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莲从小就被一个怪癖困扰着——或许并没有形成困扰来着？她有着莫名其妙的跟踪癖，面对喜欢的东西会有着近乎执着病态的监视欲——不是控制欲也不是占有欲，她只想在一边静静地看着自己喜欢的东西，静静地看着他微笑，静静地看着他生活，静静的在阴影里，守护着他。
第一次发现这个怪癖的时候，是小学的时候。她在放学的路上看到一只可爱的鸟儿，一路追着它，忘记了时间。最后她父母好不容易找到她的时候，她正趴在树上默默地看着鸟儿。同时也是在这一次，她发现自己还是一个天赋异禀的潜行跟踪者。潜行、跟踪、屏息甚至是利用阴影和抑制心跳，都是天生就会。
自己或许天生就该活在阴影里——她偶尔会这么想着，但生活却截然相反，在学校里，学习上的内容她几乎不需要花费很多时间就能够掌握，运动也是轻轻松松，人际交往也没有任何问题，简直就是完美的阳光女孩。
同时兼具了光与影的两种属性，自己到底是哪一边的呢？长久的、长久的、长久的，她这么困惑着。就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下去，直到她遇见了一个男孩。
“这是自我的统一，这是自我的和谐。”
那个男生在学校里蹦极被老师抓到了之后，在全校面前检讨，他说了这样的话。她站在主席台下，站在队列里，站在人海中，忽然觉得心灵受到了冲击。
不论哪边都是自己——是这样吗？我能够做到吗？
她看向主席台——或者更像是舞台一样——男孩忽然扯掉上衣，秀出自己的肌肉，开始大跳特跳街舞，引起台下阵阵喝彩和台上老师们的混乱。
当老师去捉他的时候，他纵身一跃，追逐战开始啦——鸡飞狗跳，青春暴走！
她忽然很想去了解这个行事怪诞的男孩，在学校的时候，她努力去向这个没有朋友的男生搭话，然后跟踪他回家，甚至发展到配了他家门的钥匙，在他家装了针孔摄像头，每天每天观看着他的生活。看着他在家锻炼身体，看着他在家读书，翻看小说，有时候会捧着一本古书翻来覆去地看，看着他在家练习武术。
当自己第一次到他家做客的时候，这个男孩子居然没有察觉到自己知道他家地址的事实。第一次吃到了每天都能在摄像头里看见的美味饭菜，第一次和他肩并肩在街道上聊天，第一次交换联系方式——没有比自己再了解他的人啦！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直到自己在那个夜晚悄悄跟在他的身后，看见了他在夜晚的学校里，与神秘的女孩共同战斗，看见巨大的蛇口吐人言，到处肆掠，看见了他掀开女孩的衣服，使出招式让巨蛇爆炸。
看见了——完全不同的世界。
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拥有了奇妙的能力，而她也出现在我的面前。
“你是谁？”越莲说。
“我就是你。”
在她面前的幽灵、鬼魂、魍魉——或者说另一个自己如是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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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鬼，十有八九是心魔。”班主任突然对我说。
“班长的心魔吗……”
我**上半身，露出精壮的肌肉，盘腿坐在客厅中间，周围被老师用红颜料画满了花纹，我一开始以为这是动物血什么的，比如黑狗血，但班主任告诉我那只是封建迷信，用的只是红颜料。
他现在正一笔一画地在我背上用红颜料画上花纹。
“早餐掉到臭水沟里、下雨时在路边被车溅了一身水、放学回家时踩到了颜色不对的格子——这些都会给人的心情带来小小的负面影响，不过通常来说，这种负面影响并不是很强大，而另一些则不同——童年时的阴影、对自我存在意义的怀疑、隐藏着的阴暗面……这些一直纠缠着人的负面心情，在灵力觉醒的时候，就有概率成为心魔。”
“班长的负面情绪？”
完全想象不出来啊，那个阳光的班长，虽然我能看出来她有些心事，但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么严重的事呢。
“完全没有头绪呢，班长的负面情绪什么的。”我抱住双臂紧锁眉头，“想不出来，完全。看来我还不够了解班长，有必要调查一番！”
“好了。”班主任放下画笔，用毛巾擦擦双手，我的身上已经充满了奇异的花纹，“接下来可能会有些痛苦……”
“不论什么样的苦我都能咬牙坚持下来！”我自信地回答。
“啊，不能咬牙哦。”
嗯？不能咬牙？
“这只是个比喻而……”
我话没说完就愣住了，班主任掏出一只青蛙来，托在我的面前。
“含在嘴里。”
哈？
班主任见我没有反应，又说了一遍。
“含在嘴里。”
汗载最离？班主任在说什么？喊仔醉李？我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
然而班主任见我没有反应，想要强硬地把我的嘴掰开。
“喂喂喂！你在整我吧！”我深知班主任的脾性，他确实有可能干出来这种坏事。
“虽然很想告诉你，是。但答案乃不是。”班主任托着那只青蛙耸耸肩。那只绿色的、粘糊糊的、眼睛和肚子都鼓鼓的小玩意也直愣愣地看着我，我也看着它——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对我们两个都是一种考验。
“诶，你不是说什么苦都能吃的吗？”班主任开始激将，“不会吧，结果一点点困难就难倒你了是吗。”
“我……”我很想一咬牙说我含，但实在是生理上下不了嘴啊……
“再说了，这可不是普通的青蛙。”班主任激将不成开始动之以理，“而是一只药蛙，是天生就有灵力的青蛙，很稀有呢，被我们人工培育成可以改进体质，是服用者的身体更能适应灵力流动的药蛙！”
就算是这样我也……
“哪那么婆婆妈妈的！”谢宝儿从洗浴室里擦着头发出来，她之前在洗头发，“敕令，定！”
随着她掐使法决，我动弹不得！
“阿巴阿巴阿巴……阿巴阿巴！”
嗓子也不能发声，只能勉强发出这样的音节。
“诶，这可不是我暴力教育啊，不能到教育局举报我。”班主任这么说着，轻松地掰开我的嘴，将这个滑溜溜的绿色小玩意儿放了进去，它倒也乖巧，小小一只待在嘴巴里一动不动。
滑溜溜……粘糊糊……和想象中一模一样的口感……我甚至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它的肚子在我舌头上律动，由于我的嘴巴是张开的，口水还不断分泌往外流——只能说是完美的二傻子！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
班主任口中诵念咒语，双手上下翻飞，拍成短视频大概会被误以为是快手社会摇之类的丝滑小连招什么的。奇妙的红光在我身上用颜料画出的花纹上闪烁，燥热感逐渐从我小腹升起。
“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夫道者：有清有浊，有动有静；天清地浊，天动地静；男清女浊，男动女静；降本流末，而生万物。”
班主任流下丝丝汗水，画在我周围的阵法也发出红光，我忽然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在我身上的花纹处似乎有水在流动，顺着花纹，从头顶奔流到脚踝，从足底逆流到天灵盖，形成一个循环，有水不止，奔流不息。嘴巴里含住的青蛙能够感觉到它慢慢融化——这种奇异的感受就像是吃一坨已经稍微受热的巧克力，粘糊糊的，在你嘴巴里被体温融化的感觉。
“清者，浊之源，动者，静之基；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
班主任的手渐渐缓落下来，而我身上的燥热也慢慢停止，青蛙化作一股清流，从我的喉头向身体里流入，慢慢扩散到全身的舒适感让我稍微舒服起来。
随后我好像听见“咔嘣”一声，就像是生锈的锁被打开一样的声音——然后体内，像是潮涌一般，有水流动，是和我贴上班主任之前给的黄符一模一样的感受。
甚至无需多言，我便用灵力冲开了谢宝儿束缚在我身上的枷锁。
而与之前贴上符纸不同的是，我似乎能够微微感受到世界的律动——鸟儿锁定蚂蚱将其捕食、蜘蛛在结网、蚂蚁在搬家、云在流动、天要下雨。
“要下雨了。”我睁开眼睛，这么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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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越莲看着屏幕，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付秋野和班主任就像是讲相声一样，她觉得非常有趣。而且他还说了，要多多了解自己呢。简直超开心！
“哪里好笑了。”旁边一个与她一模一样的女孩抛着钥匙冷冷地说。
“哼，我才不要告诉你。”
“生活在影子里，看着阳光下的人欢笑——怎么想都是一件很可悲的事吧？不知道你怎么笑出来的。”女孩说。
“不要你管。”班长咬住嘴，“我也并不只是生活在影子里，我也有鼓起勇气和他说话，和他玩耍。”
“然而，”女孩慢慢贴近班长的耳边，吐气如兰，“影子终究是影子，下水道的老鼠天生上不了台面。”
“我不是……”班长怯懦而痛苦地回应。
“你就是！”女孩斩钉截铁地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