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黄昏,像黎明,或者是黎明,像黄昏。
升空的西边红日,金黄的光芒犹如一道破晓的光芒,直照得梓洛微微眯起了眼。
这,不是梦境。
这,是心境“自我”的争夺。
“所以,你是洛水的灵魂碎片?”
梓洛渐渐冷静了下来,无论眼前的“自己”对自己有多少怨意,有多少偏见,无论自己多怀疑自己,多动摇信念,一切都不是梓洛现在最需要关心的事情了。
这次切磋完全不是梓洛想象的那般轻松。
输,便是自我的湮灭——这是梓洛得到的信息。
梓洛在短短的时间里抛开杂念,理清现状,但站在那不知是夕阳还是旭日的太阳前,面朝梓洛的“洛水”,仅仅是含笑不语,一柄熟悉的法杖被她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拿出。
水花子……“洛水”使用的便是爷爷留下来的那柄法杖,那理应是留给洛水的法杖。
明白“洛水”无意回答自己的问题,梓洛也准备起了战斗。
从一开始,答案或许就已经摆在了眼前,但梓洛并没有察觉。
而战斗,却必须展开——这不是一场切磋,这是必须要战胜另一个自己,不成功便成仁的战斗。
宁静的对峙背后,是破绽与先机的取舍。
某一瞬间空气中元素紊乱的同时,两边同时开始了无声地咏唱魔法。
毫无保留,两人所施展的都是四十九字魔法,是梓洛能够快速咏唱的同时,又不失威力的魔法,但这同样也是“洛水”的拿手魔法。
【火】
温度骤然上升,梓洛施展的是她最拿手的基础魔法,但洛水似乎宛若看穿了梓洛的行动一般,一道水魔法已然迅速成型。
火焰在浪潮里湮灭,而紧接着到来的冰渣被火焰所融化,梓洛忽然挥起手里突然出现的长剑直奔“洛水”,长剑在树木当中不断反射着刺眼的光芒,而在梓洛找到魔法的空隙试图靠近“洛水”的时候,闪电却也总会伺机出现,最后被梓洛身上早就准备好,闪耀着白色光芒的透明护罩挡下。
梓洛和“洛水”,按理来说在魔法理解上几近一样,而刚才的交手结果,也是完全在意料之中的,哪怕是伺机使用法阵,两人都如出一辙,仿佛是一场明牌的棋牌游戏。
但这种明显留手的试探也只能伴随着开场热身逐渐落幕,因为,说到底,梓洛和“洛水”是完全不同的,哪怕一模一样,也总会有胜负之分的——谁能出乎“自己”的意料施加致命的陷阱,谁将取得胜利。
【战技·影杀剑】
但要说此时此刻两人最明显的不同,那便是梓洛会用剑,而“洛水”似乎连剑都没有。
这样明显而致命的差异,梓洛不可能不利用,而一旦利用,那必然是冲着主导战局的方向去的。
急速射去的长剑瞬间化作了重重剑影,眼花缭乱的叠影让人无从分辨真假,但两人彼此都清楚,真正的剑,只有一把。
虽然算不上什么高超的剑技,但梓洛自问自己是没法轻易接下这种攻击的,因为梓洛的元师本领都是旨在打破自己的魔法防御,弥补自己的魔法防御,说白了,专门往自己这种常规魔法师的空缺里钻。
而梓洛,还没有对这种本是“点”却让人以“面”来应付的攻击有充分的防备手段。
即使本不是一个人,但“洛水”的本领也依旧是倚仗着自己的经历的,自己不会的,那她,也应该就不会!
除非,她能够用剑,也唯有梓洛留作防御的剑技,才能完美挡下梓洛的攻击。
虽是第一道杀招,但梓洛也是当作落幕的攻击来对待的。
就此退场吧,洛水。
叠加而来的剑影宛若有遮天蔽日之势,眼花缭乱的剑影完全无法以肉眼分辨真假,甚至来不及多想,眨眼之间便感觉到如同千万把剑同时欺身而来,每一把剑都给人足够的威胁感。
无从防御,或者说,胡乱防御更容易被找到破绽,从而彻底失败。
那是梓洛的全力一击,即使是梓洛目前防御最为全面最为坚固的六十三字土魔法,也未必能够在不知道攻击的具体位置就能够防御住这把利剑。
这把梓洛不断用元气孕育的本命剑。
但“洛水”的应对让梓洛有些惊讶的同时,感觉到局势的无法掌控性。
土盾出乎梓洛意料地出现了,但全面均匀的防御是无法挡住一把汇聚一点势不可挡的利剑的,除非“洛水”已经看穿了攻击的落点,并在落点上的位置加固了土元素,将“面”的防御控制成一道“点”的防御——这代表她看破了梓洛的攻击。
但那怎么可能,如果这不是梓洛自己施展的攻击,梓洛自己都无法从这攻击里找到真正的那把剑,恍若万剑归宗的幻影,那可不是什么幻象,那是最基本的视觉错觉,真正的剑可是一直在变换位置的,压根无从判断落点,速度快到梓洛都没法完全掌控剑的具体落点,这样的情况下,她,可能看穿吗?
“锵!”
长剑稳稳扎在土盾上,那密不透风让人一眼就感觉牢不可破的土盾,真的没有破。
可能吗?
然而梓洛已经没功夫思考其中的缘由了,因为,梓洛紧接着陷入了有些致命的被动当中。
本命剑孤注一掷的行动让梓洛无法重新轻松拿回被“洛水”捕获的长剑,也就是说,梓洛比“洛水”多出的元师本领,也基本废了大半。
但这仅仅是表面的代价,另一面,“洛水”展开的攻击让梓洛完全无法应付。
席卷而来的水龙卷攻击完全是虚晃一枪,强大的拉扯力让梓洛差点因此吃了大亏,差点被卷入前方“洛水”慢慢完成的“魔法领域”当中,一旦卷入,那必然就是无尽的魔法在等着梓洛,这是梓洛完全没有预料到的魔法使用,“洛水”使用的不是水龙卷本身这个水魔法,而是漩涡带来的拉扯力!
但这诡异的魔法使用仅仅是噩梦的开始,“洛水”似乎在变着花样教着梓洛,什么叫做魔法一样,她不断用梓洛熟悉的魔法,却完用着梓洛全未曾使用过的技巧,在慢慢地将梓洛的法阵消耗殆尽——
冰箭哪是冰箭,分明蕴含着火焰的不稳定爆炸体,但在“洛水”那梓洛拍马难及的控制力下,这样的不稳定产品却硬生生送到了梓洛面前让梓洛吃上一个大亏,而且无数的冰箭当中似乎仅仅只有几道冰箭当中才包含着蓄势待发的火球。
这等精妙的控制,让梓洛有点苦不堪言。
法阵的数量在锐减,梓洛在咏唱的魔法上落入下风的时候,法阵的使用与否就完全进入了“洛水”的节奏当中,忽然炸开的冰箭让梓洛猝不及防的同时,一道高达六十三字的土剑忽然刺来,逼迫着梓洛消耗着为数不多的防御法阵,又或者进入连环魔法陷阱,无论是否有力格挡,为保证自己不会完全没能力应付“洛水”可能到来的暗箭甚至是杀招,梓洛也会不得不交出法阵来争取富余的空闲。
但即使不断思考着对策,不断寻找着机会,无时无刻在争取空余的功夫布置魔法,但梓洛从始至终都没有找到反败为胜的契机,在魔法的使用上,“洛水”似乎完胜了梓洛,而哪怕是梓洛最隐蔽的精神魔法,梓洛也几乎不觉得能凑效。
因为,分明在控制力上更胜一筹的“洛水”,将梓洛的杀手锏——精神魔法——限制的死死的,贸然使用彼此都熟知的精神魔法,梓洛很可能是自投罗网进入“洛水”的陷阱里。
可恶……完全不是在跟自己切磋,而是跟一位真正的魔法天才切磋。
梓洛面前的“自己”,在本领上和梓洛完全相同,但有一点不同,那就是她是“洛水”,她是真正的魔法天才,她能够在九岁成为一名魔法师,那可不完全是什么天赋使然,还有她对咒语理解的透彻,而那是梓洛无法继承的,也是梓洛现在落入下风的原因。
即使“洛水”好像不会使用元气,但她对魔法的掌握,似乎和梓洛不在一个层次上。
那种每一种魔法都宛若她手臂的感觉,好像梓洛在魔法的世界里和她隔着一道沟壑的感觉,让梓洛明白了自己最大的优势,正是自己和对方的差距点——在这种无力的局势下,梓洛深感无力,照这情况,别说普通魔法,可能精神魔法上“洛水”也是更甚一筹,即使出现一道梓洛完全无法理解的精神攻击,梓洛甚至都不会感到奇怪。
梓洛可以说毫无胜算,在魔法上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天赋只是继承自洛水,完全无法超越。
但,梓洛可不会就此认输。
“洛水……吗?”
既然你在魔法的领域有着极深的领悟,那便试试我所理解的能力吧。
梓洛回身落到一处安全的位置,而紧接着便完全一反常态,直奔着“洛水”而去。
想跨越她的魔法领域,很困难,但是,不跨越她的魔法领域,那就不可能获胜!
梓洛高高一跃,在天空中借助风势疾速滑翔而来,而在那一瞬间,精神魔法的伪装彻底卸去,一双紫蓝异色瞳迎着太阳冲向“洛水”。
而紧随着梓洛而来的是一股让人沉郁到极点的气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