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是干嘛？”
一股清风将即将跪地的于鱼抬扶了起来，梓洛有点儿不解地看向了于芳。
“洛水，这是必要的礼数。”
但于芳很坚决，她似乎已经做好了梓洛会如此询问的心理准备。
“尽管说好了只是做学生，只有两个月，但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既然决定当你的弟子，就要按照村里的礼数来。”
“礼数？什么老封建礼数，人人平等，我当你两个月老师可不敢是来受这礼的……”
梓洛并不是不能理解，只是不能接受。
“洛水妹妹要是不喜欢村里的礼数那也就罢了，但是……”
于芳似乎妥协了，但又明显没妥协，看样子她还有另一套理由。
不过管她什么理由，这真跪了，梓洛可就和于鱼有不浅的牵绊了，到时候梓洛很可能还得带上于鱼去都城，就算不去，以后回来继续当她老师这麻烦事梓洛估计是避免不了了。
“但是，不同于其他魔女，和您一样，小鱼她是身体天生缺陷的魔女，她只能学习魔法，而魔法一道不似元师，没有教导没有资源，便根本无法有未来，没有未来，她就只能是一个普通人，甚至连为村里出力的事情都做不到，只能出嫁，而我完全无法想象她一个受人歧视的魔女嫁给别人会受到怎样的对待。”
言之有理，但这或许也是大部分魔女的归宿。
一辈子在痛苦中活着。
“所以，您愿意把她领进门，完全就是在救她的命。您不仅是她的老师，更是她的救命恩人。”
于芳说着说着已经站了起来，来到于鱼的身边一副坚决的样子。
她所想的这一跪，并没有梓洛想象的那种心机，而是单纯的感激。
但是，梓洛还是无法接受。
“你可要知道，我可没救她。即使成为一名魔法师，她也未必就好过了。”
梓洛注视着于芳，而于芳显得是那么的坚决。
“比起注定痛苦一生，能够自己拼搏一把选择自己的未来，这不就是救吗？洛水妹妹，您觉得呢？”
话音未落，让梓洛完全没有预料的是于芳竟然趁梓洛毫无防备干脆利落地跪了下去。
一身清脆的响声，痛感自不用多说，这声脆响，好似于芳的坚决。
“……”
好的，梓洛已经无话可说了。
这人已经跪了，那也就没办法了。
虽然梓洛并不习惯这种风俗，但梓洛最终还是顺势而为了。
这样就心安理得的话，那便这样好了。
带个小包裹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梓洛摸了摸床边熟睡的女孩光滑的额头。
白天的事情还历历在目，第一天独自在陌生人家里却完全不害怕，完全信任才一天的老师，而且粘梓洛的程度快比得上洛月了。
才八岁大，白天听着那么多话，本该完全听不懂的她，却完全听得懂。
真是的，这世道可太不公了。
“姐姐……”
门外传来压低的声音，梓洛逗留了一眼，随后出了房门。
“看到她我就想起千千，愣了会神……”
梓洛向洛月解释着，不过洛月似乎并不在意这个问题。
“不是，说好的今晚带我去看看泪湖的。”
一点就醒，梓洛恍然大悟。
的确如此，梓洛给忘记了。
“那走吧。”
之所以去泪湖，主要还是梓洛不放心那晚看到的冬蝶群。
昨晚睡觉的时候，梓洛还是跟洛月说过了，虽然洛月怀疑是梓洛看花眼了，但梓洛却很不放心。
为了不让梓洛忧心，洛月便提议第二天晚上再去看一眼，确认事实。
完全信任洛月的梓洛，的确想要洛月一个没问题的答复呢。
象征死亡将至，那是冬蝶，或者是叫做轮回蝶的生灵具备的特征——在传说里如此描绘着。
“我总是不懂，难道小小的冬蝶还能预知未来不成？月，你说，那传说……”
“大概是假的吧。”
洛月毫不犹豫地回答了梓洛想问的问题，那一瞬间她的眼神十分纠结。
“可是……”
“毕竟是传说呢……不过也不排除可能是真的。所以我们才会去看看不是吗？我会给你一个答案的。”
洛月信誓旦旦，眼神里充满了自信。
随后梓洛来到了泪湖。
和梓洛意料的一样，即使洛月实力神通广大，但毕竟不是魔女的她受到了泪湖的禁魔限制，她现在完全是普通人一样娇弱。
但梓洛有进去的办法。
“阵——起！”
洛月的禁术阵盘。
这似乎对于洛月只是很寻常甚至几乎看不上的阵盘，却是此刻最主要的助力。
梓洛拥有禁忌之力，因此能施展魔法，但即便是通过阵盘施展的魔法，其强度也遭到了巨大的削弱。
但比起梓洛这还不到七十字的水平来说，禁术即使遭到削弱那也远比梓洛施展的魔法强多了，何况梓洛施展的魔法也会遭到同样严重的削弱。
万事具备，那就——冲吧！
梓洛抱起洛月，一路轻踩湖水，有着禁术保护的梓洛完全感受不到一点窒息感，轻轻松松地便来到了之前梓洛到达的极限位置。
稍微停顿了一下，梓洛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冬蝶，按照当时梓洛的经历来看，看到冬蝶很可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再往里面去一下试试。
继续往里面走了很远，直到感觉走了很远很远……
“不用继续了，我们到不了泪湖的中心。”
终于，洛月似乎看出了端倪。
“这里布下了一个幻境，我们不可能进去，甚至呆久了还会迷失在这。”
首先便是否认了梓洛想要见识一眼泪湖中心的想法——不行——果然泪胡没那么容易一窥真容，但泪胡里竟然有幻境，莫非是那位神明布下的吗？
“然后，你当时很大概率是看到了自己的错觉，毕竟我当时给你的生日礼物太过震撼，所以产生当时的场景幻想也不是不可能呢。”
好像有道理……
“你想想，当时……有流星吗？”
洛月自信地询问。
那种自信，仿佛确信梓洛看到了流星。
但是……
光芒流转，星辰罗盘，有流星吗？
“嗯……好……好像有……”
“嗯。那就对了，如果没猜错，你当时在幻境逗留了一会才会渐渐产生幻象的，如果再呆久了，怕是会迷失其中。如果真是这样，我们进来也有一会了，估计，也要出现幻象了。”
洛月一脸凝重。
梓洛也跟着凝重了起来，紧紧抱住洛月的同时，目光也从洛月身上移到了四周。
幻象，会有吗？
“砰——”
梓洛感觉到了心跳声。
梓洛期待着幻象，期待着不可能出现在泪湖上的幻象，证实这真的是幻象。
但过去了很久，梓洛依旧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今天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真的漆黑无比。
“月……”
梓洛能感觉得到安静的洛月，但过于安静了。
是什么……
“月？”
但，自己怀里的……
“月！”
使劲晃动了一下洛月，梓洛在晃动中看到了“洛月”的脸——如同枯槁，宛如死尸。
“……”
梓洛差点直接把“洛月”丢出去，结果下意识却是抱得更紧了。
“啊——”
抱在怀里，紧紧抱紧，但在梓洛耳边的却是宛若丧尸的声音。
不不，我怀里的绝对是洛月，绝对是洛月，陷入幻境的不是洛月，是我，是我，这是幻觉，她是洛月！
梓洛不敢放手，如果抛出去，假如抛了出去，等待洛月的便只有一个字——死！
怎么敢抛，不敢，不能，绝不可能！
但是脖子上突然传来的刺痛让梓洛浑身一颤。
“洛月”咬住了梓洛，用力地撕咬着。
好痛啊……这幻觉太真实了吧。但是，只要自己认为自己没事，任何幻觉都不可能让我出事……
“扑通——”
即使是坠入水里，也不能放手。
不能放手。
是幻觉，自己没事。
但是……
窒息感让梓洛产生了阵阵的昏迷感。
好困，好想睡。
一旦睡着——那便是死。
“……姐……”
我好像听到了什么。
睁开眼角，射入眼睛的画面却十分熟悉，这里是漆黑的水底，正上方似乎有着闪闪发光的光斑在波动。
“姐姐！”
一只手朝着自己伸来。
梓洛下意识伸出手牵住了伸来的手掌。
“姐姐！你没事吧？”
眼前是怀里面露担忧的洛月，即使漆黑一片，但梓洛依旧能看见她那眼角微弱的反光。
……哭了？
“没事了，没事了。”
梓洛揉了揉洛月的脑袋，露出了一丝笑容。
“你还笑！你知不知道我担心死你了！”
洛月撞在梓洛的胸口，狠狠地在梓洛的锁骨上方咬了一口。
“这不是让你别担心嘛，别咬啊，很痛的。”
虽然此时此刻从鬼门关逛了一圈带来的心惊胆跳依旧没有散去，但梓洛却依旧强撑着笑容，让僵硬的脸上露出自然的微笑。
简单快速地安慰了洛月的心情，梓洛还有最重要的事要做。
“这里太危险了，我们先回去吧。”
“嗯。”
出去却很简单，没有遇到阻碍和危险，梓洛和洛月迅速回到了岸边。
回到岸边，梓洛和洛月都缓了一口气，危险啊，最重要的是完全没有感觉到危机感，这就是幻境的危险。
“月真的好担心我呐。”
“谁担心你啊！”
洛月将脑袋埋在一副幸运笑容的梓洛的怀里，嘴角紧紧抿着。
“那……回去吧。”
看了一眼泪湖，梓洛心有余悸。不过结果真的只是幻境，那梓洛可就放心了。
“……”
洛月发出了模糊的音节，好像是回应了梓洛。
没太在意，梓洛带着洛月坐回了梓椅，然后迅速穿梭在树林里。
心情真的……
有人开心，却有人悲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