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蔚蓝色，窗外没有千纸鹤。
可顾川忽地想起有关千纸鹤的传言，关于织好了一千只千纸鹤，得病的人就能痊愈的传说。
但他紧接着又想起前段时间看过的新闻。
讲的是霓虹国的某处发生了地震，于是全国人民都向地震发生的地区祈福，织好了无数的千纸鹤、运往灾区。
理所应当的，这些祈福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相反，堆积成山的千纸鹤还耽误了灾区的重建工作，成为了一箱又一箱无用的垃圾、浪费人工去进行储存和处理。
于是乎顾川正准备撕下作业本的手不由一顿。
好家伙……原来你还真打算折千纸鹤啊？
不过闲着也是闲着，顾川很少听课，大部分时间拿去发呆和织千纸鹤相比，总觉得好像后者更加地有意义一些。
因此顾川手中的动作又活跃了起来，他首先撕下一张作业纸，将它的一角向另外一边折去，形成一个完美的等腰直角三角形。
接下来要做的，便是将多余的长方形部分截去，这样就获得了一张完整的正方形作业纸。
最后再用这张正方形的作业纸折成千纸鹤，便大功告成了。
或许是因为顾川太过于专注于折千纸鹤。
就连身旁多了个人也不知道。
他书堆遮挡下的侧颜，认真而美好。
让迟来的温润少年不禁看呆，他连将自己的书包放入课桌的动作都尽量放轻，唇角的笑意尽管还泛着苍白，但气色却已经好多。
终于，顾川完成了自己的杰作，一只用了百分百专注度折成的千纸鹤。
耳旁也传来一道熟悉的温醇细语。
“顾川……好漂亮的千纸鹤。”
那一瞬，顾川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停了一拍。
随即他不可置信地望向身旁的少年，软语轻言的温听寒。
后者的脸上发烫，情不自禁地用手指挠了挠泛红的面颊，移开目光的同时道。
“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不、不是，你的病好了？”
“嗯……已经好些了。”
温听寒的目光如水，泛着青空的颜色，他的秀眉如黛，即使不蹙亦有风情。
身上的男生制服似有些宽松，纤细的腰肢如同女子。
他的短发似有些长了，足足遮住耳朵、快垂落到肩膀上去，男生女相的面容在短发的修饰下更显清秀。
而在他的脖子上，依旧系着那条墨黑的软束带，将男生最为明显的象征隐去。
过去顾川有问过他为何要系上这样的装束，被一脸慌张的温听寒以“是为了遮挡伤疤”而敷衍了过去。
作为自己来之不易的友人，顾川也就不会去寻根问底、徒增尴尬。
不知为何，当顾川盯着温听寒的时候，只觉得他的脸色愈发泛红了起来。
“好了就好。”
顾川絮语轻声，像风抚过叶片、翻起夏的绿。
“给你。”同时，他不假思索地将自己手中刚刚折好的千纸鹤。
递给了自己的同桌，刚刚复学的温听寒。
后者露出吃惊的表情，下一刻，捧起的手心上已然停落了一只栩栩若生、带着墨香的千纸鹤。
温听寒望着这千纸鹤，看了许久。
连眉眼也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愈发温柔，等到他终于意识到要向顾川道谢的时候。
顾川已经盯了他许久，这让温听寒又惊又羞。
“……谢谢。”
他下意识的低头，秀丽的短发于是垂落，将半张脸庞都遮掩，一时间只剩下高挺玉质的鼻梁还露在外头。
如果忽视掉他身上所穿的男学生制服，瞥见他侧颜的人里头，十个有九个，会将他当做文静的女生。
顾川也是稍微有些恍惚，才会在此刻不经思考地轻声说道。
“听寒，假如你是女孩子的话，说不定连我都忍不住想要追求你呢。”
“……”
“啊抱歉抱歉，当我说胡话吧。”
顾川也是在讲完以后，意识才清醒过来觉得有些不妥。
匆匆将自己的目光移开以后，他一边道歉，一边将课本翻到讲台上老师所要求翻阅的章节。
却听耳旁忽地传来一句简短的疑问。
惴惴不安、若幽若明。
仿佛还带着栀子花的香气。
“……真的？”
顾川翻书的手忽地一抖。
……
隔了好一会儿。
顾川扭头去看温听寒的表情。
发现他已经进入学习的状态，开始认真地听老师讲课，便又移回了自己的目光。
虽说有一点儿在意，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自己该补觉了，而温听寒是个很好的同桌，他不会打搅自己。
这般想着，顾川将头埋进自己的臂弯，脑海中霎时间闪过雪纯可爱的模样，而后是游戏的画面……
温听寒只有在这时，才敢大大方方地望向顾川。
他的贝齿轻轻地咬着笔杆，一张清秀白净的脸上满是忍耐。
究竟什么时候，才能……
他的眉眼忽地痛苦地微微拧在一起。
白皙的左手抬起，指尖忍不住抚向自己那被黑色的软束带遮掩住的脖颈位置。
春天的风吹拂进窗台，有人的心，却若蒲公英般无依。
他的病，好多了。
但他的病，又悄然加重了些。
……
对于顾川这种自己放弃学习的学生。
现在的老师，其实也有几分头疼，他们是管又不是，不管又不是。
但明显是管给自己惹来的麻烦更大，于是乎干脆都各自放弃，任凭顾川随波逐流。
现在的学生可不像以前。
而现在的老师，也不像以前。
顾川所在的班级并非重点班，或者说现在还没这个概念，虽然偶尔班上的同学会对这一点进行讨论，说某某班是重点班。
但实际上，学校方面真正要图穷匕见的，还是在高三的时候。
等到高三的时候，大概所有班级之间都要迎来一次重组，校排名前列的学生会被放入重点班中，进行“养蛊模式”，以应对严苛的高考。
至于顾川这样的学生，多半会被放逐在普通甚至差距的班级里。
除非他在这之前醒悟过来，奋起直追。
不过看着他这幅懒散的模样，就不禁让人有几分想要泄气。
但其实，顾川在初中时的成绩还算不错。
否则他也不可能考上这所市里的重点高中，和季歌薇成为校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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