫很感兴趣的样子。与他那懒散的样子相反的事他的健谈,一路上话题就没有断过——大都是一些圣辉帝国的畅销小说,以及古老的传说。似乎作为守墓人的孤独时光让他攒下了太多的话题。
四人来到了城堡,诺大的城堡里空无一人,似乎城堡里的人都还在休息。
布鲁诺也没有去通报什么,仿佛他才是这个城堡的主人一般,就这样带着三人穿过大厅,上到了顶楼的景观台。
城堡建在悬崖之上,景观台上可以吧刚才被城堡所遮挡的景色一览无余。
出现在三人面前的,并不是预想之中的连绵不绝的群山,而是一片纯黑色的暗域,那暗域直通天际,连月亮都被吞噬了。但奇怪的是,明明刚才走向城堡的时候,月亮还是正对着他们的。但走上观景台之后,月亮却被那无尽的黑暗给吞噬了。
黑暗之中,有无数残垣断壁在其中漂流,那从那些碎片庞大的规模来看,这肯定不是给人类使用的。如果再看的仔细些,似乎那之中还有一些同样巨大的尸体。
“这……”伊丽莎白被眼前的奇景吓得连连后退,当然,这并不是纯粹的感到害怕,更重要的事,她原本就有些动摇的信仰,现在裂痕越来越多了。
“是的,这就是万神国的遗迹。”布鲁诺在语气上咬重了“遗迹”两个字,“神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不不不。”伊丽莎白摇着头,在景观台的边缘,有一块延伸出去的木板,仿佛是一块泳池的跳板,那跳板在伊丽莎白的视野中越来越清晰,木板的颜色越来越明亮,上面的纹路也越来越清晰,仿佛是无数只看不见的手,抓着伊丽莎白的身体,催促着她纵身一跃,进入了重力已然崩坏的大海之中。
“万神国一定就在这黑暗之后对吧。”伊丽莎白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她的腿已经不自觉的动了起来。
“冷静啊,伊丽莎白!”伊琳娜率先的抓住了伊丽莎白的手,似乎不想让她想不开。
秦亚枫在她的提醒下才反应过来伊丽莎白要做什么,他想要抓住伊丽莎白的另一只手,但对方已经挣脱开了伊琳娜的限制,不顾一切的向前方飞奔而去。
“不要!”秦亚枫刚刚大喊出来,伊丽莎白就已然跃入了那黑暗之中。
就在她被黑暗吞噬的那一瞬间,宛若蒙太奇一般,秦亚枫的眼前被一片热烈的火焰所填满。
他和伊琳娜已经来到了城堡之外,在刚才还静谧祥和的城堡,此时已然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还有爆炸声不时的传来。
在他们面前的,是神色紧张严肃的布鲁诺,他还牵着一个不是太看得清脸的少女,向秦亚枫和伊琳娜跑来。
“怎么回事……”秦亚枫显然无法理解这样突然的转折,但布鲁诺不打算解答他的问题,布鲁诺将那女孩的手放在了秦亚枫的手上,用嘱咐的语气说到:“秦,我们已经无法离开这里了,这个孩子就拜托于你了。”
“布鲁诺,到底怎么了。刚才我们不还在城堡之上吗。”秦亚枫追问到。
“这孩子是沐恩家族最后的希望了,等她二十岁的时候再带她回来。”布鲁诺仿佛听不到秦亚枫的声音,自顾自的说着自己的话。
秦亚枫看向了那个孩子,那个银发女孩的脸终于是清晰了起来。
那是一张稚嫩且熟悉的脸,秦亚枫的瞳孔微微缩了缩,他认出了那女孩。
那是贝拉。
随后他的眼前白光一闪,当他的眼睛再一次捕捉周围的光信号时,他已经回到了自己家中。
下午的阳光透过客厅的窗洒在木地板上,似乎时间一直没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