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的恩泽眷顾的人类吗？仿佛是一块充满杂质的玉，不如一块砖瓦。”
无情的贬低从一个看上去十分年轻的少女口中说出，而她贬低的却是人族中象征最强的元素使——火元素使米祭。
如果说北学府最为人所知的是谁，那当属平民出身的火使米祭了，可就是这样一个在未来几乎确定是称霸一方的强者，却在此时此刻被人无情地嘲讽。
问题是，无人敢予反驳，包括米祭自己。
不仅是因为她同样是元素使，更重要的还是，她展现出了让人无力对抗的实力。
那是一种，我未来能否达到她这种程度的质疑，或者说，她在自己这个年龄是不是也依旧是让人望尘莫及的存在，这样的疑惑。
“我……”
米祭感觉自己唇干舌燥，说不出话来。
这是他自己的前辈对他的评价，说是嘲讽也许只是自己不承认这个事实而已，但，冰枫会只是过来嘲讽一下别人吗？
或许，她说的是事实。
这么一想，米祭便更加说不出话了。
“不。”
米祭欲言又止的神态被他身边的一个人看在眼里，而她，为米祭站了出来。
“高高在上的人又怎么知道别人的辛苦？”
伏玲仿佛不怕死般地质问冰枫。
此刻，在外围躺着的那个人手指抽动了下。
冰枫眼神一如既往地冷，她看着米祭，并没有因为伏玲的话就移开目光。
那双眼睛仅仅只是和其对视，就会让人失去对战的勇气。
米祭喉咙吞咽了吞，依旧什么话也说不出。
伏玲一副豁出去的样子，怒气冲冲的，但歆玖却有些过于平静。
“……”
冰枫没有说话的意思，但米祭他们也没法继续搭话，这种对视持续了一会，直到米祭腿软了一样瘫坐在地上。
“……”
冰枫冰冷的眼神扫视了一圈周围，然后刻意踩着缓慢的步伐渐渐走出人群，走下山峰。
“到此为止吧，你们，的确让人失望极了，祝你们之后的两次大赛，别丢了你们前辈的脸。”
说话的是冰峮，但已经没人会去反驳他了。
因为无形的压迫力让所有人都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包括梓洛。
一开始梓洛还以为所有人都是看着她，结果却是看着一边的米祭，是她有些疏忽了。
但是，那句话真的是对米祭说的吗？
梓洛总感觉那句话来的太巧了，自己心里刚刚想完自己未必做不到她那程度，结果就听到了她的那句话。
不，应该只是巧合。
她再怎么样也不会找上自己的麻烦，何况，近乎读心的这种感觉，怎么可能呢？
梓洛晃了晃头，下意识地看向了洛月。
梓洛仍然对洛月她们这种层次的实力没有更多的认知了，即使各种境界的划分摆在书本上，实际上却完全不知道她们究竟是什么境界。
洛月如此，九尾狐如此，刚刚的冰枫亦是如此。
洛月和她，谁更强呢？
当然是洛月了……
即使这么想，但当梓洛看见洛月微微拉近的双眉，却一时什么也没说出来。
是错觉吗？
洛月靠着梓洛，眺望着远方，微微蹙眉，神态凝重——她看向的远方，似乎是北方，又似乎是，冰枫消失的地方。
“月？”
“啊……你说什么？”
洛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我说，该走了。”
挫败感什么的真的已经给足了，继续留在山上也没意义，毕竟人冰使都走掉了。
今天下午的事情太简单了，来见冰使，目的极为直白且无语，那就是让大家受挫，然后自信的大家真的遭到了巨大的挫折，然后连交手都没有，不欢而散，这样。
仿佛被阴云笼罩的人群陆续有人跟着冰峮下了山，即使心中再闷闷不乐、再压抑，留在这山上也只会徒增烦恼。
在这里他们感到了一种绝望叫做，完全无力去和冰使哪怕切磋一次。
对于天骄而言痛苦的并非是失败，而是失败的时候，看不到赢的希望，而是连去挑战的勇气都没有。
梓洛看着陆续离开的人群，并没有提及洛月的事情。
答案是什么？
洛月自己想说的时候会说，不想说的时候不会说。
“你们好闲暇啊。”
这个时候还会说话的，也只有萧罗了。
萧罗看着淡然离去的歆玖，以及身边这俩仿佛完全没有被冰使威慑到的人，就情不自禁地感叹。
萧罗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感到无力，就像这里站着的是一位魔导生，他只研究魔导，能力的高低又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萧罗便是如此，他放弃了在个人实力上的执着，选择发挥他在指挥和头脑上的优势，所以他并没有那么强烈的挫败感。
但要说萧罗放弃了个人的强大那也是荒谬的，毕竟他曾在这上面执拗得像头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牛一样，就像当时歆玖所言，人可以不甘心，可以选择自己的未来，但必须正视过去，必须正视未来最容易走的道路。
你可以走一条满是荆棘的道路，那是你的选择，但也许有更加平坦的道路，那是你的优势。无论你的情感如何，你必须正视道路的差别。
而萧罗，虽然选择了他的优势道路，但还是对曾经喜欢的道路十分留恋。
“我可是感到了巨大的压力的。哪里有你想的那么悠闲。”
梓洛撇嘴道，她哪能听不出萧罗的话中之意呢。
“闲暇的是你才对，身在福中不知福。”
梓洛也话里藏话地补充了一句，甚至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安慰还是嘲讽，也许两种都有。
但如果让梓洛面临萧罗的选择，她会怎么选择？
喜欢的人，和能让自己活得更好，但自己不喜欢的人，自己会怎么选择？
梓洛不知道，因而她也不知道如何安慰萧罗——做出放弃自己的兴趣这一选择的萧罗。
也许，梓洛也会和萧罗做出一样的选择，不，或许梓洛已经在一些方面做出了相同的选择，只是她有试图做得尽善尽美而已。
梓洛心里的天平，让她对这两种选择都不抗拒，因为她可能都会选择，选择这两个说起来很笼统的选择之一。
“哈哈，的确如此。”
谈到实战经验，尤其是多人战斗经验，萧罗也的确可以成为和冰使那样耀眼无比的天才了，但是可惜，这些无人聚焦的方面，总归没有那么的耀眼。
即便如此，这也依然是十足的福气了——比起那些生来就什么都做不好的人而言。
天赋，就是这么重要。
这也许是这里几乎所有人共同的心声。
梓洛感觉，今天的这种挫败，只会让人感到退却，感到气馁，消极的情绪弥散当中，植入的天赋观念越来越强，结果就是，今天会有一大批的人感觉失去了努力的动力了吧。
即使已经提前采取措施，这里的人都是每个学府的佼佼者，但今天的差距真的让人绝望。
如果将自己追逐的对象放在冰使身上，那一定能过劝退一大半人。
人渐渐离去，这里剩下的人越来越少——直到只剩下执拗留下的洛月和陪同的梓洛。
看着萧罗的身影消失在山腰，梓洛便一阵忧愁。
“对学府来说，这或许会是一段失败的旅程。”
话音一落，几近同时，洛月捏紧了梓洛的手臂。
还没来得及察看洛月，一道熟悉的声音便在身前传来——
“哦？你觉得很失败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